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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不想吃饭-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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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音乐戛然而止,冷气也没了。停电了?
这个沿江的城市,有着丰富的水源,如果不遇上干旱或用电高峰期,停电的机率本应很小。我打开窗,远处一轮太阳柔和圆满,余晖笼罩城市的上空。从十六楼俯瞰下去,密密麻麻的钢筋森林,行人如蚁,除了隐约传来的车鸣与嘈杂人声,我感觉不到任何有关温情的色彩。
夜沉得很快。坐在黑暗里,看着城市的灯火像浪的海洋此起彼伏,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夜本来是属于我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似乎注定在白日沉睡,黄昏之后苏醒,周而复始。
我曾这么告诉米米时,她表情夸张地恐怖,随后拍着胸口哆嗦。
“我好怕,你会不会是吸血鬼?”
我奋力地拍打她的屁股,她搂着床单在床上跳来跳去地躲闪,累了,长长的头发散乱在白床单上。她倒着望我,眼波如水,缓缓地伸过双手,搂住我的脖子说:
“你就是吸干了我的血,我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米米说的是假话,逢场作戏的对白罢了。因为我们只是情人,情人是在怀中刹那绽放的昙花,虽瑰丽却短暂,也正因为此,我和米米注定将是互取索需的两个陌生人,我们永难相属,就像我和这个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这个璀璨星光,流明灯火的城市,如米米腰前佩带的珍珠流苏腰带,妩媚、迷离。这样的舞台从来不乏时尚的男男女女,他们攒动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与窃窃呢喃的耳语如暗香在城市中泛滥涌动。而我如局外人,对它冷眼旁观。街道上行人攘攘,空气中飘来炸鱼丸和臭豆腐的香味,十分真实的味道。每每行走其中,魂却浮在上空,浮在灯火之外。
我知道自己开始陷入周而复始的幻觉中。每年临近十月菊花飘香的时候,没有任何起因,也不为人知。或许是因为人的命运会受潮汐月圆或磁场所影响,虽然听起来像无稽之谈,但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我本无信仰,无神论者,不爱看奇异小说,事业稳定,人生简单。但每到这个季节,我便成了一条冬眠的蛇,开始陷入困顿,潜入到洞穴里做一整季阴郁的梦。
恍惚只是前兆,我的思绪仿佛被刀割断,一截一截扔在某个不知名的地点或空间,又像是受了预言的诅咒,在随处某地,我即将去到的地方,岩浆般喷薄而出,令我猝不及防遭到火灼般的疼痛。有些是想遗忘的回忆,像祥林嫂般的在脑子里复述;有些是错觉,那人那事跨越时空横亘在现实当中,我逾越不去,愣愣地等着它们消失,哪怕在大街上,我可以站定一小时之久,无论周围谁用嘲弄的眼神看我。
唯一在这期间感到幸运的是,在错觉时我知道是错觉,即使拂之不去这些影像,至少还能控制自己不沉沦其中。这是教训得出的经验,这种现象出现的第一年,我差点被卷进车轮下。第二年,我摔了腿,所幸没骨折。持续到第六年,我已能如旁人冷眼走过了。
今天是九月二十号清晨六点。
九点的会议,十二点的聚餐。午后想去趟海幢寺,《浮生六记》中描绘海幢寺内有株榕树,大可十余抱。于是很想去看看这些几百年的古榕。听说还有一株植于明代的鹰爪兰古树今天也还枝叶婆娑,存于公园内,老树新枝,荫天蔽日。突然想起家乡村口的榕树,去海幢寺的冲动便越来越强烈,像根藤深入骨髓奇痒难耐。
老陈的电话一早就来问候了。‘记得带霜皮奶,那种冻冻嫩嫩的奶羹。’我告诉他中午时间紧,因为打算去看古榕树。他奇怪地说几颗树有什么好看,不管那些,你得先把霜皮奶买着搁在包里。
时间尚早,我又陷入昏睡,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老钟“铛铛铛”敲响,声音沉闷。我从老家带出来的唯一财产就是老钟。雕花的红木外框,梅花指针,吊着铜色发旧的钟摆。是姥爷留下的,保存这老钟花了他们不少的周折,既管不值什么钱。
老钟见证。我是夜里十二点准点降生,不差分毫。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星光,白日里便是阴沉沉的,晚上更是漆黑不见五指。本来死活不出门的接生婆赖不过父亲的央求,在赶来接生的路上摔了跤,那一跤跌掉了颗牙齿,她捶胸顿足地向父亲索赔。母亲在微弱的烛光下奄奄一息的难产,连叫晦气的接生婆刚跨进门槛,黑暗里,沉闷的钟声和我嘹亮的啼哭骤然响起,吓得她夺路就逃。
那晚是阴历三月初三,乡下人忌讳的“鬼门关”。据说那天是鬼魂的盛会,所以各家各户在门口都会摆上供品,以防止鬼进屋来骚扰生人。那晚月黑风高,乌鸦特别多,在夜空里扑刷刷地飞,家家户户关门很早。土昆的爹是不信邪的,半夜里听到院子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就点了蜡烛出门看。烛火被一阵阴风倏地吹熄了,明灭之间,他看到了井边有人打水,浑身湿漉漉的。吓得他缩回屋子里一夜未合眼。
我恰巧就在那夜出生,午夜十二点,鬼门大开之时。
第二天,村里对我的出世有了揣测,加上接生婆的添油加醋,有关我不祥的传闻便在村里沸沸扬扬。
母亲不能再孕更验证了传闻,人丁单薄的家庭在村里是极为可悲的事,没有劳力意味着衰败。我父母世代守着地过日子,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的命。村里人的感情是单纯的,爱恨憎明,他们同情我的父母,对我则是毫不掩饰的厌嫌之意。在以后的生活中,他们对我的父母有着莫大的资助,而我的童年是晦涩而孤独的,没有伙伴,没有游戏。
九岁那年,村里四个孩子跑到十二里外的水库游泳,我怯怯地远远跟着。他们用石子撵也没击退我,只有骂骂咧咧地往前走。水库的水清幽深邃,在烈日下荡漾着一脸暧昧的笑容,它的吸引力巨大到五个孩子义无反顾地投入它的怀中。
有人提议,离他远点。有人接口道,谁游不到最远最深就是孬种。他们轻蔑地瞟了我一眼,奋力向前。我从不指望友情会在我身上产生奇迹,所以丝毫不介意,我在乎的只是取得来水库的路线。
环顾四周,蓊郁的大树,翠绿欲滴,水库的水,更像一块偌大的绿翡翠。在清绿的湖中,我看到自己的倒影荡荡悠悠,用手掬起一汪水,在阳光下,它们跳着舞唱着歌调皮地眨着眼睛,从指缝里溜走。我缓缓地蹲下来,轻柔的水瞬间拥住了我,清凉透彻心肺。我舒心地向后仰,水托起了身体,它们在我裸露的背下涌动,温和柔情。
我扎了个猛子,鼓起劲开始向前游,忽然发觉四周异常的寂静,树林里传来几声鸟鸣。我的伙伴莫名消失了,远处只有轻微的涟漪。它们泛着淡淡的水晕从远处向我荡来,越来越近,越来越不明显,像个隐匿的阴谋家正不动声色地靠近我,慢慢伸出扼杀的双手。恐惧令我惊骇地跳起来,拼命往岸上划。
那天村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水库,唯有我不敢靠近。伙伴们被大人陆续从水中捞起,像捞一条条水草。他们都平躺在湖边,浮胀惨白的脸齐刷刷地向着我,阴森恐怖。我恐惧地叫起来,他们的父母冲上前,哭天喊地地要我赔命。
九岁那年,我就知道村里人的仇恨从来就没有理由。他们的爱与恨简单明了,从不掩饰。也许是憎恨我成为侥幸生还者,忌恨老天眷顾我胜过他们的孩子,既管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层。更多的人认为是我克死了他们的孩子,该死的本来是我这个晦气鬼,是他们替我还了命,并且还是四条命。
土昆爹突然叫道:“一定是他,是了,就是他,他是落水鬼转世。九年前那晚,在我家院子里,见到的就是他。”
他的断言让村里人毛骨悚然,他们害怕了,继而更愤怒了。冥冥众生里竟掺杂了鬼魅。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村民向我一步步逼近。这时,父亲像大山一样挡在我面前,眼睛红得布满血丝,比任何一位失去孩子的父母更具聚爆发力。我的母亲直直地跪在地上,她的头垂到胸前,一副罪大恶极甘愿受千刀万剜的样子。
村里人退却了,他们在强者面前选择了退却。他们骂骂咧咧,哭天喊地,悲痛欲绝。
那天是我见到最多人流泪的一天,也是最悲伤的一天。
所有人离开了,父亲在水库前握紧了拳头,我害怕得发抖。他一把抱起我,斩钉截铁地说:“稻子,你一定要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你的活路。”我盯着父亲悲凉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读书是通往天堂的唯一出路,其实谁也不知道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父亲也不知道,他只是固执地相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高到什么状态?他不清楚,那只是一种直觉,一种渴望挣脱命运的直觉。这点是我很久以后才体会到的。当时的父亲唯一了解的一点就是,读书可以远远离开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日子,不仅仅再为填肚子而生存。
父亲的选择再度在村里掀起波澜。他们骂他是傻子,放着骨头硬朗的帮手不下田,整日像供菩萨似的将我关在房里,还花钱去买写着字的纸。不管如何,我上了学,是全村唯一读书的学生,既管每天要走上十几里地,但我与父亲都充满了希望。
飞机穿越云层时遇到气流,空服人员清脆的提醒声让我回过心神。机身震荡后回复平稳,从小窗望去,一条蓝色的玉带将云团分隔了界线,如絮的白云像梯田一般层层叠嶂。
梯田?我的头又痛起来。老陈曾多次催我去医院,我总是一拖再拖。或许是受父辈的影响,父母的一生是纯粹自然的,从生到死,没借助任何外力挽救过他们将逝的生命。医院的概念离我非常遥远,遥远得似乎是另一个国度的事情。
回到武汉,已是深夜了。天河机场的出口处围满了焦急等待的人群,我一脸轩昂地拖着行李从人群中走过。当我走过他们,心骤然地疲惫下去。那些欢聚一堂的气氛永远不属于我,因为没有人会等我,等我的人在另一个空间,每个人必去的空间。在这里,我是孤独的。
出租车亮着大灯,有光的地方才看到路,而周遭的黑暗就像无边的虚空,涂着莹光粉的路标像引路的人,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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