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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到下午，衣云青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新家里。房间不大，但是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给自己搬运行李的都是朗宅的人，等他们都走了之后老莫把房间的钥匙和几张薄薄的纸留了下来。衣云青原本只是想暂住的，却不料老莫把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只说房子是衣云青跟着朗战这么久用工资抵回来的。桌子上的信用卡还有现钞也是那个时候的工资。因为衣云青没有身份证，所以开户人都是朗战，等过几天他会把身份证还有户口再带过来的。老莫都这么说了，她也找不到不要的理由，而且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接受朗战给的东西不是等着饿死。而且，有些东西确实是她当时用血泪换回来的，无论自己初衷如何，如今她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老莫走后她也无事，想着昨晚一夜没睡要不要现在打个盹，可这时就听外面有些吵。她好奇的趴在猫眼上往外看，原来是隔壁的人正在搬家的样子。她觉得无趣，正等着缩回头去睡觉，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开门一看，却是见宋北望站在一侧指挥人搬家。衣云青原本就想出来之后就去找他的，没想在这里见了，以后还会做邻居。她自然高兴，于是开门和宋北望打招呼。
宋北望见到衣云青并不吃惊，谁让他搬家就是为了这个人。今天中午他接到朗战电话，那人口气冷淡而透着疲惫。他只说让自己在入夜之前搬到这间公寓来住，如果他宋北望答应的话，他会把这套房子送给他。另外再送他一间大型实验室作为谢礼。 他这么尽心尽力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只是为了让自己来照顾对面的衣云青。在宋北望答应这件事情后，朗战随即发给他一份长长的邮件，里面记录了对于衣云青新生活的安排。末了，他又严肃而慎重的警告了自己，不要动歪心思。说实话，他有些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这俩人闹的是哪出。虽是没有弄明原委，不过他也倒不是怎么在意。想起上次衣云青的反应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大概能猜出一些重点。
本着收人钱财j□j的这个宗旨，宋北望面色愉悦的过去和衣云青打招呼。没办法，如果说朗战是他的大财神，那衣云青就是他名副其实的小财神了。
“这倒是巧了，我前一个房子刚满租，于是签下了这里的房子。今天休班刚好有空就搬过来了。你现在也住在这里？”
衣云青还是不太习惯看着生人说太多话，所以她瞅了瞅对面搬家公司的人，也只是点了点头。
宋北望倒也没勉强：“那行，等会找你聊，我先忙去了。”
看他也忙，衣云青又点点头，连招呼也没打就转身进屋关门了。宋北望摸摸鼻子，内心深深觉得，衣云青真的是一点人际交往的观念也没有。想着以后反正也要常住，也就没再多纠结这个事情。现下还是先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才是要紧。
等宋北望收拾好东西时候天色早已黑透，想了想他起身去敲对面的门。没一会门就开了，只是衣云青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像是刚醒。
“吃饭了没？”
衣云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吃的什么？”宋北望有些疑惑，依照朗战的性子看，他没打算弃衣云青不顾，那按理说是把这个房子都收拾好了才让她搬进来的，应该不至于缺衣少粮。
“不认得。”衣云青依旧直直的站在门边。
宋北望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你能让我进屋看看你吃的什么吗？”
衣云青侧身让宋北望进了屋，然后她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个纸盒子给宋北望看。
“这个叫三明治，算是快餐食品，对身体不好，但是能最快最方便的填饱肚子。”
衣云青歪着头看了看那个纸盒子中被自己咬了几口就不再想吃的东西，她有些不解。这个东西不好吃，里面的蔬菜和肉都不新鲜。冰箱里还有其他的时蔬、水果还有肉，可是她不会做饭。长时间在人类社会的生活弄的她现在不是饿极了，估计是不会轻易吃生肉了。所以她也就草草吃了几口，也没饱，却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了。
看着衣云青对着自己发呆，宋北望果断说道：“我检查一下你家吧，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我刚好要去超市，咱们一起去买。”
衣云青先是点头又疑惑的问道：“超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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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朗战给找的这房子位置相当的好。社区周围有大型超市，有医院，有商业区，有地铁，有公交车站。几乎衣云青需要的一切东西，在这里都可以找到。这减少了衣云青因为独自出入人类社会而会遇到的麻烦。
他俩到超市时超市的人并不多，所以也就不用担心衣云青见到太多陌生人就会不自在的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如果等一下衣云青在超市做出什么怪异举动，也不会多么引人注意。没办法，宋北望不是朗战，他实在摸不准衣云青对人类社会的了解程度。万一她闹出笑话，他总要有个心理准备，以便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本着衣食住行，吃饭最大这件事，宋北望直接带着衣云青去了食物区。他原本以为衣云青是什么都不懂，却发现她知道蔬菜生肉这些东西去要烹炒之后才能吃。可也知道她一定不会做，只给她解释了个大概就去了熟食区。说起来有趣，无论朗战以什么方法去养衣云青，可这人也确实是被朗战养叼了嘴。衣云青的观念中并没有人类常有的那种‘凑合’的心里。她鼻子灵，只要东西闻着不对，就很难骗她入口。而且她并没有觉得食材不新鲜，做的味道怪就不吃这件事有多怪，反而反问宋北望为什么东西这样了还有人买，尤其是宋北望这种半狼体质也会吃。
宋北望想了半天这个问题，终于才解释了这个看似怪异其实理所当然的问题。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我家只有我生母一个人养家，她对我不上心，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有很长一阵，我一直是吃百家饭的。之后住在孤儿院，又是男孩，吃得难免多。那个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怎么会去挑剔饭菜是不是合口、食材是不是新鲜。之后被领养就觉得很幸福，养父母对我很好可我还是不敢挑食，生怕会送回孤儿院。长大了之后已经习惯了不对食物挑剔了，也就变成现在的有饭就吃了。我倒是好奇，你来了这里以前雪山上的食物你也只吃新鲜的？”
衣云青脸趴在玻璃柜前看着在烤箱里旋转的烤鸭，又嗅了嗅，之后眉毛皱了起来。宋北望看她这样，挑了挑眉，她这模样看起来跟朗战十成十的像，一样的不耐烦，一样的厌恶。或许这个女人从朗战那里走了出来，却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影响她到底有多深。正想着，衣云青那清冷带着有些有些古怪音调的声音传来。
“雪山上的食物原本就少，能吃饱就很好了，所以我一直很耐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之后却总是饿。雪山上如果运气好，有没有吃完的肉，我就把这些肉深深的用雪埋起来，应该和这里的冰箱一个道理吧，一般都是新鲜的。而且吃的都是生肉，也就没有不好吃这一说，反正都是一个味。”
宋北望努努嘴：“那你可要适应着去吃这些你看不上的熟食了，因为你也不会做饭，不吃这些你就真要饿肚子了。从朗战那里出来，你要记住，你最先要理解和接受的就是‘凑合’这两个字。在这里没有人再会像朗战一样放纵你所有的喜好，你要做而且只能做的就是适应人类社会的一切。”
“‘凑合’？”
“就是强迫自己去接受一些事情或是事物，无论你喜好也好讨厌也罢。不然你在这里很难活下去的。怎么说，人类这种生物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看似活的潇洒却最难活的随心所欲的动物了。我们看似支配万物，却一直被万物所束缚，因为我们向这个世界索取的实在太多了。”宋北望说着让超市服务人员给他拿了两只烤鸭，两大块猪肘子，都分开了装。
衣云青腰杆挺得笔直，眼睛扫视着超市层层货架：“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没有权利挑剔这个社会，而是这个社会挑剔我。我需要做的就是适应它，然后活下去。你是这个意思吧，所以我想，我会好好学着适应这个社会，然后学会接受‘凑合’这种东西。”
宋北望就这么看着眼神犀利语气郑重的女人。他大概明白了朗战为什么这么看重衣云青了，这个女人的学习能力和悟性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他在人类里算聪明的，从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骨子里留着人类的血。如今在看衣云青，他想他需要从新评估这个问题了。
这时衣云青探身对着一旁的超市人员说：“我要这个和这个，两份，分开装，谢谢。”柜台里的白炽灯打到她脸上，照得她脸上一片雪色，双眼近乎透明玻璃。她口气生硬又冰冷的重复了一遍刚才宋北望买东西时的话，如同一个模仿人类行为的机器人。
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肉，她把它们分成两份，并把其中一份放到了宋北望的推车里，又从宋北望那里拿出了一份烤鸭，一份猪肘子。
“你这两份多出来的是给我买的吧，让我尝一下这些我没吃过又不想尝试的东西。我记住你说的话了，我会回家去吃的。”
宋北望忍不住摸了摸鼻头，觉得有些尴尬。既因为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又因为她这诡异的智商。这种人，估摸着也就只有朗战那种人敢去驯服，一般人还没等开始，就已经反被衣云青驯服了吧。
这次超市之行，他俩在里面消磨了三四个钟头，大多都是宋北望在讲，衣云青努力的去记。而现在宋北望已经没了一开始稍稍应付一下衣云青的想法。他开始敬佩这个看着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女人。她不是一般权贵养得金丝雀，那些女人嘴里喊着渴求自由也只是虚张声势和祈求金主爱怜的一种方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