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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见北斗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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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了她的职业,其实我妹妹对做衣服没什么兴趣。她说:天天呆着烦死了,真是上够班了。
我说是啊,你还年轻,不应该天天做衣服。
我曾经承诺过,如果我有一天混出来(这个概念是我有了“可持续性发展”,并且不必为生活奔波),我就让她过上她喜欢的生活(也是我们共同喜欢的生活)。她不用在天天干她不喜欢的工作,如果她想上学,现在有很多只要交学费就可以上学的地方,如果她想玩,只要有钱也可以解决。我说我要和她生活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学,或一起玩,如果到时候我们都有工作能力了,我们也可以工作。当然我们不会再考虑工资要解决生计。这样我们多自由、多开心啊!或许我们还可以组个摇滚乐队,不会弹琴可以学嘛!
在今年回老家时,我又跟我妹妹承诺过一次。没人要求我做这种承诺,但我想。这是我最大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和我妹妹一起生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太开心了。我回老家的时候,是冬天,那几天,我和我妹妹几乎天天都骑车进城上网。那是一个小县城,网吧非常多。贝贝(我妹妹的名字)带我到过几个莱州最大的网吧,有一个我记得很清楚,叫“海楠网吧”。我们到网吧上网聊天,我发现她每次都上莱州的聊天室,这像一个大的局域网,经常发生这种对话:A问:你是哪儿的?B答:莱州XX村。
哈哈,想起来我就想笑。那几天快活的日子,我和我妹妹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处逛,她带我到任何我没去过的地方,逛那里的集贸市场买衣服和化妆品,去小巷子里的书店,逛当地最大的超市,我们就会在超市里买果冻、餐巾纸、擦脸油之类的小东西。我拿着傻瓜照相机给她拍照。我们的笑脸印在相纸上,有照片为证。一回到老家我就发现我变成了大款,几乎所有的小件的东西我都买得起,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买辆摩托车。贝贝还带我去了一家她经常吃饭的地方,那是在长途车站旁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可是去的那天,面馆没开门。那是大年初四,很多家店都没有恢复营业。在以后的几天,我们都没吃上那家拉面馆的面,贝贝跟我说,咱们现在吃的面条,比起那家店的味儿,真是差远了。
我在老家过的年,也就是在我妹妹家(二姨家)过的。随后的几天,我回到我父母原来的村子。那也是我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的村。也是我从小在那里上过二年学的村。也就是伟波和我哥哥的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那个村叫“邹家村”。
这就是我最后见到伟波的时间。距我妹妹告诉我他死了有一个月。
从我听到我妹妹说这个消息的时间算起,那是一个月前。
我回村后的第一天,我就去找了伟波,他爸妈说他去看他姐了。他姐已经嫁人了,嫁到了外村。他姐嫁人的时候,我不在村里,但后来我看到了录像,就在伟波家。那年看到他姐结婚的录像时,我还挺胖,可能比现在沉十几斤。这次我回来他们都说我瘦了。
没见着伟波之前,我也没闲着,我见了几个另外的玩伴,有小朋、考中、新波和玉青。他们都和我同龄。我没见着冬冬和海军,冬冬妈说冬冬出去当兵了,小朋他们说海军上他对象家了。我到小朋家坐了会儿,另外几个人也都在,他们在抽烟。我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抽。我妹妹跟我说过,在我们老家,抽烟的女人会被人当成鸡。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鸡才抽烟(当然是指女的)。这里面有性别歧视的调调。我当然很了解我们老家的情况(也很理解),但出于诚实,我应该不应该让他们了解到我其实会抽烟呢?而且抽烟已经变成了我的习惯。在我妹妹面前,我不会有这种矛盾,因为她了解我。她也抽,但她抽得少。说实话,在我妹妹面前,我非常自如,简直就像是在北京一样,或者说简直像我一直在我妹妹身旁一样。我所有的转变她都会理解,并且配合。我也是。
看着他们抽烟,我简直快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抽烟已经勾起了我的烟瘾,而且让我有了倾诉的欲望。比如说我为什么变瘦了、为什么也抽烟、为什么写诗(后两者他们还不知道)。几乎是在十分钟之内,我的心事已经到达了高潮,我已经到了再不说明一切(我想抽烟)就必须要离开的地步了。
我开口说你们不介意我也抽吧?
当然不介意,你随便。他们说,并且给我递上烟来。小朋还给我点了烟,但我知道他一瞬间对我的轻蔑。我能感觉出来。真的,如果我连小时候在一起成长的朋友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心情变化,那我就白活了。但我还是没有后悔。我没有余地。他们早晚会知道真正的我,我不知道隐瞒。隐瞒是虚假的,是对他们,也就是对曾经的我们的不尊重。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也抽烟,他们必须接受真正的我。为什么他们能抽烟我就不能?我们都是同龄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男的我是女的?我觉得也许村里的思想落后十年,但悲剧不要在我认识的人身上重现了。
从小朋家出来,我又去了趟新波家。他在城里上高中。他和我一样大,为了考学有把握,他又重读了一年高中。我和新波随便聊着,和他见面,我有一种青梅竹马的感觉,也许境遇都变了,但那种温情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我是晚上才见到德州的。他和他娘在炕上正吃饭,他妻子在喂孩子。德州见到我很高兴,他说你看我现在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去年你见着我时我还没结婚呢。我说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德州说是男孩。我又问了德州伟波什么时候回来,德州说可能明天就回来了。明天我见着他叫他找你耍。德州的妈一直说明明(我的小名,村里人都叫我们的小名)吃点饭吧。我说不吃了。临走前,德州妈还说,给芳(我妈)带个好。
伟波第二天一早就来找我了。我说咱们到村头散散步吧。伟波说咱都大了,我都不好上你门找你了。我说没事儿,没管它。他说你还大大咧咧的,没变。
村头挺冷,冬天田里没人,道上也没什么人。我说这要是夏天该多好,冬天太冷了。我们还聊到了结婚的事,我说我昨天去见德州了,他都有孩子了。我问他什么时候也会结婚?伟波说还不知道呢,还没处对象。他说,还记得你去年回来的时候吗?咱耍得多快乐,就是现在想回去,也不可能了,咱都慢慢长大了,德州都结婚了,可能过两年我也要结婚了。
我说是啊,前两年我们玩得太快活了,太幸福了,也许这种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我没让他多说,我也没多说,我只是说,我想上网,你带我去上网吧。他说行,咱镇里有网吧,离咱村不太远。
伟波用摩托车带我去镇里上网时,我用手搂着他的腰。他把我带到网吧,就去找他同学了。我拿出烟,没对他多废话,说:我抽烟。他说好。然后欲言又止:你少抽点。
没想到伟波没多说我,去年回老家,我染着黄头发,他没少教训我,跟我说黑头发多么多么好,让我至少下回回来别染头发,村上的老人也许会有看法。这次他没怎么说我,可能是意识到我怎么变都是我,我永远都是那么可爱。
从网吧上完网,伟波还没回来,我在网吧门口等他。期间给我男朋友打了几个电话。我不知道到哪里找伟波,他没有手机,我的新手机号还没告诉他。我有点茫然。但那只是几乎转瞬即逝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伟波带我到他另一个同学家玩了会儿。我有些矜持地坐在他同学家的炕上,同学的父母问伟波:这是你媳妇?伟波笑着,又有点害羞地说:哪儿啊,她是明明,是我妹。是啊,我的打扮并不像是经常生活在本地的人。
按村上的亲戚关系,我和伟波肯定也会有些亲戚关系。一个村的嘛,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亲戚。
我记得伟波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忘了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好给你打电话。
回到村后的第三天我就走了,我之所以这么心急如焚,是因为我男朋友当时也由老家回北京了。我非常想见我的男朋友。我临走时,没和别人打招呼。
从我妹妹对我说了伟波已经死了以后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我回家,想起这件事,对我妈说:妈,你知道伟波的事吗?我妈说:什么事?我说:伟波死了。我顿了一下,接着说:贝贝说的。我妈说:知道,听说是让人给捅死了,打架嘛。
我说:妈,伟波多大?我妈说:不大点儿,比你大几岁,跟你哥差不多。
我说哦,然后我说:那伟波他爸他妈多可怜啊。我妈说是啊,他家还有个闺女,也结婚走了。两个老人现在身边没人了。
我从来都不适应沉重的气氛,我是个沉重的人,但我常常装得很快活。于是我说:这还是我第一个朋友死了呢!
回到我的屋,我还是压抑不了我的情绪,我终于在伟波死后两个多月以后,趴在床上,搂着我的芝麻(我的熊的名字)哭了起来。我越哭越伤心,我甚至希望是我死了而不是他,我多希望是我代替他死。我甚至不相信伟波已经死了。我想起很多往事,那完全可以写成另一篇小说了。只有他给过我像我哥哥般的温情,自从我哥当兵、自从我喜欢上摇滚乐以后,我和我哥就产生了一些隔膜,虽然也只是表面和暂时的,可我哥不再像小时候在我的身边了。我想起伟波的话:那些快乐可能都不再有了。伟波的死消解了我在现在故乡的温情的至少一部分,他的死,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可能(除了我自己)知道我们曾经有过的温情。但我是个矛盾的人,我只哭了不到十分钟。随后我就到阳台去抽了一支烟。

芦苇岸
这里曾经是一片水面
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
芦苇什么样
我可以想象
风一吹
芦花就荡漾
在夜晚的水面
我们走在路边
平实的路上
我要想象
曾经的芦苇岸
和风
白色的芦花
水面的颜色和光泽
都和我此时的心情有关
我们走啊走啊
我一直没有理由牵住你的手
我想拉拉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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