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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摇摇头，苦笑道：“不是。”
他脸上一副尴尬的表情，倒让杜浩然真真纳罕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对了，昨天高露洁面试怎么样？”
“就那样，等通知呗，想着要不回上海再说了。”
“我说你就不该跑出来。”
“嘿，你怎么还说这话呢？”
“好了，我上班去了啊！你自己玩着吧！”林逸把包一拿，就出门去了。
杜浩然觉得他慌慌张张的，倒像是为了躲避刚自己的话题而逃跑似的，他揶揄笑着：“我说又不是未成年人，说这话题怕什么啊？！”不过他心里虽然存了个问号，却没有细究，一个人反正闲极无聊，决定四处晃晃去。
不过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反正也没什么自然风光好看，鳞次栉比的高楼也让待惯了上海的杜浩然没有任何新鲜感，他在街上无所事事地走了许久，看到天色微暗，于是就钻到酒吧里去了，他这么一坐，就不时有女人上来搭讪，他斜睨着她们，一个个妆容浓艳得好像刚从颜料厂里爬出来似的，他对她们很没有胃口，他可不想明天起床看到个脸色苍白、一脸皱纹吓死人的妞。
杜浩然突然特别怀念起上海的生活了，他这才意识到其实他的心情无关乎环境，只关乎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他摸出手机，翻到今天刚存的“夏静怡”的号码，心里一动，就打了个电话给她，他用非常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在问，“喂，静怡，对我还有印象吗？……是，我就是杜浩然……现在你空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好不好？”
杜浩然其实并不确定她楼下有没有咖啡馆，但是他想但凡一个商务楼里总有那么一两个这样的地方的，所以他在挂了电话后就跑到高露洁大楼那里去了，所幸这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出租车没有耗掉他身上多少钱。
“你好。”杜浩然在咖啡馆里看到坐在那里等他的夏静怡时，已经微微地笑了，他已经能确定在这个女孩心里，对自己存在好感的成都不浅了，他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很自信。
“你好，你父亲怎么样了？”
“我父亲？”杜浩然错愕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只是自己随口捏造的一个谎言，于是他在她对面坐下，装作一脸忧心地说道，“我妈刚打电话来，说他已经没事了，我爸不让我回去，说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在这里发展，就不要三心二意地来回跑，他让我混出一定成就了再回去。”
“你爸爸对你抱有很高期望啊，”夏静怡丝毫没有看穿他的谎言，“看你资料，你是上海人啊，干嘛跑到深圳来发展呢？”
“也没有刻意地来深圳发展，只是刚好高露洁提供的职位在这里。”杜浩然微微地笑，“不公平哦。”
“什么不公平？”
“你都知道我所有资料了，可是我却只知道你的名字和手机号。”
“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是哪儿人啊，为什么会在这个公司啊？”
“我？”夏静怡淡淡一笑，“我是黑龙江讷河人。”
杜浩然有些诧异，他本来还以为她是本地人，但是他素来是个随机应变的人，于是他微微一笑道：“纵横整个中国啊，你怎么会从那么北的地方跑到这儿来的呢？”
“也没什么，大学毕业了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随他们一起南移，其实我到过北京，也去过上海、杭州、南京，最后我来到了这里，别看我现在在高露洁公司，可是也就无非一个打杂的秘书而已，我的工作不稳定，我总是怕我明天就会被炒鱿鱼。”
“你经历很丰富啊！呵呵，现在又有什么是稳定的呢？你的经历就是你的财富啊！”
“是吗？谢谢。”
“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如果我能进这个公司，我们就是同事了。”
“呵，我只是个劳务派遣的秘书，和你们这种名牌大学毕业的怎么能比？”
“我那学校，也一二流而已啊，未必比你的学习好。”
“至少你是本科生呢，”夏静怡笑道，她的眼睛里刻着细碎的苍凉，“而我就是个大专生，现在连研究生都不值钱，何况是我们这些大专生。”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德语。”
“还不错，语言专业的当翻译、导游都可以啊！”
“呵呵，其实我没什么语言天赋，我老师老说我说德语带着股东北味儿，还有几个小舌音我怎么也发不像样，跟你说，我老师都快对我绝望了。”
“不会啊，你说普通话我都听不出东北味啊！”
“来了这么些年同化了吧。”夏静怡笑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半是恭维，半是真心。
“我知道我长得很普通，”夏静怡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就好像开在野外的小花，不夺目但让人舒服，“我就只能学会笑，我记得我刚来这地方的时候，有一阵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就跑一宾馆做礼仪小姐，每天要做的即使不停地笑，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记得，我应该笑着。”
杜浩然突然间感觉到了她和他之间存在着的距离，他想，他应该不能够体会到她生活的那种处境的，不过没关系，对他来说足够新鲜和有趣就够了。
“其实你长得挺帅的，而且我听我主管的说了，你家背景挺深的，你很懂得怎么讨女孩子的欢心，”夏静怡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却还是笑着，“你的条件，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所以就别扰乱我这个可怜的老女人的心了。”
“老女人？”杜浩然扬起嘴角。
夏静怡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大你三岁啊，小朋友。”
“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杜浩然由衷地说，“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还没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呢！”
夏静怡站起身来，微笑道：“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的确是很孤独的，所以我很感谢你让我今天有个美好的记忆，不过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让我们之间有更深的交集了。”
“我承认，”杜浩然拉着了她，“在此之前，我只是因为寂寞无聊才接近你，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你是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你善于把现实和梦想区分开来，却又真实地怀有梦想。我喜欢你，夏静怡。”
一见钟情的概率有多高呢？谁也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受伤的边潇然
工作是有限的，而需求几乎是无限地膨胀的。
王哲浩已经习惯了总是能在各种笔试、面试和招聘会上碰见熟人的事实，只是这些天都不见了边潇然，他每每想发消息问她的时候，却又会不期然地想到杜浩然的话，他当然不是相信杜浩然说的边潇然会毁了他之类的疯话，他只是介意，自己和边潇然再寻常不过的几次见面居然会被当谣言这么传得沸沸扬扬，他生怕颜烨子误会，更何况边潇然亲口对他坦言的她曾经暗恋过他，更让他觉得没法这么坦然地说出他和边潇然之间毫无交情的话。
已经进入十二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尽管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焦急，但是自信却还是在现实面前慢慢溃败下来，耐心也慢慢在等待的煎熬中变少，他的脾气变得很坏，他迫切地想找到工作还改变现在的状况，却总是一次次徒劳无功，他慢慢变得害怕回到学校，他不想听到别人找到工作之类的消息，他觉得自己慢慢变得承受不了，别人的成功，只能映衬得他更加惨淡。于是，在这样煎熬的情况下，他再努力地压抑自己的脾气，却只会爆发得更加厉害。
当王哲浩又一次和颜烨子争执后，颜烨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哭了。
“哲浩，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颜烨子的神情格外迷茫，她一遍遍地问，只因她无法理解王哲浩，她觉得他们的心渐渐有了隔阂。
“对不起。”每次争吵后王哲浩都会道歉，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脾气差，所以对颜烨子感到抱歉，他也发誓自己不再对她发脾气，可是每一次他都办不到，他觉得自己是真懦弱差劲，没有力量去改变现状，却只会把气撒在关心自己的人的身上。
“你心情不好，干嘛老冲我发火啊？”颜烨子是真的觉得委屈，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迁就王哲浩，她知道他现在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好，就很少去跟他触碰这方面的话题，她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书，替王哲浩打理好房间，叫好外卖等他回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看不到自己的这些努力而不停地跟自己发火，自己又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他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对不起。”王哲浩的手捏成了拳头垂在两腿旁边，他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懊恼。
“对不起，你每次都只会说对不起，说对不起有用吗？”
王哲浩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承诺给颜烨子一个美好将来的诺言此刻就好像一个讽刺无比的玩笑，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神经过敏，对自己和对身边的人怀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他叹了口气，说道：“烨子，我还有份家教要做，我先走了。”
现在的王哲浩，只能靠着家教维持着他的生计。
“你走吧！我今晚不在这儿住了！”颜烨子顿足道。
王哲浩已经拿着包站在门边，听到她的话只能默默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颜烨子又是气得顿足，她希望什么呢？大概还是希望王哲浩向她道歉、挽留住她，但是他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她又跺足，“好吧，好吧，你走吧！你走了就别回来！”
王哲浩明白今天争吵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他对颜烨子心里有愧，但是他现在却什么也说不了，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在半月前还能有自信说出来，现在他的信心却已经溃不成军，他只是觉得无能为力，一种对生活的疲倦感涌到他的心头。
他默默地关上了门，凄冷的月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他想，他这辈子，都是生活在阴影下的人。
他给个高一的孩子补习，那孩子学得很不专心，虽然他很尽职地坐在那里跟他讲课，但那孩子却总是转着笔儿玩，或者拿出他的PSP在那里玩。
大学四年，王哲浩做过无数份家教，辅导过不少孩子，这些孩子被安排的课程倒是不少的，可是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却下降了，他记得自己的高中那会儿，哪还需要人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