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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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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过了联想桥,转中关村大道,华诚大楼就耸到眼前了。我像回娘家一样,感到无比的亲切,但也有一点失落。我又要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能见他了。
我扭头又看了眼他,他还在睡,嘴角有隐现的笑容,带点狡诈。我有一瞬怀疑,他可能已经醒了,知道我在开,甚至偷偷旁观了我笨拙的开车过程,但就是不暴露,要跟我玩捉迷藏游戏。
好吧,如果你快乐,那我就奉陪。
我费了点劲,才把车倒进车位。期间因为差点擦着旁边的车还猛打了下方向盘,他的身体随之踉跄了下,我想这些他总要醒了吧,但他只是歪了下头。朝着门又睡过去了。
我下车,到后座,那上面有文件袋、脏衣服,网球拍,居然还有几张零钱。我把衣服折叠好,将网球拍放到后备箱,文件袋归拢,零钱塞到眼前抽屉里。
我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多,我没什么好做的了,我要走了。
我站在副驾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药叫醒他。最后选择不。我想,我们能在一起共度一段时间——我为他效劳,他头的浮生半日闲,踏实地睡上一觉,一觉很美好了。
回去的时候,我想象着他醒来,为错过些什么而懊恼不迭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又想他或许一觉经历了嘴美妙的梦境,那里头有 我的存在,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噩耗传来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离哪个约定期限一个月不到。为了让时间过得更快些,我去云南旅行。
每到一处我都会拍一张照,写下当时的心情。所有的景物都与思念缠绕,热辣辣不加节制地攀爬到我的笔端。
 你的声音在我体内循环
我却无法确定你的所在
比夜更险峻,每一分、每一秒
都有炎热的赤道,和寒冷的两极
为了爱你,我历尽艰辛
现在,春天再次归来
我穿过无数露水的死亡,衔着一万只嘴唇
(注:来自温立姿《我深知你的恐惧》)
但四月确实最残忍的季节。那一天,我欲骑马去洱海,但怎么也爬不上马背。师傅欲托我上去,已经把我抱起来了,这时口袋里铃声大作。我像受了惊慌,翻落到地,接上了晓苏的电话。
“荆沙——”晓苏的嗓音明显不对,暗哑如生锈的铁门。
我内心咔嚓了一下,像冰面蹦出第一条裂缝,“出什么事了吗?”
她迟疑着,“……你听完后一定要坚强。”
我预感到与孟昀有关,有把电话掐掉的冲动,掐掉后就可以阻止噩耗像病菌一样蚕食我的躯体和神经了吧。但不能。我只是更紧地抓住了手机,防止他爱猛然从我手心坠落。
“孟总,他,走了……”晓苏抽泣起来。
走是什么意思?“去哪里了?”我机械地问,声音还很淡然,悲痛蜷缩在某层坚硬的盔甲内,还不敢像雪花一样泛滥。悲痛是廉价的,并且绝望。但我一定能捆住它吗?我已经知道那个地方我去不了。暂时去不了。
“北海基地不是准备试产了吗?设备运过去了,相关证明也拿到了,孟总亲自过去督战。但这几天那边不是台风吗,跟着下大暴雨,厂区那边濒海发起大水。孟总本来人已在南宁,惦记着那几台机器,不顾别人的劝阻赶过去,想把设备转移。然后,不知拔了什么开关,触电,当时他身边没人,等别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
我静静听完,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个词汇在眼前化为茫茫的雪球……很久很久,心的最深处抽搐了下,阵阵痉挛爬了上来,袭击我的五脏六腑,我还没来得及擦拭,眼泪就哗啦啦爬满了整张脸。
死太迫近,近到我无从感应、无从消化。
而这时候的云南,蓝天高远明净,野花星星点点散在碧绿的草原,阳光勾勒出山脉的阴影。春天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等不到?
师傅问我怎么了?我没回答,就地蹲下去。我浑身无力,而眼泪越来越紧地将我包围。这一个清晰的世界顷刻在我眼前浑浊,化为最彻骨的虚无。
【晓苏】
我记得孟昀喜欢抽烟。裤兜里总随身带着打火机。办公桌、车座、床,随处散落着一包包开口的烟。他一般抽“三五‘,据说劲大,也不贵。很多场合,需要决断或克制烦躁,他都会点上一支,美美地吸上一口。第一口,他吸得时间长,力度大,像是要一口过足瘾。看着他在烟雾中满足的脸,你会相信尼古丁的力量。
烟其实并没有太大害处,这世间有太多东西比尼古丁利好。比如说,梦想。梦想,我把它定义为有一种金光灿灿但永远达不到的东西。在少年时代,他就开始诱惑我们,但随着生活的铺开,有的人屈从于现实,知道实现不了索性自觉摈弃。有的人却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一样追过去,直到烧死拉到。
但,苟活于世,把一身皮囊养得漂漂亮亮白白嫩嫩又有多少意思。在孟昀死后很久很久,我似乎才慢慢体会出意义。
人生无常,免不了一死,并且你都抓不住死的所在与方式,如果我们最后的归宿终将化为虚无,那么我们奇客一样的浮世有什么需要紧紧抓住?浮华的身外之物都是浮云。
但我们必须要抓住一种力量来抵挡并且超越那种钻心而来复制不去的恐惧?
那种力量,就是生命的意义。
我一遍遍地想,孟昀终究是幸福的。他的生命一直在按着自己设定的轨道行进,他成功他失败,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从不曾灭了心中的灯。而我们,太多没有灯而迷路的人,该不该坐下来,努力地想一想,那灯是否亮过,又为何熄灭,究竟还能不能亮?
那是四月,暴雨之后,阳光重新鲜亮,树叶经过洗涤,黄嫩如透明一般。知了开始嘶叫,市井的热闹又甚尘嚣上。
孟昀在当地火化。一个鲜活的人,最后只剩下薄薄一把骨灰。但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谁也无法幸免。
荆沙把他洒在海中。海是博大的,包容的,平静而又激荡,没有谁会比荆沙更明白。他们不是尘世的人,不能拥有凡俗的幸福。尘世的幸福有苟且偷生的味道,甚至带着腋下汗味与隔夜饭菜的馊气。
我对荆沙说:有一张脸,我们无论睡多少觉都不会再见到。但是,只要你记忆够长久。总有一天会相遇。告别,是为了相见;就像,相遇是为了告别一样。
孟昀没有留下遗嘱,也无直系亲属继承家业,慕贤基金作为华诚最大的债权人接管了企业。
按着荆沙和基金的协议,她才是幕后老板,但她无意经商,将公司全部授权给端木。她只有两个要求,公司维持华诚的名字和LOGO,SG继续做下去。
端木曾经非常想要华诚,但从不会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获得。在孟昀的死亡面前,喜悦似乎太过浅薄,未来任重道远,他要努力走下去。
【荆沙】
我来了。为我们早就约好的相会。
为了不在细节上有任何疏漏,我提前一个月就精心准备。一年前见他时穿的那条印花长裙,我早就洗好熨好,住的房间也早早定下。
我置办出一个小行李箱,里头有捎给他的坎肩。
五月末的江南,春意阑珊。繁华已开至没落。每一颗树上都是深碧与浅绿相间的叶子,它们吸纳着阳光,发出啧啧的光亮,间或守候花朵的残骸。
有些花的凋落是美的,像樱花、海棠,它们随风而逝,如雪一般,洁净风流。有些花只会蓬头垢面地待在枝头,等着被厌弃。
我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当机立断,那么,当你离开的时候,连背影都是潇洒的。但是现在,我只愿做哪些木木待在枝头的花。至少,有落脚的地方。
孟昀过世后,唐敏曾给我打过电话。她叹惋着说:想当初,我们三个若一起来到了加拿大……
世事无常,谁能预料?
孟昀让我等一年,我们都以为未来可期,但是未来从不在自己手里。哪怕短短一年?
我们能够把握地永远只有当下。
我知道我还可以坚韧地活下去,挺直脊梁,翘起下巴,同以前毫无二致,但我的心呢?就算有无数个春天的轮回,她再不会开花。
那个夜里,我洗过澡,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处子之身。它是健康的、丰盈的、洁净的,但那时没开花的躯体。我想起了被浸过盐水的姜花,人们管那叫盲花。我岂不是这样一枝盲花啊?
   我大悚。才知唐敏的提议并不恶毒,我还是把尊严摆在了首位。
 火车站附近,有小孩在卖雏菊,一大捧,只要五块钱。《安徒生童话》里讲,雏菊有金色的心脏和银色的花瓣,那时种谦逊又美好的花。我很想买下,又顾虑着海洋一个小时的车程,带着累赘。花童像看出了我心里的摇摆,捧着花走过来说:阿姨,买一束吧,多好看啊。我买了下来,抱着满满一大束花进了车里。
我坐在最后一排,一路上,都在嗅闻着花,很淡很淡的花香幽曲萦绕地钻进鼻尖,在蜿蜒到心上,我的嘴角便有了笑影。
又去看马路边疾驰而过的花树,它们差不多都凋零了,但大概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她们晚上去参加舞会了。即便枯萎也没关系,明年,它们还会开花,并且更美丽。《小益达的花儿》里就是这样写的。
我喜欢安徒生的童话,它的美是天国的美,不再尘世。在我们的信仰里,我们的心里啊。
我知道我又想落泪,就把雏菊往脸上塞,花瓣触及了肌肤,有温柔的抚慰。只要心里有爱,我不孤单。
   房间还是那一间,卫生间连着天井,里头仍是那颗大树。它甩者苍翠的叶子,迎候这这黄昏的夕照。
我提前到了。我相信我如此爱着您必然回信守承诺,在那一刻出来与我相会。我不着急,为这一日,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那些等待的日子,我都会沿着太湖长长地散步,芦苇还是青色的,一根根随风摇曳着,水浩瀚博大,排挤过来,在岸边跳出白亮的浪头。
在夜间的时候,湖面沉静下来,月光铺出碎银的路来,可以顺着那路,望道很远处。转身,是山腰里的灯光,像眨着的星星,而真正的星星在头顶很远处,散着米粒的光芒。
   我走啊走。在浅滩处,用细枝写下他的名字,然后拍下来,发送给他。
“孟昀,孟昀……”我还不晓得以后该怎么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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