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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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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好办。”一个女声接口,又是她,张妃,我敢拿命作赌,这女人与杨国忠绝对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妾身一介女流,不懂刀剑武功。若是殿下与可汗不反对,就由妾身来出个主意,定个第四场之比如何?”她这般一说,貌似合乎情理,太子李亨答允,葛勒可汗沉吟一下也答允,我猜得不错,昨日史朝义那支钗的的确确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葛勒可汗的心情,他命叶护全力以赴,前三场又一言不发不肯表态,就是最好的明证。

“俶。”我扯李俶的袖。

“莫急,让她说,我倒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波来。”李俶安抚地拍我,招手唤车马停下,挑了车帘,漆黑如墨玉般的眸子随意看向车外,淡然自若。

“这第四场么,妾身的题目为——”她一指西面大殿,“此殿名唤椒房,由东汉至今已整整七百余年,两位既不可用手推,也不可用脚踢,若能打开殿门,方为此局胜者!”

说得好听,什么不懂刀剑武功,这女人比懂武功之人还要歹毒三分。不能用手推,不能用脚踢,怎么开门?隔山打牛?她分明是见了叶护一掌震飞我的威力,知道叶护定能做到,而我大哥,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大哥倒是还有一法——一头撞开,不过么,这可犯了大忌,椒房,历代皇后的寝殿,一个男人以头撞门成何体统。

李俶冷笑,抚眉片刻,唤李逽进来,俯耳几句,李逽朝大哥走去,一步一回头,状甚迷惑。

走到进前,她扯了大哥左手俯耳低语,大哥看向东首那座玉铬车马,渐露笑容。

“你大哥真是天下间难得的惊世之材。”李俶扶我下车,轻轻喟叹,“这样的男人,怎叫人不动心呐。”

什么跟什么,他怎么绕到动心不动心上来了,这,好象是说李逽啊。我眼皮狂跳,再看车外,只见大哥拱手向太子李亨。

“殿下,郭某愿意先试。不过,椒房离此远了些,今日大雪初晴天寒地冻,殿下与张妃娘娘来回奔波多有不便,不如,以这玉铬车作替,请殿下准许!”

他说得合情合理,李亨立刻答允。

大哥大步走向玉铬车,站定,欠身,含笑施礼,“灵州郭子仪见过贵妃娘娘!”

一句石破天惊,众人皆错愕非常,半晌,车门缓缓打开,一双素手挑起天青车帘,那双手纤纤柔弱,芬芳华贵,随即,车中响起苍老且不失威严的大笑。

“灵州郭子仪果然是文武兼备,品德无垢!”

众人齐跪,三呼万岁。

  
第二十三章 女儿意英雄痴(三
第二十三章 女儿意英雄痴(三)

车门既开,大哥理应获胜,但他推而不受,玄宗皇帝金口一开,两人握手言和,皆大欢喜。随后,葛勒可汗一行与大哥随驾同游太液池,恭送圣驾远去后,李俶带我立即起程。

车行不过两个时辰,停在了长安以西六十里处的便桥一处宅院门前,此院乃李系的产业,位于后世闻名的唐太宗与前突厥吉利可汗白马之盟的渭水便桥之南。建宁王妃莫青桐先到,安排妥了一切,莫家有位长者医术高明,任职太医院,李倓派人先请了来,我们到时莫太医已等在院中。

我伤在两处,右肩承受了小半的后座力,大片青紫淤红。腮下至颈则是被高速后冲的弩托擦到,触手灼热皮肉腥红,隐隐渗着血丝。照莫太医的说法,皮肉外伤是小,伤筋动骨则是大,而我却正好相反,打破沙锅问到底,直到莫太医指天发誓三日结痂,七日即可痊愈,且绝不会留下疤痕后才心满意足。

医诊完毕,莫太医留下药酒膏药,详细说明用忌,李俶派车相送。掌灯时分,一名内侍快马来请,李俶刚为我上完了膏药,干净纱巾围裹,吩咐了朝英帮我依嘱上药酒,与莫青桐两骑原路返回。

朝英手抹药酒,才揉上片刻,我惊天动地大叫,吓得院外刚赶来的郭旰破门而入。

“莫太医嘱了要揉搓得发红发热才能活血化淤嘛。”朝英委屈万分,摊了手表示自己根本未用全力。

“那我来试试好不好?”郭旰卷袖自告奋勇。

“男女授受不亲!你敢碰我,我告诉你爹。”我一脚踢开郭旰,授受不亲是假,怕痛倒是真,练武的人就是重手重脚,一点温柔也不懂。

“要不。。。请公子来。。。上次小姐颈上那掌就是公子上的药,小姐都没喊痛哩。”朝英咬唇说得奇奇艾艾,郭旰张了嘴,夸张得几乎一跤跌倒。她是真钝呀,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已为人妻,这等闺中之事岂可再假手他人,若是被李俶知晓了她无心之语,不气得把她赶出广平王府才怪。

“朝英,往后再莫提起他,这人城府心计实在太深,不值得你记挂在心。”我说了那支钗的原委,以及当年大哥对史朝义的评价。大哥看人极准,我是教他的温柔给迷了心智,早知如此,当年就该与他划清界线。

“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朝英几乎是直觉反驳,想了半天,又不知该如何为他辩解,一脸急得通红,“反正,反正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也比不上广平王的城府心计!”

呀,这丫头是怎么了,跟我嫁进广平王府怎么胳膊肘往外呀!“朝英!”我有些气怒,想了想,算了,她也十九了,陪我那么多年,无论是姐妹还是主仆,我都不该跟她红脸。

“小姨,你别怪她,史朝义不是好人,广平王也非善类。”郭旰打破僵局,推了朝英出门,我还有些气鼓,轻哼哼。

“小姨,”郭旰走到门口,回望了几次,下定决心开口,“今日就算我多嘴,我只说一句,你想想叶护的马,就知道广平王的手段了。”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天蒙蒙亮时醒转,枕边空空,李俶未回。我起身时动静太大,朝英睡在隔壁,外衣未穿就扑进了房。

“没事,我不小心拉翻了衣架,你再去睡会儿。”我实在不好意思,她向来比我晚睡早起,平日除了在王府相帮,时不时还要回沈府做些家事,这次唤了她连夜骑快马赶来,昨日未曾好好休息,今日一大清早的就被我吵醒。

“拉翻了衣架?”朝英看地上翻倒的紫檀木衣帽架,忽地脑筋清楚,“小姐!你的伤比昨日还重了是不是?”

“哎,你小声些呀。”我坐回床上,有些悔来又有些怕。我昨夜真是不听话,莫太医说我肩上淤肿的严重,非要用药酒揉搓活血化淤不可,我使了性子不肯让朝英上药,结果一觉醒来,肩窝痛得整条右臂连衣架都够不上。李系还真是风雅,连衣帽架都用了紫檀木,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又多一道伤。

“那可怎么好?要不,我去请殿下回来看看!”那丫头披头散发地就往外冲,我去拉她,用了伤手,唉唉连叫,代价惨重地将她留住。

“此事你知我知,俶回来了你可别傻兮兮地招认。”我反复叮咛,这时郭旰听到动静睡眼惺松地来,他倒是机灵,赶忙举手发誓不会乱说话。索性大家都醒了,朝英去做早饭,吃饱喝足,院里留守的人都还未出房,只有门口的两个侍卫眼瞪得大大。

“走了。”我示意他俩。

“小姨你真去啊!”郭旰状似拦我,实则动作飞快地已准备好马车,只剩了朝英懵懵懂懂。

“早去早回呀!人家明日就走了,再不去,你要我这辈子都失眠啊!”我步出大门,门口侍卫要跟着,我到嘴的话一转,只说去渭水边上透透气,片刻就回,不用劳烦各位。

马车起步,慢悠悠晃到了一桥之隔的渭水边上转了一圈,郭旰一挥鞭,车马向西,直向香枳驶去。

“不是去渭水透透气么?怎地上山呀!小姐不多休息会儿,还要爬山么?”行都行了半路了,朝英才觉着方位有问题,一挑帘,香枳山就在不远处。

“爬什么山呀,等到了山下,你们俩谁上山一次,请叶护有空下来一次吧。”我躺了车榻补眠,想了一夜终于是走了这一趟,不来,真的心里不安。

“小姐要见叶护王子呀。”朝英终于是弄明白了,闷了半晌,憋出一句,“倒是你知我知,真不能傻兮兮地招认了去。”

呵呵,说她傻也有聪明的时候,说她聪明又实在是少跟筋,真是个可爱的姑娘。我笑着翻身,朝英在我右侧腰下垫枕,拢帘缓行,山径草木冬青之香飘进车内,一路秃鹰鹧鹧长叫,不知不觉,安宁睡去。

这个梦又长又杂,梦到了祁连山,梦到了通天峡,梦到了高高宫墙,梦到了大哥大嫂,还梦到了李俶和李系。

“珍珠!珍珠!”脸颊轻轻被人拍着,耳边声声忧急的呼唤,我猛睁开眼,叶护大松口气,笑脸放大。

“做噩梦了?你一直在叫‘不要杀他’,是不是因为昨日,我食言了?”他忧心,我摇头,笑着摇头。

叶护是个好人,我要他打和本就是强人所难,他答允了,却因可汗之命不得不全力以赴。他已尽力了,大哥输的那场是他留了情,不然,哪可能只是虎口震裂,而那一场骑术之比,胜的那个人原该是他,而他也差些伤于狂马之蹄。

一额的冷汗,我取帕擦干,刚才的梦实在荒诞,大哥是坚持一夫一妻的,怎会学了古人娶了两位妻子,还生了八个女儿,而李俶,又怎会举剑向自己的弟弟。是噩梦,反梦,我安慰自己。

“你的马,还狂不狂?”我小声问。

“不狂,‘黑云’自我十五岁起就跟了我踏遍大漠,沙场征战,昨日不知是怎地了,许是我求胜心切,鞭得它发脾气了。”叶护说得坦然,我则内疚更多,他不知,也好,他们不该是敌人,该是朋友,他日携手同战的战友。

一阵菜香飘来,我闻香坐起,饥肠辘辘。

“你饿不饿?香枳寺的素斋做得很好,你身上有伤,素淡些比较好。”他推门,外间即是客厅,四菜一汤,两碗素面,我食指大动,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面,一抬头,他微愕。

“怎地用左手,你右手伤得很重?”他想碰又不敢碰,大掌停在肩上半寸。

“我本就习惯用左手,只是被大哥逼了才用的右手。”我五指飞起,竹筷旋转于指间虎口,眼花缭乱,他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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