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入虚茫的衰败,这时另一个声音如期出现:“整个下午都是风季”,世界骤然缩小,我听见它还在说一件事——盘子,关于盘子⋯;⋯;这时“滴⋯;⋯;”的声音转化成了一滴水,它获得了自己的安慰,一个精灵获得了它的形体,而它又始终保持着精灵的微笑:“你是水池中唯一跃出的水滴”——它不属于世界,不属于那个装着封条的玻璃瓶子,它在世界上行走,它也是那扇天外的门,在轻轻摇晃……
就是这样,生命获得了它失去的形式,它用最初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受,破坏和创造了语言——文字既有的文化状态;使我们明白了生命所在——“别有天地非人间”。
这就是语言和文字的生命现象,它在我们的生命过程中时时充满生机,给我们的生命以启示、以映照,而它又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是我们生命的创造,它的生命现象也正是我们的生命之为生命的显示。这就是我说的精神到来,生命之水漾溢出来,“洒在字里”,“字也就开始生根开花”的涵义,而且也只有在这时“字”才会“生根开花”。
第六部分:诗·生命神明留下的痕迹(5)
22
他们⑿中间有种虔诚,哪怕出现非常嬉皮的感觉也还是在一种虔诚里,这跟他们的宗教传统有关系。中国人做事原本就带有很大分量的玩儿的性质,这中间当然也不乏潇洒,但是是不是那么认真就难说了。中国是真亦假来假亦真,只要越出了孔子的礼数,就没什么标准了,就凭个人的秉性、爱好了。
一个诗人做诗评论只能说是涉及了更多的领域而已,作为创作过程,依旧是单一的。
你说的诗人评论,也可以想作他们的能量超过了写诗这个形式,也就是说仅仅是写诗这个形式并不足以表现他,他还需要另外的领域,开始另外的创作。他们是孙悟空,又是如来佛,孙悟空翻跟斗是一种能力,如来佛看翻跟斗是又一种能力,而他们具有两种清楚、不同的能力。
23
很难这样说13,我们很难说两朵花比一朵花更接近春天。
其实单就文学创作来讲,本身就会是一个在其中又在其外的过程。王国维也说你在其中可以感,在其外可以看。《红楼梦》既是具体的生活过程,又是看破生活虚幻的过程。《哈姆雷特》也一样,它既清楚地看到人在世界的骚动中遭受当然的折磨,又同时在其中困惑:到底是生还是死⋯;⋯;做诗批评和写诗,都是可能同时感受在其中和在其外的。
24
我不是说哈姆雷特的处境和诗人有什么关系,我是说,在其中的感觉和在其外的观看——一个写诗的过程,也可以同时是一个审视的过程;一个创作的过程也可以是一个同一的审美的过程。就如同鸟在光里飞的同时,我们在看这只鸟和光,这是更加自由的艺术方式。
梵高,他发疯了,他不看自己,他或者疯或者醒来,反正他不看自己,这是一种状态。但是像曹雪芹、莎士比亚这样的人,他创作,同时观看——你是花朵,同时你是春天;你是这个世界,同时你又是天空在看待这个世界……
如果人类还有神明的话,这是我相信的一个神明;中国叫悟性——观照,升起若月般的观照。
25
抛弃。就像你画完这张画儿,你就在画儿之外了。14
26
他成了艺术创造的排泄物15。这就要问:你,到底是创造那个作品的“精神”,还是创造它的那个“人”。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你将不断被抛弃;为什么?因为你的物质属性,因为你的观念属性。
27
我想说的是如果诗人仅仅是导体,或者像你抱怨的“一个被抛弃物”的话,当春天离去,他枯萎了,你就同春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你创造的一切东西,署上你的名字,也没用,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你是在它之外的,你是对此一无所感的。
而如果你确是创造本身,那个光明本身,那个“气”本身,那个“水”本身,这个精神到诗中间来,创造了这个作品,到读者那里去产生灵悟,又理解了这个作品,这是春天整个创造的事情,是她创造了君子兰和玫瑰,又是她的鸟在啄食这些花,是她的蜜蜂来采这些花蜜,这是整个春天的事情,是一个人的两只手,在做的一个事情;如果他是这样的话,就从来不会困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把自己的名字印在诗集上,想达到不朽,那他当然要陷到你说的尴尬境地中。诗人被神灵抛弃的时候,他不比任何一个人高尚。
我们说诗人,是说在那个创造瞬间他是诗人;平常他和所有的人是一样的。诗人不是一个身份。道理就在其中了。
28
要找出诗人和别人的不同之处的话,有一点,就是他有一种虔诚,他希望自己变得透明、通达,好让光能够顺利地通过;如果他是浑浊的话,光就通不过。让光通过他——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如同常说的自我拯救。
如果他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印在一个东西上,以取得和上帝同等的地位的话,他一下就变得浑浊了,因为他有了一个非诗的目的性。那么他就完了。
“真美呵,你留下来吧!”——也是一个象征。意欲占有的时候就背离了。
29
一种期待。
第六部分:诗·生命神明留下的痕迹(6)
30
通俗地说,就是功利性。而任何大功小名对于春天来说都没有必要。
现在我们讲的还都是泛论,还不是个体化的美的创造、感知。
泛论是有意思的:东方美感、西方美感;关于冥冥到来之前和之后的那两端……
31
是没法谈17,但是我们可以感觉到。在我们谈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时候,我们在说“色”的时候,可以感觉到“空”,说“空”的时候也包涵了“色”;为什么人们不谈这个问题,未必是因为他们没感觉,而是因为他们不愿去感觉。
32
你是说这个世界的所谓实际的事情呢?还是说未知的冥冥的事情呢?
33
首先诗人与冥冥的沟通,并不是依靠语言文字的。灵悟在任何时候,在任何部族,不论有文化的或是没有文化的,有文字的或是没有文字的,都可以发生。灵光一闪的时刻,就是所谓恍然大悟,有时候根本同文字、思想无关,也来不及发生关系,更谈不上通过文字或思想了,它是没有通过就达到了的。如果要说桥梁18的话,那也许可以作为他返回人间的桥梁。
这样的桥梁道路又有千万条,就像春天通过千万条树枝,千万朵花到来一样,科学、艺术、庙宇、宗教、一杯茶,乃至“庖丁解牛”,都可以是它到来或随人归来的道路,也可以是它浑然天成的表现场所。如果你认为这所有都是诗和诗人,那么我是同意你“只有诗人有这种特权”的说法的;如果只是把诗人作为获得了某种身份的人、垄断了某种文化表现形式的人来定义,我就不明白了——如何唯他可以看见通向冥冥的独木桥呢?
34
佛教的概念19。
35
颜色的“色”。
36
气象的“象”。这个“色”是我们可见的一个现象。
37
歌德说:一切都是象征。
38
当你发现了这个色象——一般人认为,这个色象就是全部的世界了——而你看到这个色象只是一瞬间的显现,只是整个变幻中间的一个印象,这个时候,你便已经认识到了事物的本身,就是这个变幻,这个“空”的本身,平常的凡眼看不到的这个东西本身。
当你看见了这个印象表现了这个看不见的真实的舞蹈着的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你也就成为这舞蹈者的一部分了;而过去的你只属于那个幻象。我说的“合一”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说拯救也罢,超度也罢,领悟也罢,都是一样,因为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色象和象征;但同时我们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也就成为了舞蹈着的神灵的一部分,也就是说,那光通过我们开始写作。也就是你说的“桥梁”。
39
不是科学的20。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佛教的概念。是说一切我们所能看见的,一切人所能感觉的东西,那么被称为“色”;而我们感觉不到的,却又是创造这一切“色”的那个事物,它被称为“空”。而这两者又是不可分的。这是个最基本的佛教的概念。
平时我们看见一只鸟,我们会想它是一只什么鸟,什么科的,或者可以吃?看见一棵树,我们也许会想可以做家具,或者看着漂亮,可以画成画儿;这个时候,我们是在用凡人的眼光看它们。这时佛教说:一切有象者皆非如来。就是一切的现象都不是生命的本质。“象”即为色象、象征,总之有形。你这样看它们时,你便是停留在“分别心”上。
但是后来你再看见一棵树时,你感到了生长的愉快,再看到一只鸟时,你感到了飞翔的愉快;这个时候,你就是跟它合一了。于是你就成了那个“空”。
当一切色象、象征成为你的时候,你就成为那个“空”了。那么“空”和“色”在这个意义上就合一了。
我们说佛教的最高境界即是“空即色,色即空”。你达到了这一境界,即达到了“明自性”。这同道家的“天人合一”也有些相像。这就是整个事件的过程,也可以说是艺术创作的完成,也可以说是人的悟性的完成。
40
我说的是星星是天空的小洞,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诗人是有那么个性能,他可以让自己变得清澈。
41
应该说和冥冥的交流,或者说灵悟状态之下,大体情形是不需要语言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