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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可以这么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喝了农药，我记得，那是两年前恩一个冬天，林柒娘洗衫不整的在村头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我正好碰见，当时心中便纳闷！”
“这些年，林柒娘虽然疯疯癫癫的，可在林柒的照顾下，也算个体面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找东西吃？！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一样！带着这样得疑惑，我带着林柒娘回林柒家准备好好说道说道，可谁知，林柒脸色发黑躺在床上，身体早就凉透了……”
我听着林波的话，从这话中听出一些端倪，于是我打断了林波的话问，“你刚才说林柒一个人照顾他娘？！可据我们所知，林柒应该有个对象吧？难道她不帮助林柒照顾母亲？”
谁知，我的一句话，让本来平静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而这紧张的根源正是林波，林波嘴唇颤抖，眼神也开始涣散，他哆嗦着，声音战栗而恐惧的嘀咕，“不……不要说，不要说……”
“林波？！林波？！你怎么了？！”我拍着林波的肩膀，左手在他空洞的眼睛前不停的摇晃。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突然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目光越过我转向车窗外，嘴里呢喃着，“那太可怕了……！”我顺着林波的眼神望去，残阳似血，天边，一排黑云张牙舞爪，向我们这边肆虐……
我再次掏出烟点上，递给林波。我发现，香烟已经成为我们交流最好的工具！林波接过烟，向我投来感谢的感谢略带歉意的目光，“对不起啦，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这心里就……”
“没事，你慢慢说。”我善意的一笑，拍着林波的背缓解他紧张的情绪。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诡异，让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每每谈及都露出孩童般的恐惧和无助？！
嘈杂而拥挤的腐朽客车在凹凸不平的乡间道路颠簸飘摇。正如我此刻的心情一般，跌宕起伏的同时又平静如水。远处，残阳已被巍峨连绵的山脉吞没。刚刚还在天边的黑云已经悄悄的飘到我们的头顶，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让喧闹的车厢都安静下来！
除了马达的轰鸣和身边林波喘息的声音，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这可怕的安静持续不到半分钟，一到披着银翼的闪电撕破混沌，震彻大地。半秒后，巨大的轰隆声将这夜的宁静推向高潮。
黄豆大小的雨点锤打着车窗，打出沉重而悲凉的呻吟，仿佛述说着它从出生到陨落的轨迹，悲凄，婉转！
☆、第五章 东北秘史（5）
天地在瞬间暗了，只有车头大灯倔强的指引着我们将要去的方向。雨天，最容易让人恐惧，也最容易让人平静，林波就属于后者。在短暂而漫长的调整之后，他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我摇着头说，“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触碰的疤痕和恐惧，我能够理解，现在可以继续说了吗？”林波点点头，将已经烧到指尖的烟头捻灭说，“这得从林柒下葬之后说起！”
“我发现林柒冰冷的躺在床上，忙去找村里唯一的医生，可人医生到了之后，直接跟我说，找个地儿埋了吧，都死几天了！”
“咱农村的规矩，人死就得入土为安，可咱村穷啊！林柒家就更穷了，根本没钱买棺材！只能找来一张草席草草掩埋了事。至于守灵啊什么的仪式就都免了，毕竟他娘都疯了，守什么灵啊？”
“就这么，我找来村里几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抬着林柒的尸体就上了乱葬岗……那儿埋的都是像林柒这样的！当时，没人愿意抬尸体上乱葬岗，毕竟马上过年了，谁愿意占那晦气？”
“埋过之后，草草的洒了几把沙土就算完了。这件事儿本来就算过去了，可谁知道，这乱葬岗可变得不安宁了……”说到这里，林波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窗外的雨下得更密了，汽车大灯打在前方几乎看不清道路，望着前方被密密麻麻雨水遮挡得道路，我仿佛已经跟着林波到了乱葬岗……
前方是密密麻麻得雨雾，在水雾与雨点弥漫的空间后，我仿佛看到了连绵不绝的低矮孤坟，这些人生前并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多少属于自己的足迹。甚至在死后都无法铭刻下一个名字来证明他们曾经活过，何其悲哉？！
我漫步于这诡异的乱葬岗，感受着它们，那些曾经活生生的人！雨肆无忌惮的拍打在我身上，淋湿了我的头发，湿润了我的洗衫，而我则在这漆黑的雨夜中迈步向前，想着埋葬着小七的地方！
低下头，看着手中廉价的骨灰盒，我明白，小七在这里，就在我的怀中。那么我走向的又是哪里？那个连墓碑都不曾有过的土包里迎接我的又是什么？一时间，我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变得恍惚起来……
雨水无情的重刷着地面，拍打着松软泥泞的路面，激起丝丝灰色的涟漪和这雷雨天交相辉映！而我置身其中却感觉阴冷无比！四周的孤坟，如一双双幽怨绵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就像盯着到嘴边而舍不得咽下的肥肉！
我下意识的将小七的骨灰往怀里紧了紧，在这冰凉的雨夜中。我企图从怀中冰冷透凉的骨灰盒中寻找点滴温暖，或者说是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在我的意识中，小七是不会伤害我的，我居然将莫名的安全感寄托于怀中这骨灰？！现在想来也确实可笑！
林波的话语在天空伴着回音回荡，就像上帝指挥着芸芸众身寻找真神一般。而我便是这众生中渺小而唯一的一个！
迈出早已深陷泥土中的步伐，我开始前行。没一步，我都尽量保持轻轻的，安静的。生怕惊扰了这些陌生的灵魂！
前方，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如墨一般漆黑，我的每一步都是下意识迈出的，或者说凭感觉在前行！看着前方漆黑如深渊巨口的莫名恐惧黑暗，我踌躇了！我讨厌黑暗，因为它给人一种神秘，一种危险，一种不安全的错觉，而这种错觉会在内心恐惧的催化下不断升华。以至于我真的开始害怕！
我近乎痴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我从没像今天这样茫然过。我在心中无数次的祈祷着，这幻觉赶快消失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听林波讲述比较实在！
就在我顾前思后的时候，却忽略了脚下的变化！这乱葬岗泥土常被人挖掘，故而稀松异常！在加上雨水侵蚀，稀松的泥土便有了很强的粘性！
果然！不多时，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往下沉。不消片刻，泥土已经淹没了我的小腿！刹那间，我开始惊慌。我挣扎着想要逃出这泥沼陷阱，可我发现，自己挣扎得越激烈，下沉的速度也就越快！不仅如此，我感觉在这泥土覆盖之下，有一双手正紧紧的抓住我的脚踝，将我向下拉！
“没事，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别胡思乱想，别胡思乱想……”我在心中一遍遍提醒着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大脑根据林波的讲述臆想出来的事实而已，也仅此而已！
但是，当泥土淹没我的胸口，锁住我的脖子时。我害怕了，因为胸口明显传来了憋闷和火辣的感觉，这是肺部缺氧的信息！浓烈的泥土腥味也开始刺激我的味觉感官！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向我传递一个信号！这不是幻觉！
可刚才我明明还坐在车里啊！这里是哪里？我又身在何方？！
这时，我猛然想起，刚才还被我紧紧抱在怀中的小七的骨灰盒早已不知去向！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我就在何时，在何处将它遗失！
无论眼前面临的是否是幻觉，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本能的挣扎！这是一种本能，一种所有动物都存在的求生的本能，这种本能几乎直接跨越了大脑，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看着周遭低矮孤寂的孤坟，孤坟上飘荡着淡蓝色飘渺虚幻的灵魂体！它们在这片仅仅属于它们的空间飞舞嘲笑，嘲笑我的无济于事，嘲笑我的无能为力！
“不！我不要！难道我就要和这些孤魂野鬼为伍？”我心中呐喊着，那一瞬间，各种辛酸不甘涌上我的心头。我甚至开始羡慕这漫山遍野的无碑坟墓！至少，那低矮的坟头就是它们曾经活过的证据，而我呢？！被这一呸黄土掩埋，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生不留名，死不留影！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等死！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会如何离开这个世界，却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脚下的土地吞没。这也许就是人生众多意外中的一个吧！我准备淡然的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
豁然，闭着眼睛的我只感觉一到光射来，即使闭着眼睛，我依旧能够感受到这光线多么的耀眼而夺目。我缓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如海水般蔚蓝的光芒包裹其中。更加奇特的是，雨水密密麻麻和我擦身而过却不能沾湿我的头发和衣裳！
仿佛冥冥中，眼前这到蔚蓝色的光幕已经将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绝。雷声渐渐远去，即使这光幕以外雷雨肆虐，闪电连绵，光幕内却没有一丝声音。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我的世界安静得可怕，安静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这是我唯一活着的证据！
我辗转着想要找到小七的骨灰盒，却发现那廉价的塑料骨灰盒静静的躺在我的怀中，仿佛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而我衣裳干净得体的站在这乱葬岗中，显得格格不入，特立独行！
我用力践踏着脚下松软的土地，一滴滴泥土伴着水滴溅射到我的身上，弄湿了鞋子，弄脏了裤腿。土地很结实，结实到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沉下去？幻觉？可它如此真实！真实？可我身上连一滴泥土都没有！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远方隐约飘来了嘤嘤的哭泣声。带着千年的积奠与幽怨，透着浓烈的哀伤与不甘。这是一个女人低沉婉转悲伤的哭泣，而闻之的我，心中竟然涌上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