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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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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汤女同时按下十个白键,以不协调的音色替这首曲子作结。「呜呀!」茜用乌龟肚子掩住了耳朵。

「各位~不可以配合演奏唱歌喔~隔壁大婶会不留情地来骂人喔~」以歌唱节目的大姊姊风格加以叮咛后,汤女开始演奏第二首曲子。这次没弹起无秩序的音符当前奏,一阅始就具备音乐的体裁。

「……几年前好像听过这首曲子。」

小麻雀终于爬上我的手,现在停在我的右肩上整理羽毛。

「这首是最后能让人找到几近痛楚的幸福的歌喔(注:出自MISIA的歌曲(忘了如何飞的小鸟))。」

汤女的说明很抽象,但我随即发现那是歌词。

「你们不是一家人都茧居族吗?何时学会的?」

「桃花听到歌唱节目播这首歌,把它写成乐谱。我靠她的乐谱练习。所以或许有几个音符是她自己改编的吧。」

叮叮咚,汤女边用声带模仿竖琴演奏的声音边说明。喔……桃花原来有音乐的才能啊。望着身为姊姊的茜的表情,依然跟乌龟在一起笑咪咪。

看着她,开始觉得无法憎恨任何人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对我而言,痛楚就是幸福啊。」我边回答,边请她告诉我歌名。

听到歌名,我微微扬起嘴唇。什么嘛,害我差点笑出来。

是在讽刺忘了如何飞的小麻雀停在我身边?很遗憾地,我还没忘记如何飞喔。我仍知道人类能简单实行的飞行方法……不,或许现在办不到。

要是办得到,我早就跨过公寓阳台的栏杆扶手,一跃而下了。

「但是听完你的故事,我在想……」

汤女故作神秘地闭上嘴,对我送出秋波,督促我接下去。

「……什么啦。」

「你比一般人更脆弱呢。呼呼。」她装出觉得很可笑的模样。

「……………………………………」拜托别这样嘛,干嘛直接戳在我的痛处。

我也有所自觉,才故意不提的呢。

我知道现在的我并非恢复冷静,而只是回到「第一天」罢了。这是第二次回归。得知长濑死去的当天我很冷静,有如现在,很正常。但是从第二天起,我开始失去景色的轮廓,变得无法不确认识现实。

我刻意不抵抗这个变化。渴望疯狂,努力让疯狂不停轮回。结果就是这种延命装置让我重生能力不高的心灵多活了一个礼拜。

但是今天我发现了,失去麻由的我无法继续回圈下去。

而且也惊觉能碰面的朋友一一消失的现实。

「我……」以一一杀死朋友的杀人魔为对手,「该怎么办才好?」

「咦?你打算行动吗?」

汤女装出意外口吻。明明没有兴趣,却愿意听我倾诉,不由得产生她或许是个好人的错觉。人啊,在胆弱的时候受人善待,真的会一瞬间就被攻陷了呢。

「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受到焦躁感驱策,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行。」

能监赏汤女钢琴演奏的此时此刻,真的很宝贵。

因为她的演奏时不时走音,不至于让人完全平静下来。

「又不是你直接下手的,为什么你会感到责任?」

「……因为我的目标是美化委员长的宝座,必须在这种地方宣扬责任心。」

骗你的。啊—这种感觉有点令人怀念呢,是恢复正常的徽兆。

「换做是我,就算是我杀的也会佯装不知喔。」汤女小姐,您也说得太光明正大了。

说不定大江家的事件就是她下手的吧?虽然只是我的胡乱推测……嗯,但这才是身为杀人犯的正确态度吧。

要是冷静地如此开玩笑,会有人愤忾地说:「真是个胡来的家伙!」吧。

「我没办法像你分得如此清楚。也有人因心思太复杂而活不下去啊。」

「所以一旦悲伤,就得一直哭泣下去?」

「……我身边的人大多以跟我交换生命的形式死去。因为他们死去、被杀,所以我才得以活下去。看来很不幸地,我这个人不仅牛、猪、鸡,还得靠着消耗其他人的生命才能存活。明明我不是在食物链中位于人类之上,却光是为了存在于这里,得靠别人支撑。」

所以我需要别人。需要别人的「不幸」。

「但是没关系,我除了接受这种情况别无他法……就跟看过粉红小猪奋斗的电影(注:指1995年澳洲电影《我不笨,所以我有话说》)后,是否能摆脱不想吃猪排饭的感伤一样……对我而言就是如此。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决定如此过活,所以能够积极地对这种部分闭上眼睛了。决定曲解,正视事实』的意思,心无旁骛地只看着未来。」

汤女不回答,而是继续演奏着钢琴。啊,刚才明显弹错音符了。

「但问题是,死者换得的并不是我的生命,而是纯粹的负数。我对这种状况毫无抵抗力。他们因我而死,却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所以我才会对我那笨哥哥的死……那么地动摇……」

说不定,这才是真正的「死」吧。

一切好处也没有,仅存在着减法,等号不成立的纯粹丧失。

一般人很坚强,明明得体验无数次这种死亡,却能正常过活下去。

我对于这种相当于纯粹丧失的死亡一点抵抗方也没有。

汤女即使在听我说完后,依然不张开嘴唇,而是优先挪动着演奏的手指。茜楞楞地看着我,但保持沉默。她变得比过去更会看场合了吧?

「我没什么话好建议你。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弹钢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型成为孤傲音乐家角色了?」

「你很烦耶。」汤女宛如一脸厌烦地要避开二手烟的人,懒懒地摇头。

「毕竟被人不负责任地叫你加油也很困扰吧?」

「嗯。」

我点头,汤女也点头。但是,话题并没有在此结束。

她缩着下巴,举起眼来,聚精会神地凝望着我。

「……但是从刚才起,你就一副很希望别人要你加油的表情呢。」

「这……」我用手摸脸颊与鼻子自我确认,「没这回事啦。」依然是扑克脸啊。

「你这张脸迄今骗过多少女人?」

「吵死了,我的谎话很差劲,没有人会被我骗啦。」

我能骗的就只有一位女孩。

「有谁相信骗子说的『我没骗人』呢……姑且不论这个,回归正题。既然你现在能清楚说明自己的状态,就表示脑袋很有条理嘛。别嫌麻烦,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你的确算颇不幸了,事到如今还谦虚也没有用喔。」

……结果还是给了我忠告。汤女意外地很爱管闲事。

毕竟好说歹说,她昨晚也让我留宿一晚。

「……想做的事吗……」

即便下定决心,我还有时间解决吗?

相反地,这次我没有自信脱离已启动的回圈。无论是抱着多么高洁的决心出发,在跨越日期的瞬间,脑子又产生变化的话,或许我将会第三次陷入与幻觉的对话之中。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走回头路了。

我真的能办得到吗?能够彻底完成想做的事吗?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能够回到不疯狂的日常生活吗?怎么想也超不可能啊。我现在的心情如假包换,但我无法保证二十七小时后依然如此。不管如何挣扎,当下的决心也只成为暂定。

「……即便如此……」我不想对现在的自己撒谎。

很不甘心。

我觉得很不甘心。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也觉得悲伤。

亦觉得愤怒。

甚至有明确的杀意。

我明白这些都是由我内心涌生出的情感。

但是这些情感想要一口气向外宣泄出来。

如同红苹果的内侧,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虫子想一起钻出般。我害怕自己被这些虫子冲破,所以用名为「忘却」的刀刃插入身体。

刀子现在插在我身上,虫儿被利刃贯穿身体。

我的情感的真面目是虫子。从我幼年期开始,总是用虫子来譬喻情感的交缠纠葛。用我过去厌恶的、难以理解的生物来比拟。这样的想法让我成了一只工蚁。

虫子们迄今不知被我或周围刺穿多少次。

但就算如此,虫子仍然没死。它们舍弃了被切断的身体,只留下应当存活的部分,随着时间经过逃离刀刃,又蠕动起来。「第一天」就是出现这种症状的日子。

虫子要求解放,向我这个宿主要求。

我现在想把身体交由虫子们处置,想顺从虫子们的意志过活。

但是,如果我拔起插入心脏的刀刃,囤聚的血液将会喷洒而出。

心灵的血液。

如果全都喷洒光了的话,我会变得怎样?

变成心已死的弱小生物吗?

好可怕。

好可怕。

人们害怕虫子,不就是因为心无所感的缘故吗?

「……呕恶。」由于太过害怕,胃液涌上了舌尖。

……我不需要翅膀。但是,趁我还是个人类时——

请给我比财富与名誉更抽象的事物。

「你决定好了?」我抬起脸的同时,汤女用如同游戏中确认讯息速度的话语般,缺乏起伏的语气问我。

「嗯。其实打一开始答案就确定了……为了我的——算是什么呢?暂定为朋友好了——为了吾友长濑的灵魂名誉,也为了其他被杀者的心灵祥和……大致如此。」

「你的话太抽象了,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说得没错。但是全部,我每一回都会将之实现。

我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够多的希望,要从底层找到期待并不困难。

如果小说化现象是真实的,我早就煞费苦心地实行原本很简单的那件事了。

就是活在现实中。至少在解决事件前,我不想再让心情悬在半空了。虽然很困难。

「如果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我想对犯人做出相同行为。」

在我良心不发疼的范围内——当然是骗你的——

「哦~」汤女平淡地回应后,「啊,对了对了。」很做作地补充说明:

「那个人不是头脑反应不好,就是个性不拘小节。」「是吗?」「他无法理解『人左内ノ木刂 千八日』的意思。」

「……噢,佐内利香吗?」硬将汉字拆开来念而已嘛。

「你合格了。我就认定他是邪恶的走狗,而你是正义伙伴吧。」

大江姊妹一起指着我的鼻头。茜的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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