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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正熙同时也知道:恐怖份子解决了他之后,也将把这座餐厅内八百多名人质杀绝。杀光了男人,只留下妇孺,更便于控制局面。反正杀一个人和杀一万个人同样是死罪。
纵使有这样的理由,眼看着一个个无力反抗的女人、老人和小孩因为自己而惨死,姜正熙感到如锥心般刺痛。
他看出“老鹰”是个军人,而且必定是一个战历丰富的军人──只有这种人才能对杀人毫无感觉。
──但是你不配当军人!
姜正熙努力牢记着“老鹰”的体型和声音。
──只要我能逃出生天,只要我能掌握政权,将来我必定动用全高罗国的力量把你置诸死地!
“姜少将,出来吧!否则下一个可能就是你深爱的女人!”
“老鹰”左足猛力踏下。
★★★
这是赌命的关口,康哲夫想。
他俯伏在悬挂于“黛丝号”顶层甲板旁的一艘救生艇内。
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康哲夫再次细想是否还有其他可行的计策。没有。要找到姜正熙,别无他法。
──能够生存吗?
康哲夫再一次回想媞莉亚的脸容──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腿踢击救生艇内侧。
响声足以引起甲板上恐怖份子的注意。两名手持“AK四十七”冲锋枪的蒙面守卫立刻接近救生艇。
康哲夫听着足音,只能祈求自己的估计正确──在找出姜正熙之前,恐怖份子不会杀害男乘客。
“在哪里?”其中一人以带着德国口音的英语呼叫。康哲夫记得,恐怖份子名单中有十四人是前东德国家安全部“红军派”的特工人员,全部是训练有素而且心狠手辣的杀手。
“这儿没有地方可躲的啊!”另一个的声音则带有爱尔兰口音,是前爱尔兰共和军成员。
康哲夫维持俯伏的姿势,双手按在后脑。
大约十秒后,他感觉到一根硬物贴在他后颈上。是枪咀。
“不要乱动!双手伸高让我们看看!”那名“红军派”命令。康哲夫依言举起手掌。
另一人抓住了康哲夫后领,把他整个人从救生艇拖出,狠狠摔到地上,再往康哲夫右腰猛力踢了一记。
康哲夫早有心理准备,预先运气硬受了这一腿,却装出痛苦万分的惨呼──实际上这一记皮鞋蹴击也不轻。
这些恐怖份子全部都只穿着普通衣履。他们最初假扮乘客混上船中,待“黛丝号”驶到公海,才拿出收藏的武器和戴上面罩展开骑劫行动。
行动成功后,只有“老鹰”一人换穿了军服。
“红军派”熟练地搜查康哲夫的身体,拿走了皮夹、金项炼和金笔,对他的塑胶手表则不屑一顾。
──好运气,康哲夫心想。
“红军派”查看皮夹内的证件。其中几张都有康哲夫的相片,名字都属于一名台湾商人。证件由娜塔莎准备好,全都是真品。
“站起来!”“爱尔兰人”喝令。康哲夫装出无助的表情,缓缓站立起身,假扮成脚步虚浮的模样。
“爱尔兰人”目光中露出了杀气。他提起冲锋枪托,迅疾凿向康哲夫的右脸。
康哲夫原本有能力闪躲过去。但他闭起眼承受这一击。
★★★
娜塔莎打开门,步进康哲夫的房间。电视、录影机、各种杂物等已被清理,房间顿时显得空旷。只余下一张床和天花板上的吊灯。
──不论能否活着回来,康哲夫再也不会回到这房间了。
娜塔莎的打扮比平日随便得多,只略施脂粉,穿着一件薄薄的白丝裙和凉鞋。头发束成了马尾。
她关上房门。房内寂静无比。空气调节已关闭,房间弥漫一种极淡的霉气。
她走到床前,伸手扫抚洁白的床单。
也许是密闭在室内的关系,娜塔莎的手掌感到床单微暖。她却错觉那是康哲夫身体遗下的余温。
她俯身躺下去,鼻尖贴着床。
的确嗅到他的气味啊……
她翻过身体。手臂肌肤擦过床单,毛孔收缩冒起。
床垫的弹簧上下浮动,令娜塔莎回忆起那一夜……她的身体冒出了细汗。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你挑选我的吗?……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永远不能。因为你的心已被另一个女人填满了……即使她已死了,那儿也再不能容纳另一个人……
娜塔莎不知不觉间双手抓住了床单──就像那个晚上把壁上的墙纸抓破了般……
她记得他身体上每一块肌肉的形状;记得他汗水的气味;记得他高潮时野兽似的嚎叫;记得他皮肤上灼人的热力……
──他是“炽天使”啊……
仰卧床上,娜塔莎幻想自己正拥抱着长有六只翅膀、身体不断熊熊燃烧的天使。火焰进入了她的身体,温暖着她,满足着她,同时却也烧伤了她。
天使的六翼拍动,把她带上半空中。处于无重状熊的娜塔莎双腿继续交叉包围着天使的腰肢。爱液汨汨沿着腿内侧流漾……
房门打开。娜塔莎惊觉坐了起来,急忙地整理裙摆。
进来的那名通讯员对娜塔莎的窘状视而不见,只以事务性的语气说:“刚刚查出了‘老鹰’的身份。”
娜塔莎接过那一页传真资料时,已恢复了平日的严肃神情。
她详细阅读那页附带黑白照片的资料。
“很恐怖的男人呢……”她喃喃说。忽然眼睛停留在其中一行。
“前‘外籍兵团’(雇佣兵团)第六空降连第七特殊任务分队(又称‘蝎子部队’)指挥官”
“蝎子部队”。
娜塔莎想起了康哲夫刚进入训练所时左前臂上那个还没有消除的红蝎图案刺青。
“能够通知‘炽天使’吗?”
通讯员摇摇头。“行动已进入第二步骤。”
传真资料从娜塔莎指间滑落,飘到皱折满布的床单上。
──哲夫!
★★★
“我想到了一个新的游戏方式。”“老鹰”说。
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个瑞典籍中年妇人和一个只有七、八岁的美国小孩。穿着漂亮洋装的妇人一直凝视地下的血渍在颤抖;小女孩的表情则显得对身边的一切茫然不知,只凝视着对面人质群中的爸爸。
那名父亲发狂般乱抓着头发,咀角处滴下鲜血,跪在地毯上。他口中不断喃喃说:“不要!求求你们,救我的女儿……”
恐惧、疲倦而饥饿的男乘客们显得绝望。没有任何人作声。
──看来我们全都要死在这艘船上……
他们大部份都已认定这个结局无可避免。只有几个人仍然怀着生存的希望。
──我们这里有八百多人,足以击败这群杂种!
但是谁愿先吃子弹?何况他们并没有反抗的把握。那名老人被“老鹰”捏破头颅的情景深印在许多人脑海中。那个疯子不是人类。他是恶魔。
有的人甚至相信:即使没有四周的枪弹,“老鹰”一个人赤手空拳足以把他们八百多人杀光!
“就让各位决定,这位女士跟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谁会被杀。”“老鹰”桀笑着。“现在谁认为应该处决小女孩的便举起右手。少数服从多数。”
人类的脑袋不可能有这般邪恶的念头。“老鹰”不单在享受虐待的乐趣,还想把杀人的罪咎感带给每一名人质。
过了一分钟多,没有任何一名人质举手。没有人愿意当上间接的凶手。
“老鹰”的声音显得扫兴。“好吧。现在轮到这位可怜的女士。有谁认为她应该代替这小女孩?”
小女孩的父亲缓缓把右手举起来。他的泪眼瞧着那名妇人,不断摇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啊……”
“票数是一对零。”“老鹰”的声音恢复了玩弄他人的兴奋。
妇人浑身一震。尿液自裙下流出。她剧烈地挣扎逃跑。
“老鹰”从后抓住她的头发。他拔出腰间的军刀,抵在妇人的喉颈上。
妇人一动也不敢动。
“老鹰”把脸贴向妇人的右耳,鼻息透过面罩喷进她耳孔里。妇人禁不住一抖,颈上立刻划出一道浅浅的创口。
“你害怕吗?”
妇人轻微地点头。
“你想生存吗?”
她再次点头。
“很好。”
“老鹰”突然把军刀反转,以刀背上的锯齿划入妇人的咽喉。
锯齿切出的细碎肉屑,连同颈动脉喷射出的温热血液,喷撒到旁边的小女孩脸上。她惊呼嚎哭,坐倒在地上。
人质群发出压抑着的叫声。
几名恐怖份子也把视线转开了。
餐厅正门此时打开。
“我们在甲板找到这个男人。”
“红军派”和“爱尔兰人”把被打得鼻青目肿的康哲夫押进餐厅内。
──终于进入“虎穴”了。
康哲夫看见餐厅内血腥的情景。他装扮出恐惧的表情──事事上他心中想到的是自己过去在“蝎子部队”时所作过的一切丑恶事情。
每次回想到过去的罪衍,他都内咎得辗转难眠。只有媞莉亚能够安抚他心灵中再度破裂的旧创。
“老鹰”把妇人的尸体放开,转身瞧见康哲夫的脸。
同时康哲夫也看到了那双露出面罩洞孔的眼睛。
一股冰般的寒意自脊椎冒起,涌上了脑部。他整个人变得僵硬。
最后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是十年前的事:那双眼睛目送着康哲夫离去时充满邪恶的欲望……
康哲夫感觉仿佛再次置身那座军营中:浓浊的大麻气味;散布一地的注射针筒;刺耳的重金属摇滚乐;黏稠的汗水;摇动的烛光;巨型“猫王”肖像;红色蝎子刺青……
“康,记得我吗?”“老鹰”揭起面罩下部,露出咀巴。
──康哲夫曾极力忘记这个男人。但越是努力反而令记忆越清晰。
康哲夫听见了:穿着弄臣衣饰的宿命使者,正对他发出恶毒的嘲笑……
在五亿一千万平方公里大地与海洋上、五十亿纭纭众生里,康哲夫偏偏重遇他一生中最恐惧的男人。
雷诺.霍勒少校。
8、地狱沉没
就连那仅有的3%生存机会,也如同落叶堕入深海漩涡中一般,被宿命无情地卷走了。
康哲夫举起双手,怔怔站在霍勒少校跟前。在霍勒那压倒一切的恐怖眼神前,他无法弹动。
霍勒把沾血的军刀插回腰带鞘内。他伸出左手,抚摸康哲夫肿伤的右脸。
被霍勒的肉掌扫过皮肤时,康哲夫强忍着呕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