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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管家要出嫁-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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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思悄悄地看了眼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还走不走了?!”陈老板恼羞成怒,忍无可忍地问。
“不走。”我答。
“你……!”被我简洁直白的回话噎了下,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胀得通红,“你、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坏爷的兴致!”
我淡淡地看着她发怒。
一边的季云思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我此举不妥。
在心里叹口气,我反省了会自己的冲动,然后恭声答道:“回陈老板的话,是主子让我来看着的。”
至于这个主子是谁,天知道。若她追问,我就垂首不语,故作悬念。事实上,她并没给我这个“不语”的机会,自己便已联想到一人。
被我胡诌的话震惊,陈老板嘴唇抖了抖,“是殿、殿下让你来看着的?”
殿下?什么殿下?
虽是不知她在说什么,可我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自顾自地站在一边。
陈老板自发自主地替我圆了谎,自己吓了自己,手脚自然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赖在房里挨了会,见我不像是在说笑,她只得骂骂咧咧地起身,“一点诚意都没,还派人来看着,多宝贝的东西,老娘还看不上眼……”
说这话的时候,她扭头看了眼一直保持浅笑的季云思,眼里流露出与说的话不相符的欲望。
我继续盯着她看,用一种无波澜无起伏的平缓眼神,一眨不眨地给她面部做特写。
陈老板:“……”
最后,她屈服在我的目光之下。我很欣慰,这说明她还算是个有皮有脸之人
陈老板灰溜溜从这里离开时,季云思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看自己刚修的指甲,没有特意挽留。
“你来这,就为了见她?”我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笑。
“……”
“苏苏问这话……”他抬头看我,尾音上翘,“莫非是吃醋了?”
下意识屏蔽此人所有调情的话,我用反问句回答:“难道你想被这种人碰。”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闻言,季云思的脸上渐渐沉下来,眼里冷冽得想寒夜里的深潭。片刻,他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残酷而狠厉,“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怎么会由着她随心所欲。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猛然颤了颤。
一句发狠的话,却揭开了他从不示人的伤疤和过往。这句话的深意,想一想便能通透明白,而我却下意识地拒绝深入。于是,我选择离开。
“你去哪!?”手腕被人大力握住,我回头,看见季云思眼里狂乱的急切和惊慌。他起身拉住我的手,一脚跪在榻上,一脚赤脚撑在地上,看得出起身时的迅猛和突然。
……心疼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收起眼里漠然的防备和疏离,我抿了抿唇,如实道:“去更衣。”
季云思愣了愣,然后松开手,跌坐回榻上。
默默看了他一眼,我转身出了房间。
刚出门走了几步,我又折了回去。季云思还跌坐在那,头埋得很低,脸被长发的阴影遮住。
我:“那个……”
听到我的声音,他怔了怔,然后缓缓抬头,眼里脆弱的希冀,看得我心里揪痛。
“那个……”摸摸鼻子,我觉得脸颊有些燥热,“那个……茅房怎么走?”
“……”
……
夜深,揽芳居的客人们都揽佳人在怀,回屋风流快活去了,揽芳居的后花园也随之宁静下来。
月光悠悠,映得池水澄澈。
凉国的夜凉,风冷得能穿透衣服,我站在池边搓了搓肩膀,却没走开。我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不过,不是因为季云思。
这段时日,我跟在他身边,时日越是长久,他在我心中的模样便越是改变。六年前,灵秀娇憨的少年,六年后,温润清雅的夫子,随着那个我早已不唤了的名字黯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我面前妖冶艳丽、媚眼如丝的季云思。而这个表象背后的他,孤僻、隐忍、偏执、坚强、多变、任性、高傲……黑与白、好与坏的纠缠,成就了一个真正的他。
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我穿越而来,沦落到他那般的处境,我又当如何?
也许,做不到他那般。
此刻,我真说不出一个“怨”字。说实话,以前无论他再怎么对我好,过去的种种我一直都不曾忘记。即便嘴上说原谅、说释然,但心里仍免不了存了芥蒂。而现在,比起怨恨,对他,我更多的是怜惜和同情。
所以,令我心情不好的,并不是季云思,而是我经过雅间时,遇到的一个男人。
当然,那个一手提剑、侍卫打扮的男人并没引起我的不快。反而,他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揽芳居着实很少见,不由让我多看了两眼。也因为放慢步子去看的这两眼,我从路人甲乙那听到了件让我不快的事——这个男人是凉国七王女次女的侍卫。

【番外】梦醒
华邺的城墙很高,很适合俯瞰全城夜色。
和庆国大多城池一样,城墙下是一圈护城河。随手一抛,酒壶落到河中,发出一声闷响。我向后,倚在冰冷的石墙上,抬手,对着酒壶灌下一口。目光移向颜府,又移到东街的温家新宅,我闭了闭眼,觉得两家府门上红色灯笼格外刺目。
明日,便是苏浅出嫁的日子。
我说过,会为她送嫁,而现在,我却希望东方永寂。
这样的希望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我应该为她高兴的,为她能安定下来,也为给予她安定的人正如她期望那般合适。可是,我却无法阻止自己愈来愈自私的希望,即便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丑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或许是在她为别人情伤的时候,或许是在揽芳居那绝世花魁对她格外在意的时候,或许是在温茗看的她眼光不同于别人的时候,或许是在颜府新来的夫子也对她存了念想的时候,或许是在自己第一次为她抗旨逃婚的时候……或许,是在更早,早到我根本就来得及没有察觉的时候。
可这么些“或许”,又有何意义?不过,一个人独饮时的凭吊嗟叹。
苏浅苏浅。
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直到嘴里的酒只剩下辛辣和苦涩。
关系再亲昵又如何,我毕竟不是她的谁,不能把她死死地捂在手心里,不让别人窥探。所以,她那些细碎而动人的美好,终是会为别人觊觎。
不是没想过将她占为己有,只是我不敢,也舍不得。
我知道与周围的人相比,苏浅最信任我、也最依赖我。所以,我便更想知道,在她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模样。一次次的试探询问,或明或暗,可最后,我却不敢再问。
因为,无论她怎么描述刻画,字里行间,我永远都与一人相关,那就是慕容薇。似乎对她情有独钟已成了我的标签,在苏浅心里眼里,我应该是永远情深不悔的那个。譬如慕容薇救人动了胎气那次,就像我哥只看到她难受一样,我看到的,也只有那个明明受了伤、还傻兮兮一心扑在别人身上的傻丫头。
黑着脸地将她拉到医馆包扎,我背过身,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好生珍惜自己,总让别人放不下心!
等稍微平静下来,我回头,正撞上她感慨万千的目光——这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我挑眉,有些气闷,“怜悯?”
她连忙摇头。
摇什么摇,做贼心虚,肯定是又脑补了我看到慕容薇疼极后各种落寞无奈恨。越想越气闷,额角一跳,我咬牙假笑道:“我看你又皮痒了吧?嗯?”
她摇头,疯狂地摇头。
看到她这副呆呆的傻样,怒气和憋闷一时散尽,我不禁想笑,于是便不再追究。
事实上,不再追究是个错误的行为,这就好比是对她臆想的默认和放纵。而后,苏浅关于我对慕容薇旧情难忘的猜测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每对上她那双期冀甚至是带着怜惜的眼,我都不知该如何启齿,告诉她我已变心的事实。
真是作茧自缚,我在心里苦笑。
再后来,苏浅开始劝我试着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时,她的身边却已站着另外一人——纪云思,洛洛的夫子。说实话,纪云思很碍眼,总让我联想到曾欺骗过她的那人。于是,我便下意识地处处留意调查,没想到那个人果然是他。不过,我没来得及将这事告知苏浅,纪云思的身份就被拆穿了。
这事突如其来,在任何人的料想之外。
看得出,苏浅被这事打击不小。虽然她不说不表现,但我仍能看得出,她,变了。那种细微的改变,就像是泛着柔波的池水归于平静,然后一点点冰封,虽是依旧清澈通透,却也冰冷坚固。
事后,苏浅决定出嫁,嫁给温茗。
不再对感情抱有期待时,人就容易变得理智漠然,苏浅亦然。再坚强再淡然,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应给被人呵护疼惜的女子。
听她一条条细数温茗的好处,那模样就好像她就是她的意中人,天造地设的那种。那一次,我没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直言道:“你是在逃。”
这话,一语中的地戳中苏浅极力想隐瞒的不安,她激动道:“你有什么立场说我是在‘逃’?你说得那么正义言辞,又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我不置一语,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默默地看着她发泄不安和愤恨。
“这个‘逃’字真是用得精妙,够冷静够犀利!可我没办法想你那么冷静地对待这件事情!”
“……”
“就算没来得及深爱,可对纪云思我还是很喜欢的,对这次的婚事我还是很期待的。可他骗了,又一次,又像六年前那样!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然后毫无意外地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你不是笑话,没有人笑话你。”不再克制自己,我伸手,如愿将她搂入怀中。
我不知道我哥在拥抱慕容薇时,有没有这么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瞬间完整圆满了那般充实满足。
后来,苏浅哭着说了很多很多,意识迷糊了间还在喋喋不休地絮叨。
也在那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一向雷厉风行,为何独独对她的感情这么犹豫不决、不敢正视。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看清对她的感情,因为我明白,若真的看透彻了,到时候,又怎会舍得放下。
如今,我看透了,却不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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