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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经残卷-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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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里不应该有羊皮筏子,哪个探险家有那么神经,不到别处乘羊皮筏子,要到沙漠里渡河。我百思不解,这东西应该是近代之物,若是古时留下的,羊皮囊肯定早就破了。石油勘探队没人带这东西,所以也不会是他们留下的,他们要找石油,带上羊皮筏子能有什么作用。

朦胧中,我发现水面有几个影子,我拼命地想划水过去看看,但根本划不动,一直在黄沙水里随波流动。不一会儿,又经过了几个黑影,我以为那是人,没想到又是几只沙狼。想来这一带是沙狼活动的范围,因为这一带人迹稀少,它们被陈叶鹏猎杀,只能躲到艰苦的地域苟延残喘。人类有时太过于自我,只想自己霸占所有,却忘了自己并不是造物主,而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

我很想拉几只沙狼上来,但又担心它们会吃了我,东郭先生的故事又不是白念的。大雨持续了很久,我甚至产生了错觉,似乎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这场永远下不完的暴雨。当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我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开,沙漠里难得一见的暴雨终于要到尽头了。

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黑云全部消失时,太阳还没有西下。灼热的光线晒在皮肤上,我觉得辣辣地疼,活像被人抽了几大鞭子。我焦急地想确定所处的位置,可沙漠一会儿一个样,就算没有暴雨和洪水,让我站在原地一分钟,也不能知道自己在哪儿。

烈日把沙漠烤得沸腾起来,无数的水烟从黄沙里冒起,那场景永远难忘。我们进沙漠时,小堂妹准备了相机,见了这景象,我第一念头就是想拍下来,随后又想起包囊都不见了,还拍个屁。我如同置身于梦中,水份迅速蒸发,沙漠蓄水能力很差,难怪会没有植被了。在水雾里,竟然还出现了三道彩虹,要在沙漠里遇到暴雨,看到彩虹,这恐怕比中大奖的几率还小。

欣喜之余,我慌忙地寻找同伴,心里企求老天,千万别把他们全都淹死了。沙漠被冲成了梯田的模样,我一层层地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赵帅、小堂妹和安叔,但木清香和陈叔却没了影子。赵帅和小堂妹情况还好,只不过喝多了黄沙水,现在生不如死,满嘴都是黄沙。

安叔情况就糟糕了点儿,虽然是老向导了,但身体毕竟比不过年轻人,而到沙漠混饭吃的人,又都不注重练习水性。我给安叔又是人工呼吸,又做心肺复苏,折腾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在安叔不远处,那两只骆驼也在,其中一只正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另一只基本不动了。我心说坏了,那只骆驼肯定没气了。安陈叔很爱骆驼,要是世俗允许,我都认为他会跟骆驼结婚了。安叔起身后,都没有谢我,反而问有没有看见骆驼。我抬起手指了指,安叔就蹒跚地走过去,当发现骆驼死了一只,他比孟姜女哭得还惨。

赵帅恢复以后,发现沙漠里还有几滩水,急道:“快找水壶装些水啊,这两天我们喝了不少,难得有雨水来了,错过了就得等几百年后了。”

“好,我马上去找空的壶子。”小堂妹应道,然后去骆驼那里翻了翻,全然不顾安叔的悲痛。

现在还没找到木清香和陈叔,我心急火燎地到处看,担心他们是不是被埋到黄沙下了。刚才水那么大,很可能把流沙冲出原有位置,人如果在其中,就会被流沙水吞噬。雾气散得不差不多了,沙漠一下子就干了,我实在不找不着人,于是就想借小堂妹的望远镜瞧瞧。要不然,就算木清香和陈叔没事,但他们要是被沙狼发现了,也许就被刁走了。

小堂妹和赵帅在蓄水,她叫我自己去翻她的包,想要什么随便拿。没等我找到望远镜,沙漠里就响起一阵枪声,吓得安叔都忘记了哭泣。我听了枪声又喜又急,喜的是陈叔总是猎枪不离手,既然听到枪响,那他肯定还活着;急的是陈叔没事不会开枪,除非遇到他最恨的沙狼,或者和别人吵架了。

这时,有一个人走上沙丘的脊背,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木清香。她虽然泡在水里那么久,但依然镇定自若,只不过站得不直,似乎下一秒就要跌倒,可能刚才在水里受了伤。当木清香发现我在看着她,她就朝身后指了指,似乎在说陈叔就在沙丘之后。

“安叔,你和赵帅他们先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情况。”我说完就跑过了过去。

洪水退后,我以为沙子会很紧,没想到居然比原来更松软了,一脚踩下去,就跟踩在淤泥里似的。奔到了沙丘上,我才发现陈叔正发火地朝几只沙狼开枪,吓得沙狼夹着尾巴逃跑。可惜陈叔枪法太臭,打了几枪,愣是没打中一只沙狼。我怕陈叔杀红了眼,待会儿把大家也杀了,所以就叫他住手,毕竟沙狼已经逃走了。

陈叔不听我劝,又恨恨地打了几枪,这才肯收手,但嘴里仍骂着粗话。我懒得理陈叔,于是就去问木清香怎么了,可马上发现她的腿被割伤了,裤腿那里有一道血缝。沙漠里全是沙子,刚才除了羊皮筏子,并没有锋利的东西。我急忙问木清香,是不是我们当中谁不小心伤到她了,她说不清楚,当时情况混乱,可能是骆驼身上的驮袋划到她的腿了。

我们正在说话,陈叔就过来问:“哪里有羊皮筏子,你小子不会眼花了吧,这里是沙漠,不是黄河。”

我就知道其他人会这么说,所以就带着他们又回头寻找,当真的看到羊皮筏子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安叔还在哭他的骆驼,想要找个地方埋了它,我们带了几把铲子,现在正派得上用场。可是,木清香却对我说,刚才大水过后,有一处地方被冲刷得很厉害,已经露出了一处古迹。

众人一听,全都被吸引了,就连安叔都把骆驼给忘了。那个遗迹就在木清香刚才站着的不远处,我急着确定她和陈叔的安危,根本没有注意附近有什么东西。等我们走过去一看,果真有几间黄色的土屋,还有一间是纯正的黑石屋。这肯定就是牧民口中提到的清兵遗迹,不过我却不那么认为,因为那时这里就是已经沙漠了,清兵又是穷途末路,即使跟着茶王阳赤山到达此处,他们也举没有人力财力在沙漠建造屋子了。

房屋经过多年的风蚀,仍然没有倒塌,当木清香走进去时,她马上被石屋里的情形吸引住了,还说这果然与清兵无关。小堂妹跑得比较快,在几座屋子后面,她掀开了一个石盖子,竟然发现了一座深井。要在沙漠里建屋子很难,要挖井更是难上加难,能挖得出水,还可以称为沙漠吗?而且沙漠松软,挖一铲子,又有沙子落下去,连个坑都很难挖出来,更别提深井了。

除了木清香,我们都去屋子后面,想要看个究竟。小堂妹没有说话,那里的确有一口深井,我好奇地想看看深井里有没有水,其他人也跟着低头俯视时。借着烈日强光,我们看到了深井之下的景象,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小堂妹也愣住了,嘴上还念了句洋文:“Oh my God!”

卷四《月泉九眼》08。深井

木清香还在黑石屋里,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深井不感兴趣,反而对空空的黑石屋兴趣浓厚。除了木清香,我们全都站在井边,借着烈日的光芒,将井底一览无余。

深井是四方体,由黑色的石砖围成的,似乎有七、八米深。因为井口有黄色石盖护着,所以黄沙没有把它埋没,当小堂妹掀开石盖,一些沙子才如雨帘似地滑落井底。我们都想看看沙漠里是否真的能挖出井水,不想却看到井底有五、六个雪白的瓷罐,罐身上有九朵红色的小花聚集在一起。

我和小堂妹都很熟悉这种白瓷罐,祖父在南洋开的茶行叫九露香茶行,每一种茶叶的包装上都有九朵小茶花围在一起的图案。茶行里还有一种白瓷罐,罐身绘了九朵红色小花围在一起的图案,红花下面还有九露香三个汉字。九花图案是一个微雕老人做的模子,图案很复杂,花中有花,九花合一,就连“九露香”三个字里都藏有九花图,从没人能做出一样的赝品。

我从小就听祖父说,这种茶罐他们是不卖的,里面装的茶也很珍贵,只用来赠给交心的朋友们。白瓷罐用材特殊,能够有效地保护茶叶的香气,越放越香,因此就算是一个空瓷罐,那都是好东西。小堂妹也很清楚白瓷罐的事情,这种罐子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如今在沙漠里看到,自然大吃一惊。

路家人之中,除了我父亲,再没有其他人靠近过月泉古城。我望着深井下的白色茶罐,心想父亲在1971年时带着茶罐到沙漠,难道他还要半路煮茶喝。小堂妹一家人都骂我父亲是小人,我以前还为此生气,后来弄清楚他们骂的几乎都是实话,因此每每遇到与父亲有关的话题,我都会将其岔开。

小堂妹一见九露香茶行的白瓷罐,张嘴就要说我父亲当年的恶行,但她又想起在大陆要靠我,赵帅和我又是好兄弟,所以樱桃小嘴张了老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虽然事情已成定局,但我仍心存侥幸,父亲也许有特别的原因,所以不得不那么做。

安叔早听说沙漠里有古迹,不少倒卖文物的贩子都为此涉险,来到荒芜人烟的大漠之中,淘沙倒斗。因此,一看到井地下的白瓷罐,安叔就以为我们与那些人是一丘之貉。面对安叔的质疑,赵帅和我都急忙否认,仗着有上头的批示,我们才能蒙混过关。陈叔只对狼感兴趣,恨不得天天杀几百狼过过瘾,看见白瓷罐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来装狼肉,喝狼骨汤。

我不方便告诉他们,白瓷罐是路家所有,小堂妹与我想的一样,她也没乱说话。倒是赵帅埋不住秘密,差点戳穿了白瓷罐的秘密,好不容易我才用清兵遗迹的事情敷衍过去。一开始,安叔不同意我们下井瞧瞧的,但不把白瓷罐捞起,万一被文物贩子盗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赵帅很快地找来事先准备的绳索,我还以为他要荡下去,可当系牢绳索的一头后,他却叫我下去。

不用别人说,我早就想下去了,父亲把白瓷罐放到深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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