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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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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觉得格外累;而明天,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立维下了楼,钻进汽车驾驶座,原本想着,今夜就歇在茶楼了,所以早早把司机和阿莱打发走了。可喝着酒的工夫,他又改主意了。
还是回雅园吧,至少,乘她不在的时候,他能霸占她的床。
宽阔的马路,两边是流离的灯火。
立维拨了一个电话,很快,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立维。”
立维顿了顿,这极熟悉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竟似有些遥远,而且傍晚砸车事件后,他心里存着的那股子担忧,一直挥之不去。
“脚伤好些了吗,那边住得还习惯?”他心不在蔫地问着。
那个女声格外动听,香甜软糯:“好多了,脚面也消肿了,住的地方很清静,关键是离剧场近,排练什么的,都方便,谢谢你,立维。”
立维笑了笑:“客气什么,哦对了,通告下来了吗,哪天首演?”
“三天后,就是这周五晚上。”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又说了两句,立维便挂了。没隔一会儿,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立维的精神,马上一震,他赶紧接听,果然是赵嫣的声音,机关枪一样,冲着看不见的对面,一通扫射。
“安安还好啦,这会儿在洗澡,你别担心,不过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我就是看着她,跟从前大不一样,总是频频发呆……喂,钟立维,你确定没对她做过什么吧?还有,你说怪不怪,前一阵子,她说她忙得要命,连周六周日都要加班的人,这会子突然说休大假,就他们那个律师所,你不是不知道,在北京城排前三名,突然没了生意,没有案子接,打死我也不信,哎,你说怎么回事呀?反正我是不信,可安安就是这么说的。”自说自话似的。
立维心知肚明,却不能对她解释什么,于是说道:“大概是调休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没事,我也但愿,你没欺负她。不过明天,我得飞广州,有一个内衣秀发布会,若象你说的没事,安安自然会没事。”说完,没有预示的,嗒一下挂了电话。
完全的赵嫣式作派,立维有些哭笑不得,他这边,还有话要嘱咐好不好。
有心再拨过去,可嘱咐什么呢,仿佛没有实质内容,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他抬手按了一下跳耸的眼皮,就一个电话的工夫,竟然跳个没完。
但愿没事,但愿没事……
机场咖啡厅。
董鹤芬捏着小勺,轻轻搅动着,杯子的中心,慢慢漩起小小的风暴。
昨晚上海的酒会,快要结束时,她就接到了陈德明的电话,心头就是一通狂跳,莫不是安安,又晕倒了?
他问她在哪里,她说在上海出差,凭直觉,她觉得,安安是出事了,不然陈德明找她干什么,他们唯一的关联,就只有女儿了。
陈德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不确定。
她急了,问,安安到底怎么了?酒会有点吵,旁边有人直瞅她,她一时性急,声音有些大,也可能是吼出来的,扯得胸腔里,有些疼。
鹤芬,如果你忙完那边,就回来吧。陈德明沉稳的声音,压着一丝焦躁,他没敢跟她说,立维简单几句话,让他惊了半晌,他隐隐猜出,这是出大事了,立维不是没分寸的孩子。
……董鹤芬又用力搅了一下咖啡,本来,她计划在上海再耽搁上一天,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可陈德明一通电话,让她沉不住气了。今天一大早,她就乘飞机赶了回来。刚刚司机来电,说车子堵在了半路上。
董鹤芬有些心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得很,速溶的,味道也不好。
她看了一下腕表,十点整。
外面霏霏细雨,绵细如阵,窗外,是打着伞赶路的行人,和缓缓移动的车辆,这一切,都笼在淡灰色的水雾里,到处都是灰濛濛的样子,让人心里,无端蒙上一团阴影。
安安,安安……她从昨晚起,一直拨她的电话,可安安没接,一直到关机,这孩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她有些颓废,同时感觉得出,陈德明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
她出神地盯着外面,忽然隔了一层玻璃,一条纤细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那大大的包,被揽至身前,一只小手在包里翻腾着,手机终于取出来了,另一手里擎的伞,略向后一仰,一张漂亮的小脸露了出来。
董鹤芬一阵激动,是安安!
~码了半章,竟睡过去了,睡醒接茬儿码,天,快四点了。





第二百五十章(4000字)

难道连老天也在垂怜她,垂怜她这个做母亲的,于是把女儿送至眼前?。
董鹤芬擦了擦眼睛,那脸,那眼,那鼻子,千真万确,是女儿没错!
竟会这么巧。言酯駡簟
是她的安安,她漂亮的女儿!
她眼里盯着,口里念着,心里疼着,她看着女儿把大大的包,往身后轻轻一甩,然后手机贴到耳边说着话,那柔顺褐色的发,贴着她柔美的脸,那张小脸上,自然而然扬起一缕笑容,明媚而灿烂,在这潮湿阴冷、灰暗涩意的天气里,象忽然在天地间盛开的一朵芙蓉花,明朗得似要把这灰暗逼退。
董鹤芬心里,莫可名状扬起一股子骄傲和自豪,她一眼不眨地看着女儿,心潮澎湃。
然而过了几秒,情况急转而下。
不知对方和安安说了什么,安安举着手机的手,慢慢滑下来,刚刚那盛满灿烂微笑的脸,在慢慢褪却,绷紧,僵硬……董鹤芬的手,也一点一点的,攥了起来,心脏,也提得越来越高诔。
电话那头是谁,让女儿这副样子?
失魂落魄?不,比失魂落魄还要受打击,那脸白的,几秒间就失尽了血色。
“安安……”董鹤芬喃喃叫了一声,被女儿情绪影响并牵动着,她一动不动,甚至连走出去安抚女儿都忘了。
然而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只见安安由失神到醒悟,她强撑着,又急速拨了一个电话,廖廖数语过后,换来的,仿佛是更为毁灭性的打击,她左手的紫布伞,飘飘摇摇飞了出去,象一朵紫绸花一样,而她仿佛没觉察出来,那只手,仍举在那里,而她的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
董鹤芬一阵慌乱,她看到安安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之后,开始抖作一团,但她仍挺在那里,挺在细雨中。
是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安安这样?
只有亲眼目睹了,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这痛来的,迅猛而绵长。董鹤芬觉得心脏处,象被沉重的石头压挤着,疼痛着。
没了家,没了父母,没了亲情,没了爱情,一个苦苦支撑的孩子!
幼年的安安,并不明白她和陈德明为什么离婚,直到安安长大后,她也很少去想那一幕:在得知最爱的爸爸又有了老婆孩子后,刹那间,会是怎样的痛恨并对亲情绝望着。
她太忙了,也很少有时间去想,当女儿失恋时,又是如何的心痛伤心,尤其被那样拆散的爱情。
来不及去想,来不及去体会,来不及设身处地的,给女儿搭建一个安全温暖的港湾。
一切只是来不及。
董鹤芬在这一刻,忽然就理解了,安安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了。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不能求得谅解。
外面的雨,仿佛有些大了,地面腾起细白的水汽,安安整个人暴露在风雨中,单薄的身子瑟瑟如一片树叶,没有任何生机,更仿佛丧失了意识一样。风卷起她黑色的裤角,她的袖子有些肥大,象翩翩振翅的蝴蝶。
董鹤芬突然害怕起来,害怕那阵风,会把女儿吹走,那么她就永远的,失去女儿了。
陈德明没有在电话里讲清,不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再次把女儿,推进了绝望的境地。
她看到安安的嘴角,咬得淌了血。而且全身都抖成这样了,还在咬牙撑着,无声的剧烈的颤抖着,只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化成了固执的硬撑,她咬破了唇!
董鹤芬觉得心脏,被刺激得停止了跳动似的,她刚要站起来,却见安安一转身,拔足狂奔而去。
“安安!”董鹤芬大叫了一声,冲着女儿的方向,伸了伸手,却只是徒劳的,她够不着。
她愣怔了几秒,忙从旁边座位上抓过自己的包,追了出去。
刚踏出门口,一阵凉风吹过,惊得她打了个冷颤,鼻端里,满是尘土的气味和潮湿的冷意。但这些,她顾不得了,统统顾不得,她朝着安安的方向,追了下去,那是停车场,她知道她是去取车。
她一边追,一边哆嗦着把手,探进大包里,这辈子,她没这么慌乱过,慌得半天也摸不到手机。
终于,手机掏出来了,她开始拨号,眼睛里,还要留意女儿的动向,她的手指,没有准星儿似的,总是按错数字键……终于,她联系上了自己的司机。
“到哪儿了?”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已经……已经到了。”司机感到茫然,若不是董部长的号码,他几乎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好,马上到停车场出口接我,马上!”她果断挂了电话。
停车场里的车,挨挨挤挤的,出出进进,尤其在这样的坏天气,就象她的心情一样,混乱无章,失了秩序一般。
“安安,等等,我是妈妈!”她在身后,一边跑,一边喊,冷风灌进口里,刮进肺里,疼到呼吸里。
前方,是一道浅灰色的身影,衣袂飘飘,象朵灰色的云团飘远,飘远……她感觉得出,浩浩的风,从耳畔吹过,吹得那团灰云越离越远。
也许是年纪的差距,她跑得气喘吁吁,还有她本就落后了一截,她没有追上安安,慢了安安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安安头也不回的,钻进一辆粉色小车里,发动引擎,车子象她的人一样,急速向出口飘去。
董鹤芬暗暗叫苦,早知这样,不如在出口等了。
心里催促着自己,快些,再快些,可偏偏跑不起来,两腿虚脱得,几乎要坐到地上了,想着安安咬破的嘴唇,那淌出的鲜血,其中有她一部分……董鹤芬不由的,也咬起了牙,她的安安,一定不能出事。
远远的,她看到粉色小车在出口停了一下,她仿佛看到希望般,加紧脚步冲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她跑到出口,司机已经到了,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快,快追上前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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