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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锋镝-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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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用什么办法,尽快弄到杜旅宁的行踪和目的,高桥君,我必须提醒你,不要辜负你对帝国和天皇陛下发下的誓言。”
“是,指挥官!”
高桥石川奉命离去,铃木清夫绕到桌后坐下,他眉心淡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忧虑之中。杜旅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现在真是腹背受敌啊,他苦笑着,随即伸手摘下了桌上的电话,“叫泷泽大佐立刻来见我。”
高桥石川的作为并不让他满意,在中国经营多年,依旧无法打入敌人的核心。但是他明白,中国也是一个人情社会,为了防止高桥石川的身份暴露,他们不可能给他做出多么出色的简历,一个背景资历均不出彩的人,在军中混到今天的职位,已经很难得了,这种事情容易矫枉过正,不想引起怀疑,就只能藏匿在人群之中。
泷泽久保进来的时候,铃木清夫刚刚小憩醒来。他擦了一把脸,看见谨立在旁的泷泽久保,肃声问道:“电台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铃木清夫从到达上海的第一天起,他敏锐的嗅觉便察觉到,上海与重庆之间一定有一部秘密电台在暗中联系,前几次任务的失败更让他相信,不止是一部电台,甚至是多部,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帝国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出,信息的终端也不仅仅是重庆,还有延安,甚至包括香港。然而令他气恼的是,迄今为止,在破获军统或者中_共地下电台一事上,他没有任何建树。铃木清夫深知,他的不作为很容易招人诟病,尤其是关东军内部始终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因此他将办公地点更多时候选在了家里,谨防在特高课里,南造云子暗中掣肘,他不想步土肥原贤二的后尘。
“报告铃木长官,我已经在全城安装了近三十架探测器,从各个方位不断搜寻电波,还增派了五辆侦听巡逻车,在各街道穿插搜索,只要电台再次启动,相信我们很快便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你几乎动用了特高课的全部力量,泷泽君,我希望听到真正的好消息,而不是这种空洞的说词。不要让我像怀疑高桥石川一样,怀疑你的办事能力。”他的语调不高,字句中却含着凛冽的杀气。泷泽久保听到“高桥石川”四个字,无意放松的脊背微微挺直,心中如一个滚雷瞬间炸开,高桥石川,难道他回来了?
泷泽久保抬起头,行了一个军礼,“哈伊!请长官放心,我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铃木清夫对于泷泽久保大体上还是放心的,见他如此态度,也不再多说。他换了另一个话题:“杨氏公司沉船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泷泽久保作为铃木清夫最得力的助手,对于他与杨慕初私下的交易还是知道一二的。他点点头,又问铃木清夫:“您怎么看?”
沉船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铃木清夫玩味似的一笑,“杨慕初说货船在长江上撞到了我们华中驻军进行炮火演习,被迫调整航道,因此触礁沉没。泷泽君,你相信他的话吗?”
泷泽久保平素木讷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您不相信吗?”
铃木清夫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他?”
泷泽久保不解地点头:“杨慕初和您一向私交甚好,他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拆您的台。何况他是上海滩出了名的守财奴,不至于把自己公司的东西扔进长江里打水漂。听说杨家认定了是租来的货船有问题,致使连船带货一起翻在了水里。”
铃木清夫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也没有肯定,他一直对这件事半信半疑,杨慕初的解释和泷泽久保的猜测顺理成章,顺到让他无法相信。但是如果这件事是杨慕初故意为之,他想象不出他的目的。那几船药翻在长江里,对自己没有多大坏处,对杨慕初,也没有一丝好处。他渐渐调整呼吸,放松思绪,杨慕初的事情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杜旅宁的到来以及电台的下落。铃木清夫的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了鬼了,先后召见高桥和泷泽,却没有一个人能带来振奋人心的消息。不知是自己时运不济,还是对手运气太好,这一次,他必须钓到杜旅宁这只大鱼,来堵住军部那帮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杨慕初的目光从秋水楼的博古架上一层一层扫过,最终托起了一个梅花虬颈瓶仔细端详。天青色的釉料包裹了整个瓶身,均匀,自然,纯澈,远远望去似一潭清池烟波如幻,通体只有三粒小小芝麻尖钉底露出些许胎体,是件上品。杨慕初虽然对于赏鉴一道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东西绝非俗物。
杨慕初将瓶子放回原地,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掌柜,轻笑道:“一个花瓶而已,又不是要了你陈掌柜的命,至于如此吗?”
秋水楼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古董行,陈老板祖上出身琉璃厂,清朝灭亡后举家从北平搬到了上海,虽然家世衰落大不如前,本行却也没落下。杨慕初看到陈老板额头上急出来的一层汗,心知这花瓶一定是他心头珍爱,畏于杨慕初的权势不得不拿出来,心里定然是十二万分不愿意。
杨慕初身后一排穿着黑色罩衫的金龙帮伙计,将秋水楼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腰间别着个硬盒子,明眼人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怎么样啊,陈掌柜?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是您传家宝,杨某没有硬抢的道理。这样吧,您借我赏玩七天,七天后一定奉还,如何?”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陈掌柜吓得身子一抖,两条腿软绵绵的,眼看就要倒下。他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做着生意,怎么就招了这帮煞神?
杨慕初的头一偏,立刻有人上前扶住了陈掌柜。杨慕初微微一笑:“杨某也不是白借您的东西,听说贵公子日前因为涉嫌参与刺杀松井石根将军的行动,被日本人抓进了监狱里?”
陈掌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一张脸几乎皱成了苦瓜,就差在上面写一个“冤”字。杨慕初见状,有些索然无味地道:“七天后完璧归赵,附送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陈老先生,这笔买卖,您一点都不吃亏。”
他随意地摆摆手,几个伙计端来一个长方形绒盒,小心翼翼地将瓶子装了进去。“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慕初的意思明明白白,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南唐的梅花虬颈瓶他是要定了。这种明火执仗的真髓,杨慕初这两年才慢慢领略到,强盗的逻辑是说不通的,不过却是最行得通的。
陈掌柜欲哭无泪,两只眼睛紧盯着装着他传家宝的盒子,想到还被日本人扣押在监狱里的儿子,心中一阵阵刀割似的疼。罢了,罢了!陈掌柜松开握出青筋的手,颤颤巍巍地问杨慕初:“你们、你们真能救出我儿子?”
“当然,杨某做事,一向很讲信用的。”
杨公馆里,杨慕初细细欣赏着他从秋水楼“借”回来的古董花瓶,一边笑着对杨慕次与和雅淑讲了事情的经过。
“大哥,你这样趁火打劫,太过分了吧?”杨慕次颇为同情那位陈掌柜,他想起大哥那套“人不犯我我也犯人”的理论,顿时觉得,聪明人面对他大哥,就该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
杨慕初挽着和雅淑,并不理他。杨慕次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道:“大哥,你和处座到底是怎么商量的,能告诉我吗?”
“杨慕次少校,你今天的问题似乎多了一点儿。”杨慕初不再打量花瓶,他捏了捏雅淑纤细的胳膊,皱眉道:“快入秋了,你穿的是不是太少了?”
和雅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疑惑道:“我觉得挺好,天气还热着呢!”
杨慕初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和雅淑一瞬间羞红了脸,挣出被他握着的手,在杨慕初背上捶了一拳,“说什么呢!”她脸色灿若玫瑰,仿佛花满春庭,轻红飘落时的瑰丽,杨慕初看在眼里,却惊艳在心里。他想,雅淑就像是一本西洋油画集,每翻开一页,都是不同的惊喜。
杨慕次重重咳了一声,正打情骂俏的两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杨慕初走到他身前问道:“刚才那句话,是谁要你问的?”
杨慕次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他:“夏跃春。”
杨慕初奇道:“难道你们另有计划?”
杨慕次却否认了他的想法,“我们没有唐绍仪通敌的证据,但也不能证明他没有通敌。”
他未说完,杨慕初懒散的声音就飘了过来,“那你们隔岸观火就行,问那么多做什么。”杨慕初的双眸倏然暗了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阿次话外的意思。
“阿次,戴笠亲自下达对唐绍仪的暗杀令,杜旅宁亲赴上海秘密执行,既然他没有让上海站参与计划的意思,我不许你插手。”
杨慕次急道:“可是这件事对老师来说很危险!”
杨慕初心底一沉,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和雅淑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杨慕初陡然抬高了语调:“杨慕次少校!”
“啊?”
“你见了长官,应该怎么做?”杨慕初的话里带着冷冰冰的愤怒,不知为何,他总是看不惯阿次为杜旅宁担忧的模样。不止是为了军统曾经刺杀他,阿次和杜旅宁是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对于国民党而言,共_产党或许是比日寇更为可怕的敌人。杨慕初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却比旁人看得更明白,无论是重庆政府还是延安政府,都不会做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的蠢事,阿次与杜旅宁,始终都是敌人,从前是,今后也是。对于这一点,无论阿次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不去记起,他不能不防。
杨慕次憋着一口气,向他立正行礼:“是,长官!”
“杜处长应该告诉过你,这次行动由他亲自负责,军统上海站的人员从旁协助,你和俞秘书不在行动人员之内。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插手,不然我用军法处置你,听到没有?”他声音不高,却十足威严。
杨慕次被他几句话噎得半死,却敢怒不敢言。“是,长官。”他黯然垂首应了一句。
杨慕初和杜旅宁的再次会面依旧在聚缘茶楼,在去接头的路上,杨慕初坐在汽车里闭目养神。
炎炎夏日将要过去,杨慕初却觉得,上海的秋天与夏天没有多少区别,除了那偶尔飞舞而下的梧桐叶子。听说蒋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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