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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语,只是敛了睫毛,长发已然风干,凌乱着,模糊了轮廓,靠着车座,梦呓一般:“好累啊,眼睛都睁不开了。”
似乎所有温度都笼在了眼眶里,温热地灼人。闭了眼是否就能藏了那些个动辄成就的伤。
亡了小乔,未亡人已央,铜雀楼里洒了泪。
叶在夕看见了,江夏初藏于眼角的一滴晶莹……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靠近,那几乎惨白的侧脸,似乎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怎么也触不真实,收回手,他苦笑,撇开头,后视镜里,沾了泥的豪爵就在不远不近处……
左城……
原来,锁了江小乔的是铜雀是左城铸的啊……原来江夏初是已亡人,左城是未亡人。
挂挡,转向,他加了速,后视镜里的豪爵远了。她梦着了,他清醒着,胡言乱语着:“那就不要睁开了。”
看不见眼泪还可以继续假装视而不见,然后置身事外地笑到歇斯底里,笑到得意忘形,那个人坟头的丁香花应该开了吧,夏初都末了……
她还一寸,他痛了十尺……真不公平,却不能停止。
空调坏了吧,怎生这样冷,她,他。
相反的加速度,一正一负,拉远了距离,左城落了满身凄凉。
你可好,夏初,我不好,那样是否你就会好……
车停了,左城该回自己的世界了,梦了很久了……
招风的法拉利七拐八拐,主驾驶上的叶在夕摘了墨镜,就算他这张平时出镜率再高的脸,到了这一带怕是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样鸟不生蛋的地方怕是除了江夏初不会有人居住了。叶在夕曾经无数次苦口婆心地劝江夏初换个有人气的地方,江夏初次次同样的回答:你知道,我喜静……
静?哪止静,是死静!叶在夕每次只能无奈摇头。
车停了,难得叶在夕一路的安静,转头,一双妖娆的桃花眸映着江夏初略显苍白的颊,不知觉间,眸光便柔了。
这样脆弱的她呢……像飘忽的梦境,一触即碎。
江夏初,后悔过吗?十六岁那年……
假如你还在季家,假如你从来没有遇上过那个男人,假如你还是你,我也是我,不认不识……
也只是假如罢了。
冷吗?那样蹙着眉头,抿着唇。难过吗?就连梦中也迷蒙了眼眶。伸出手,似乎不受控制,叶在夕只想碰碰她的颊,想知道是否她的脸像她的人一样冰冷。
叶在夕不贪心,就一下。
只是还未触及到,江夏初蒙了水汽的长睫微微颤动了,叶在夕做贼心虚一般慌忙收回手,连看也不敢再看,好看的桃花眸因为局促而不停地颤着。
他好笑,何时他这般手足无措过,就算是戛纳电影节领奖也没有这般胆战心惊过。
久久,没有预料的动静,叶在夕才又看过去,江夏初并未转醒,倒是自己清醒了不少。
“江夏初。”似乎欲盖弥彰一般,他刻意粗鲁得明显,伸手摇晃她,“醒醒,到了。”
叶在夕唤她江夏初,三年未变,江夏初似乎偏爱别人这样喊她,连名带姓。叶在夕也宁愿,免得唤得亲昵了,便不清醒了。
眼睑动了动,眉头皱得更紧,半睁开眼,没有惺忪,更多的是朦胧。江夏初却总能最快地恢复淡漠平静:“我怎么睡着了,看来真是累了。”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五十三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眼睑动了动,眉头皱得更紧,半睁开眼,没有惺忪,更多的是朦胧。江夏初却总能最快地恢复淡漠平静:“我怎么睡着了,看来真是累了。”
“应该是,眼睛都红了。”
既然自欺欺人那他配合好了,演戏吗?谁还能比他叶在夕透彻?
合了几分眼,似乎遮挡什么:“那是雨水进了眼里。”
“自作虐。”他冷不防地丢了三个字。
自作虐啊……也是,似乎一开始她便是引线。叶在夕意有所指,江夏初意有所悟。
她不反驳,将不知道何时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折好,顺了顺潮湿褶皱的裙子,不冷不热得道了声‘走了’,便下车了。
“江夏初。”叶在夕大声喊住她,却又没了下文。
想说……
以后记得带伞,不要狼狈,不要脆弱,不要痛楚,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掉眼泪……
那样我就没有理由不忍心了……
只是能说吗?不能啊,于江夏初,于他自己都不能说。
江夏初站在离车一米的地方,苍白的唇微微张合:“在夕,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唤他在夕,三年来,次数少之又少,要细究起来,江夏初好像不怎么称呼叶在夕。
叶在夕妖孽地勾着唇,很受用:“口头的,不算。”
叶在夕一贯得寸进尺,江夏初一贯视而不见。直接转身,摆了摆手:“早点回去吧,这雨还会下。”
“没良心。”叶在夕忿忿,挂了档就走人,省的遭人不待见。
这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女人……叶在夕心里腹诽,嘴角却挂着妖孽的招牌笑容,很是惬意。
路口,停靠的车窗里倒影出一张精致的脸,重瞳紧锁着后视镜,直到红色的法拉利消失在镜中,归于平静的眸子点点厉光浮现。
“在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咬着唇自言自语。
怎么可以……恨了那么些年,忘了吗?
“你不忍心我来做好了,就算你会怪我。”车窗上她美丽的脸,有几分阴沉,落了一层决然。
叶在夕,你大概快要忘了吧,曾经你在那座坟前的信誓旦旦,我却一如昔日。那好,便我来执手好了。
手里的手机紧握,泛着蓝屏的光,连串的号码闪过,手指轻触……
六月的天,变得真快啊,这会儿,又阴了。
太阳,西落东升,碾过一个昼夜,乌云背后,似乎未曾改变。
雨后,天,阴翳,人,鼎沸。四十九层高的雨后大楼外,摩肩擦踵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举着牌,呐喊,尖叫,这样沉冷的天,倒躁动不少。
《爱,未果》筹备一年之久,终于开拍,第一场戏竟取景雨后大楼,娱乐界与商界均是瞠目结舌,雨后作为上海第一娱乐公司,背后又是国际财团左氏,一向奉承低调,这次居然一改常态,许多人更是雾里看花,纷纷揣测这次电影对于雨后,甚至是左氏置于何位。
江夏初停驻,抚着额头,真疼啊,自己竟是这般脆弱,一场雨,似乎一个牵引,拉出了所有潜藏的疼痛。甩甩头,她穿过人海望着雨后,嘴角一抹冷笑,但愿这次不会像前两次一般,落荒而逃。
冥冥之中存在着沼泽吧,不然如何她越是想逃开越是深陷呢。背着人群,只来过一次的地下停车场,江夏初倒是驾轻就熟,走至电梯口,指尖按了四个数字。
叮——电梯门开。
1209……真刺眼的数字啊。
江夏初笑了,难忍自我嘲弄,十二月初九,她的生日呢,一如五年前,左城的所有专用密码,都是这四个数字。
从六年前,江夏初就不过生日了,这一天是她最讨厌的日子,因为左城视为专属。
电梯缓缓上升,心惴惴沉下,惨白了清丽的脸庞。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阴沉,居然抵不过左城脚下的这一方地。
“理由。”似乎无关紧要,左城不温不火地丢出两个字,那样恣意的语气,经了他,威慑便浑然天成。
果然,气场这个词是为了左城量身打造的。
林倾妍亦是处变不惊,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慕名雨后,够吗?怕是没有哪个艺人不想签入雨后吧。”
“可是你签的是专辑不是人。”黑不见底的眸子微微低垂,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纸合约,“这张专辑原本已经签给了你的经纪公司,就算雨后接了,除去八位数字的违约金,你根本没有利益。”抬眸,似是乌黑的漩,有种让人沉陷的引力一般,无处遁寻。
林倾妍淡笑:“左总裁这账倒是算的精细,不过演艺圈,名气远比利益更诱人,棋牌上不是有句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相信这张专辑投在雨后一定会意想不到的收获。”林倾妍似有所指。
江夏初,你可知,你是左城的狼,最好的武器呢。
左城只是嘴角微抿,声音冷而自制:“雨后从未只签专辑不签艺人。”眸光一沉,“你笃定,我会破例?”
林倾妍毫不迟疑:“你会。哦,还没告诉你,这张专辑的制作人,作曲人都是江夏初,电影金曲她可以违约,这张专辑却是板上钉钉。你说著名金曲制作人与上海娱乐龙头首度合作是不是众望所归呢?”顿了顿,笑得肆意,“这样,你愿意破例吗?”
左城,你拒绝不了,只要是江夏初你就只能弃械投降。林倾妍笃定。
果不其然,左城沉吟不语,那双眸随时一如既往的冷,却泛起了格格不入的纹路,晕开,晕开。
他可以罔顾所有,唯独江夏初,一次一次,破例。不带犹豫,拿起了笔。
一式两份,一纸合约,各有所图,都是精于算计的棋士。
嗓音冷冽,毫无温度可言,左城的眸冷得像千年不暮的雪:“作为艺人,会运筹帷幄不好。”
她回,处之泰然:“作为商人,忘了运筹帷幄也不好。”
“不要将江夏初当做狼。”
一个话里有话,一个便弦外还有音:“怕是左总裁将江夏初当做狼了吧。”盈盈一笑,碧波漾过眼帘,“合作愉快。”
运筹帷幄,到底舍了谁,套了谁?因人而异吧。
门开,微亮的一道光突兀地射进来,江夏初踱着不缓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似是丈量:“我还是来晚了。”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五十四章:步步紧逼
门开,微亮的一道光突兀地射进来,江夏初踱着不缓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似是丈量:“我还是来晚了。”
脑中似乎碾过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波一波疼痛叫嚣着,她眉头微蹙一分,只是不紧不慢地走进。
桌上的合约,白得刺眼,几张纸的重量,却让江夏初翻不了身。脸上透着纸样的白皙,唇色却抿得发红。
一眼寒光,她望着他,不言语,只是满满的怨,浓浓的恨。
非要不止不休吗?
只能如此……
不说,亦都懂。
旁观者总是清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