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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悠心口一恸，飞快的抬起头倚靠在靠背上，咧着一抹笑，“哪有，我一向爱油画，这么多年哪里能舍得丢弃。”
“就像是幼时的洋娃娃，再是旧，都不肯丢掉，因为它承载着回忆，就算是物是人非，你都不肯丢弃！”
夏梅的话语逐渐飞快，低沉却尖锐，似乎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
楚悠侧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微怒，她手指紧紧才放开，嘴角一丝调笑，“夏梅你什么时候改了专业？连带着心理学都要在我身上试试？”
夏梅眯了眼睛，不肯接受她的回答，半晌才似是气馁般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爱上西北，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回来。”
楚悠吃吃的笑：“你丫话题换的真快，跳跃式思维啊？”
她伸出手指在车窗上划来划去，稍顿才说着：“西北是很美，可只是一个旅途点，它并不能成为我的归宿地。”
对于和尚明一起生活在那里，她更愿意和夏梅带着学生去那里写生，心境不一般，出发点不一般，此时竟也突生出一种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期待。
“夏老师，你看我这个速写怎么样？”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生凑过来，嬉笑着问。
“嗯，很有感觉，微微，怎么在画室里没见你的笔触这么洒脱啊？”
夏梅宠溺的伸出手指点点女孩的头。
“画室里不是大卫就是同学，哪里有这里素材美妙。”
叫微微的女孩狡黠一笑，活泼的扬着下巴。
“微微，你的真爱不是大卫吗？”
有同学打趣她。
“正义的大卫只能臆想、不可创造我更多的灵感，默哀、默哀。”
微微嬉笑着努努嘴巴。
人声嘈杂里，人群因着一批学生更加沸腾，楚悠笑语：“这群孩子赶着高考前去西北，也难为他们了。”
“我的想法是考前叫他们受一次心灵洗涤，开开心心的去考场。”
夏梅点着脑袋，给了她一支口香糖。
“别叫他们受刺激，赶明都争着去做艺术家了，毕竟学院的画风比较规格化。”
楚悠想到敦煌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色彩斑斓壁画，最能激发人心对艺术的执着，自己那时候也是因为见了那个才执拗的报考油画班，而那条路实在不好坚持，不由担心。
“我会好好指导的，毕竟他们还是适合以后做设计的多。”
夏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晚间很快来临，学生们的兴高采烈和热情渐渐被困意和乏闷所代替，楚悠也渐渐合上了眼睛。
夜里，楚悠是冻醒的，看看手表才是十一点多，已经快到渭南，便摇醒了夏梅。
“穿上件风衣吧。”
夏梅坐在过道边，给她拿下行李箱。
很快报站的声音响起，夏梅一个个叫醒学生又吩咐了半天，缓缓、一行人才离座等在车门前。
下了车的确是有些冷，楚悠缩缩脖子和夏梅招呼着学生们，天真烂熳的学生瞬间又是热情满满：“华山不是渭南的吗？我们还不如在这里一日游呢！”
夏梅打趣：“真当是旅游来了，我记得白居易是这么写华山的，渭水绿溶溶，华山青崇崇……”
一群学生均哄笑着昂首朗诵：“山水一何丽，君子在其中，才与世会合，物随诚感通……”
旁人见了也都是捂着嘴巴善意微笑，连着检票的警卫都好笑的看着他们：“欢迎来渭南！”
七嘴八舌里楚悠的睡意早烟消云散，待到几十分钟后他们坐上了去武威的列车。
“老师，饿不饿呀，我们去泡方便面。”
活泼的孩子问着，个个手里捧着居家旅游必备之粮食——方便面。
夏梅按住楚悠：“我帮你去弄。”
楚悠随她，把包里的火腿鸡腿都散发出去，“今个只这些凑合吃吃，明下了火车，我请你们吃西北特色。”
有人问：“什么特色啊？”
“兰州拉面啊！”
楚悠睁着无辜的杏眼，说着。
学生们再次哄笑，有的说兰州拉面的确是好吃，一定要蹭两大碗才行。
楚悠笑而不语。
经过漫漫旅途长夜，余光撒入，楚悠似是心有灵感的醒来，窗外已有西北气魄、天色渐暗，余辉照耀。
她想或许每个踏上旅途的人，面对一副平静画面时，总希望自己的目的地一直未到……
就仿若是对天涯海角般的眷恋和臆想。
快到中午时候，窗外洒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梅再次嘱咐学生们武装好，准备下车。
一干闹腾人群踏出车站的时候，楚悠才发现雨不是雨，竟然夹杂着小小的雪点，在她伸出的手心里迅速的化成水。
“接下来的路线是张掖、酒泉、嘉峪关、瓜洲、敦煌，我们现在去做汽车。”
夏梅嬉笑着招呼几个在湿润地面奔跑的孩子，大声说着。
第7章 第 7 章
武威、曾经的凉州，距今六亿年前的远古时代还是一片苍茫的海洋，而后成为进入河西走廊，古代丝绸之路的重镇，如今除却西北特有风情，它如普通城市一般，有着宽广的柏油马路、标新立志的建筑物、时尚繁忙的人群，是人类征服了这片土地，还是它融入了人类的文明改造……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闭着眼睛，冰凉的雪水点点润在肌肤、耳际凉风吹过，夹杂着城市的喧闹，楚悠睁眼，嘴角一抹苦笑，难道自己听到的会是瑟瑟血抹风沙、刀鞘冲天、还是悠长的战场号角……
最后一次瞥瞥凉州古城们，楚悠随着一干人再次踏上旅途。
坐大把的选择是正确的，困乏睡梦迷糊间场景梦幻转移，引起学生们的连连惊呼，最后索性都瞪大眼睛看着窗外，连几个想将所见记忆刻在笔下的孩子都半天再动不了手。
在敦煌，大汉的威武、盛唐的绚丽，南北朝的旖旎，盛大辉煌的远久早已随着丝绸之路成了过眼云烟，往夕商队的繁华虽已不见，面对点点历史遗存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念上苍给我们留下的这一片净土。
一群孩子不肯先去吃饭，夏梅只有托人将行李运在旅馆，一行人找了导游骑着骆驼浩浩荡荡向沙漠出发，楚悠头上裹了先时在小镇买的橘色纱巾，夏梅笑她有几分西凉美女姿态。
驼铃叮当响、仿佛近在眼前，又远在天涯，似是轮回的梵音般转动不停。
见证百年沧桑的大漠孤烟，没有次次去见尚明经过大漠时候的那种乏味，倒似是梦回因绕般的场景再次浮现时，叫人只想落泪。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千年的羞辱终被尘世所遮蔽，浮云万里横渡下，似是嵌在山壁上的古塔、残破的石窟处处在一回眸间叫人感慨万分，色彩斑斓的飞天壁画又叫人痴迷的似是听见前世里在声声呼唤自己。
“我在那敦煌临摹菩萨，再用那佛法笑拈天下。”
有人说，楚悠回头，见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虔诚的几近落泪，是微微。
没有人笑语，或许都被震撼，人的心真是奇怪的很，面对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熟视无睹，面对古旧破损的古建筑物反倒会心生难以言明的情感。
“悠悠。”
夏梅揽上楚悠肩膀，下巴轻扬，轻快的说：“去见见尚明吧，反正是路过，总不能过而不入吧。”
楚悠思虑片刻，笑着点头。
没有一通告知的电话，楚悠来到那个边关小镇，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恍惚似在梦间的竟然看到尚明。
笔挺的身躯在军装的衬托下更加神圣不可侵犯，军帽在手里随意拿着，原本俊秀的眉目因绕着一层英气，薄唇轻抿微笑，又多着一股淡然，随行的几个军官与当地百姓商贩笑语，楚悠不由抬步靠近。
尚明猛的回头，脖頚扭成好看的弧度，英挺的侧脸弧度、薄唇一张一合，楚悠一顿，已经看见他身后同样穿着军官服的女子，歪着头，鼻子挺翘、双眸含笑，带着刚毕业大学生的一股浓郁清丽和意气风发。
男人说：爱是做出来的，不做、哪里来的爱。
女人说：爱爱的前提是爱，爱愈是浓，做的愈是欢畅。
楚悠想，她和尚明鱼水交欢不过三百六十五天里的上百天，而上百天里爱爱再是多，也不过上百次，水干涸、鱼便死，她还未干涸，却远在天边，尚明恐怕会口干舌燥吧……
尚明怎么会缺人爱，虽然他是那么洁身自好又偏执的只认准研究她这辆无人机……
尚明在抬眸间，心思恍惚，薄唇微启喃喃：“楚悠……”
“嗯？尚明？”
凌娇娇错愕的一瞬间，沿着尚明的视线看向不远处，披着橘色轻纱的女子，杏眼微眯、小唇淡淡白粉色，小脸上一抹散不去的疲乏，全身散发着淡雅气质，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上尉妻子？
“虎子，记得给我请假。”
尚明对着惊愕之后又一脸雀跃着看好戏的军官说了一句，踏着大步迎向楚悠。
凌娇娇清丽的眼眸瞬间黯淡无色，俊秀的长官、认真的组长、严谨的男人，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把她看在眼里吧……
“悠悠。”
尚明迟疑的伸手握住楚悠的手，面色上似乎还是不相信般的仔细看着那张小脸。
做为军人的态度严谨自制男人，没有在一见面时候就给她一个熊抱，可那交握的双手，丝丝的电流直击向两人，楚悠全身一阵眩晕发软，倒在尚明怀抱里，痴喃着：“尚明，我竟然这么想你。”
“傻瓜！”
尚明笑着，猛的拉起她就快步向人群外走去。
“干嘛？慢点啊，好累。”
楚悠那股眩晕劲头还未缓，拖拉的被他拽着，不忿的嘟着嘴唇。
尚明诧异的回头漂了她一眼，说出的话叫楚悠瞬间石化又羞赧：“干男人对女人做的事！”
语调平缓一贯的低沉稳重，似乎在向上级打报告般的认真态度，楚悠再次眩晕，手扶着额头，忍不住的笑骂：“属gou的啊，一见面就做那种事。”
心里暗骂：男人的爱果然是做出来的！
尚明揽住她肩膀，探头在脖頚处嗅嗅，粗重的呼吸扑打在她耳侧，楚悠全身似是着了火一般的，渴望沿着耳际瞬间蔓延全身，听见他低语：“既然被你骂做gou，待会便用那个姿势吧。”
楚悠脑中不禁臆想、一张脸刹那涨的通红，要骂他时，已经被拽着走进旅馆。
刚踏进房间，热辣的吻已经贴了上来，炙热的几近要将楚悠融化，她不由发出嘤咛之声，恍惚里一声门响，腰上一凉，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