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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孤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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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布料随着他行走时微摆的手臂晃动着,露出了里子,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待走到曹操跟前,他却只是向曹操简单作了一揖,便昂首迎视曹操,竟是没有一点点对主公命悬一线的焦虑或是有求于面前高高在上的曹操而产生丝毫卑躬屈膝之态。
“参见明公,在下简雍,奉我主刘玄德之命,请明公发兵,与我主共剿逆贼吕布。”
“玄德兄不是与吕布共领徐州吗?何逆之有?”
“吕布小人,出尔反尔,欺我主仁厚,先是以小沛为筹,诈得徐州牧,现竟难容我主于方寸之地,欲除我主而后快。”
“简雍啊,孤欲救玄德而不能啊……”
“明公威扬四海,心若明镜。在公,明公素有大量,扶持天子,胸怀百姓,而我主承汉皇之血脉,受天子之皇恩,恨不能与明公同驱驰以平天下;在私,明公与我主自黄巾之乱而交好,尔来已有数年,明公何忍见故交命悬于旦夕之间?况我主向来视百姓为骨肉,明公又何忍见故交之骨肉惨遭牵连而生灵涂炭?何忍见无辜苍生为吕布屠戮而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果然是刘备的手下,说谎一套一套的不说,还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什么同驱驰,什么交好,天知道刘备是不是每晚入睡前还要戳一个叫曹操的草人几百针嘞。郭懿不禁啧啧称叹,显然自己现在的口才离这般摧枯拉朽的水平还差得远呢。
“刘玄德虽承刘姓,却屡战屡败,流离失所,岂有丝毫高祖之风?虽言仁义为怀,而常自保不能,骨肉百姓,空谈尔!”果然,那位力主杀刘备的鹰派代表丝毫不让,一上来就咄咄逼人,郭懿想着能听一场嘴仗,倒也痛快,就是那简雍,估计不能和老罗笔下舌战群儒的诸葛亮比吧。
“此言差矣!所谓矮檐之下人不矮,我主素有振兴汉室之大志,此与曹公无二。况正因我主常怀仁义之心,系百姓于怀,方能屡败屡战。今欲托曹公大义,以保全忠义,何来空谈尔?”
“简雍!你口口声声称刘备仁义为怀,难道只有你家刘备在乎苍生天下,我家主公就不在乎吗?”
“谬哉,夏侯将军!若曹公非明公,雍何请只有?正因心知曹公亦欲还苍生太平,方至于此啊!”
“那你还不是说,我主若不援,就是不忠不义了?”
……
“啪!”曹操右手手掌拍在案上,声音并不响,但堂前众人刹那间跌入寂静,倒显得那拍案之声仿佛隐约还有回响。“你们何逞嘴舌之快!”曹操收回目光,对简雍说:“先生且息片刻,孤速答玄德。”
简雍也不多言,拱了拱手,把手腕垂下的布料往袖口里塞了塞,方欲迈步,却又滑了出来,便也顾不得许多,挺直了身子,大步离开。
见简雍已经离开,郭懿随众人抬头望向曹操,却见他正微皱着眉,右手食指略显烦躁地敲击着案边,似是还没下定决心,又似乎……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郭懿前两天还想让曹操趁势除了刘备,或者至少让他自生自灭,一举改写历史,可现在看来,估计那刘备也是一时命不该绝,只是,一想到曹操那天轻吐出“除狼蓄虎”后离去的背影,郭懿又不禁打了个寒颤,关于刘备,曹操还会采纳他郭嘉的建议么?活着说,他郭懿还有没有资格谈刘备。但郭懿也清楚得很,此时此刻,若是郭嘉,他是绝对不会保持沉默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出列,“主公,”他抬起头,注视着曹操仍敲击着桌面的食指,终究不敢直视曹操的眼睛。
“嘉以为眼下之计,谋徐州可,图刘备不可。”郭懿顿了一顿,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似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吕布反复,素有恶名,陈宫多诈,尝有叛绩,而刘备素有威名,主公若拒之,民意难平,天下难服。”
在场众人沉寂了片时,许是各种方略皆已出,只待曹操决断。郭懿也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任务失败。他又试了试,这一次差点儿把自己呛到。曹操也站起身,背着手,一边缓缓踱步至中央,一边沉着声音说道:“先,伐穰城不克,皆孤之不听公达之言而至如此。”
郭懿一听,一怔,曹操这是在认错么?在对荀攸……认错?想到刚才荀攸还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想到《新三国》里荀彧眨着眼睛说“何谓明主?知错改错但不认错。”,郭懿不得不感叹,不管是真心,还是善察人心,曹孟德就是曹孟德,还真是不简单,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不对,也许那郭嘉就可以猜透了也说不定?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为自己默哀,这压根就没有他天生郭奉孝的本事,这种灵魂附体除了胆战心惊外也不知道还剩什么了。
“至于刘备……”曹操抿了抿唇,停下脚步,“还需慎之。”
言及此,曹操猛然转身,朗声道:“孤意已决,诸位听令。着夏侯惇遣兵随简雍援刘备!”


第七章 郭奉孝,你个病秧子
更新时间201181 17:45:20  字数:2166

 “咳咳……咳、咳、咳——”最后那一声,硬生生把郭懿从睡梦中拽出,胸口如有上千只手互相大力撕扯着,而方一停下,又觉喉间瘙痒难耐,呼吸都显得有些吃力。而身子却只觉得,冷,冷得刺骨,冷得穿心,他便下意识地去摸被褥。
“主……”,后面的音节被硬生生地咽回肚里。郭懿只觉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冰凉,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怎么回事!”明明是询问的句式,却有掩不住的恼怒。
此时,郭懿仿佛已能想象必有一个白胡子老人匍匐在地,可他絮叨些什么,郭懿不但听不清,还觉得如夜来蚊鸣般叫人心烦,不禁皱了皱眉,把头扭向里面。
而此时,坐在床沿的曹操听着大夫说郭嘉并无大碍,只是稍感风寒,体虚发热,才稍稍平和了下来,点头示意他退下。转身见郭懿面朝里,似重又睡了过去,便替他掖了掖被角,静静离去。
曹操没有看见郭懿皱起的眉,若见了,便知郭懿现在分明手足掌心发热,面色潮红,虚汗连连,内心更是烦躁不安,又岂会这般匆匆离开?
但曹操终是走远了,房间重陷入一片死寂,想是怕他被初秋的凉风吹着,而关上了窗。郭懿翻了个身子,却连抬一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到似乎还有一丝光亮,也许是未被吹熄的最后一盏烛火吧,能让他依稀感到自己虽受痛苦仍是尚在人间,还有这些许温暖相伴。想着想着,他不禁自嘲,郭懿啊郭懿,你看看你这好命,玩穿越却挑了这么个破身子,想当年,自己也算是学校篮球队的铁打主力——替补,也不是没有过意气用事地在雨中比跑步的时候,可现在,呵呵,真是,咳咳……
郭懿伸手捂住嘴,他不想再惊动谁了,便兀自压下如同千万根毛发正撩拨着喉口的不适,紧紧地闭上眼睛,只想着快些睡去,便可不再遭这罪了。
“这是旧疾了。”
郭懿迷迷糊糊好像又听见了郭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或者说,有些落寞。这肉体之痛,原来还是要让两个灵魂共同承担的。旧疾吗?那定是缠绕他好几年了吧。一想到他平时在外那般高傲不羁,却时不时会独自忍受这般病痛,竟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家伙起来。
“有十多年了吧,远非区区热病……”本以为郭嘉会讲一些他曾经发病的事,却忽然没了下文,郭懿没了东西分散注意力,顿时又觉得体内时而如同蚊蝇叮咬,时而如同蚁虫匍匐,一会儿瘙痒无比,一会儿燥热难耐,在床上翻来覆去。而郭嘉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过。身子如入冰窖,手心脚心则灼如焦炭,郭懿暗骂着把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自己吵醒却又不知所踪的郭嘉,还好眼皮很沉,很沉,很沉……
之后,郭懿似乎醒过来几次,可每次都还没来得及分辨是昼是夜,便又昏睡了过去。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身边有来过谁,有谁没有来过。
待重又醒过来时,屋子里仍是漆黑一片,郭懿仔细一听,是“啪嗒啪嗒”雨滴砸落在窗框上的声音。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他坐起身,等到晕眩感稍稍褪去些,便披上外衣起身。可方一站起,顿觉身子一软,一只手下意识地撑住了床,才发现自己体虚得狠,与刚刚踢完一场满场飞奔的球赛无异,而且一喘口气,就狂咳不止。他连续强咽了几口口水,才渐渐压下了那股在胸口乱窜的气,这才无力地靠在墙上,小心地呼吸着,一只手仍有些不放心地按着胸口。
此时,他却不经意瞥见自己的枕下依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色盒子。那盒子并没有锁,他稍一用力,就打开了,都说容易得来的东西一般没什么价值,而这轻而易举就打开的盒子里,竟只是两个骰子。莫非郭嘉还好赌?这下又为他的“行俭不止”新添了一条证据。病中倒也没什么事干,郭懿便坐在床上掷骰子,自己和自己赌大小。
“郭大人……”只见一个侍婢微微把门推开一条缝,探进脑袋,一见郭懿已起来,便大方地打开门。踩着门外倾盆大雨的哗哗声,荀彧步态从容依旧,然后朝侍婢示意关上门。屋内瞬间又重回寂静,雨滴落在窗上的声音也马上变得清晰。
正当荀彧转头时,郭懿已把盒子塞入枕下,径直来到桌前坐下。见荀彧仍是站着不动,这是礼仪么?这士大夫就是多事啊……郭懿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伸手去拿茶壶,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你在病中,不能喝酒。”荀彧的手更大些,虽然沾了些雨水,较之郭懿有些发凉的手背,仍显得温润。说这话时,荀彧仍然是站着的,颇有些居高临下发号命令的感觉,再加之其“不能喝酒”那四个字一字一顿,语气更显坚决。荀彧一身衣裳就在眼前,明明灰得让人有些抑郁,却又夹杂着时隐时现的香气,郭懿偏过了头去,可手却固执地盖在茶壶上。他不知道以前郭嘉会用什么态度回答,而现在,也不知为什么,他郭懿只是想喝酒,可也许终是没有勇气直接去抵抗荀彧,更没有力气歇斯底里地吼些什么。只是保持着背身的姿势,他不满地说道:“生病忌酒?荒唐!”说罢他便挣开荀彧,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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