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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晃得汪雨石有些眼晕，他扶着墙站起身来，对着念云勾了勾唇角，语气里依旧是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哟，念云。”
念云的双唇紧紧地抿着，看着汪雨石苍白的面孔。半晌之后，突然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仿佛就要哭出来一样：“你要死了。”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阿雨。”
阿雨。
听到这个称呼，汪雨石不由地一愣。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久得，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南烟从来都直接喊他的名字，有时候嫌麻烦，还会用“喂”来代替。
在汪雨石的记忆里，会用这个称呼喊他的，除了已经逝去的双亲之外，就只剩下林云了。
那个天真的、不识世事的，无论他如何易容，都能一眼就认出他的林云。
也许是阳光太晃眼了，汪雨石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掌着燕国最大的暗处势力的念云，而是多年之前，那个扯着他的袖子，要他买糖的林云。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等到汪雨石再看的时候，眼前依旧是念云那姣好惑人的容颜。
和林云有几分相似，但她，不是林云。
微微垂下眼睑，汪雨石勾了勾唇角，对着念云露出了一个笑容：“劳烦念云姑娘挂心了。”
汪雨石的话让念云的身子一震，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
她说：“非要这样吗？”
“我毕竟是要有家室的人了，当然得在这些方面注意一点。”汪雨石却好像完全不明白念云话里的意思一样，笑着说道。捂在腹部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却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一样。
念云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任由眼泪滑过脸颊，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留下一点水渍，很快就在太阳的映晒下，消失了痕迹。
汪雨石也不说话，就那样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她。
有风吹过，带下树上落下的绿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中间。
念云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绿叶，突然就笑了。
也许她和汪雨石之间，也就这样了吧。
从树上落下了的，终究是不可能再长回树上去了。
到了这会儿，念云却反倒平静下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眼角，抬起头来看着汪雨石，脸上带上了平和的笑容：“走吧。”说完，也不管汪雨石的反应，竟转过身，直接迈步离开了。
汪雨石看着念云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继而笑着摇了摇头，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至少，在南烟找上来之前，他得把这一身伤给整治好了才行。
念云和汪雨石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汪雨石的鞋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像生怕刺激到念云似的：“那个，汪雨石对别人的好感度满100了，你攻略失败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念云的回应，系统有些不安。顿了顿，他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其实吧，失败个一次两次没什么的，几乎没有多少人是直接一次就攻略成功的，现在这儿不还有两个攻略者嘛，换一个攻略也是一样的啊！”
可念云还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沉默地走着路。
“我知道你一心想着汪雨石，但是我觉得吧，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他！不然的话，那么多年分开，怎么都没见你去找过他一次？又不是真的找不到人！”念云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系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我觉得吧，你对他那感觉，更像是……更像是……”“更像是”了半天，系统却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只能直接跳过了这句话，“而且你看汪雨石也没什么好的啊！没房没车，啊呸，没钱没权没势的，就那张稍微能看点的脸，还经常被他整成各种乱七八糟的样子，哪有其他那些个攻略者好啊？我还一直都挺奇怪的来着，这家伙怎么就气运那么高了？”
听到系统的话，念云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的确长了，系统总是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帮她排遣各种不好的心情。要是没有系统的话，这些年下来，她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念云突然觉得，仿佛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么多年的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系统，”脚下的步子不变，念云的脸上却带上了些许轻松的笑容，“你有办法，解他身上的毒吗？”
两辈子，她终究，是欠了他的。
就当，是她最后为他所做的补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汪不会死的，放心啦~
☆、无解之毒
当南烟醒过来的时候，汪雨石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了。
愣愣地看着床上早已失了温度的被褥，南烟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玉玺已经到手了，之前和姜和豫达成的协议已经完成了。
祁永安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孙碧竹从一开始就是被他给牵着走的。
汪雨石也对祁永安失去了作用，不会再被为难。
……然后呢？
南烟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哦，对了，还有念云。
脑子有些迟钝地运转着，南烟愣了愣，突然想起这个无法在地图上显示的攻略者。
她还得保证汪雨石不会被念云攻略，这是她的任务。
可是，怎么保证呢？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南烟连自己都觉得残忍。
……没关系的，只要事后消除记忆就好。
仿佛在给自己寻找借口和安慰似的，南烟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入了怀中。装着喷剂的瓶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略微安下心来。
只要让汪雨石对她的好感度达到100就好，这样其他攻略者就没有办法以他为目标了——和周彦一样。
然后再消除他的记忆，将她的存在，从他的脑海中彻底抹去。
只要这样做，他就能重新喜欢上别人了吧？喜欢上，除了攻略者之外的，别人。
这么想着，南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眼中却带着仓皇和无措。
哪怕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放弃这段感情，但她终究还是喜欢汪雨石的。而斩断情愫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想到汪雨石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胸口也会发闷，心脏也会发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南烟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已是清明一片，再不见之前的痛苦与纠结。
南烟从来都不是会因为那些东西绊住脚步的人。而这份果断和坚强，正是姜和豫所欣赏的。
看着南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从怀中掏出之前他见过几次的白纸摊开，姜和豫的目光动了动，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注意到姜和豫的动作，南烟的眉头微微一挑，没有过多的在意。目光在手中的地图上来回搜索着汪雨石的所在。
说真的，现在南烟对这张地图的可信度已经打了个对折。不说她没法从这上面知道念云的行踪——这算是特殊情况，就说之前汪雨石前去皇宫偷取玉玺的时候，这上面代表汪雨石的绿点，竟然还是在念云的花楼里。
……也不知道在这上面，念云做了什么手脚。
南烟曾经询问过晋江，即使念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只要系统存在，她也必然会被地图所探查到——尤其是在她确认了对方攻略者的身份之后。
但即使如此，这张地图上，依然没有出现代表念云的圆点，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念云所拥有的系统，拥有着避开探查，甚至伪装欺瞒的能力。
——正好与孙碧竹以及这张地图的能力相克。
想到这里，南烟忍不住感到有些疑惑。
按照之前她在柳洛颜的那个高级系统那里听到的，像念云拥有的那种拥有情绪的系统，都是归属于残次品的——后来晋江也确认了这一点。
但是，在南烟看来，这个所谓的“残次品”，却比那高级系统的能力还要多些。
让念云重生回到过去，帮念云出谋划策，甚至还能欺瞒别人的探查——光光是南烟知道的这些，就已经足够将其他系统都比下去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南烟的脑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太过深思。毕竟系统究竟是怎样判定残次品的，她并不知道。
将手中的地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再仔细地看了一遍，南烟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脸色也微微沉下来。
……没有。
这张地图上，没有了代表汪雨石的圆点。
是念云帮忙掩藏了起来吗？南烟下意识地这样想，毕竟，汪雨石之前可是去皇宫偷取了玉玺，如果祁永安想要捉拿他的话，孙碧竹就能轻易地找到他的位置。
虽然这么想，但南烟的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代表攻略目标的圆点从地图上消失的可能性有三种，第一，是和周彦那样，对某个人的好感度已经满了100；第二，则是被人用特殊的手段给遮掩了，比如念云那样；而第三，则是……死了。
关于第三点，南烟曾经因为好奇而问过晋江，既然是大气运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死掉呢？
但是晋江的回答，却仿佛一盆冷水浇头而下。
“这并不是小说，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主角。”
那是晋江难得地没有长篇大论卖萌逗笑的回答，却让南烟印象特别深刻。
看着南烟盯着那张白纸出神的样子，姜和豫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口了：“汪雨石中了毒。”
“什么？”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南烟乍然听到姜和豫的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双眼平静地注视着南烟，姜和豫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解之毒。”
这四个字仿佛炸雷一般在南烟的耳边响起，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