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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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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乍然听到沙场之下的尔虞我诈,只觉得昔日胸怀宽广的长辈们也不过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越发灰心丧气,嘴里反复念叨着要去做买卖,再不肯听玉无价等人劝说。

门外,被玉破禅聒噪醒的范康、瞽目老人相对坐着“看星星”,范康摇了摇头,指着里头说:“玉家老八太嫩了一些,他当他不想扬名立万,玉将军能由着他?”

瞽目老人叹道:“少年人,吃的苦头多了,才能懂事。”

范康冷笑一声,又看见玉入禅鬼鬼祟祟地回来后站在门外听,摸着断腕,冲玉入禅道:“败家子,你家八哥这性子回了家,必定会跟你爹大闹一场,到时候,就该你懂事做你爹的乖儿子了。”

玉入禅听到范康阴测测的声音,先是一哆嗦,随后笑着迎上来,眸子向屋子里扫去,心道山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懂事”了。




第51章 忘忧草、含笑花

 “忘忧草,含笑花;劝君及早冠宜挂。那里也能言陆贾?那里也良谋子牙?那里也豪气张华 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

这一夜后,昔日在瓜州渡口慷慨激昂地唱着“问人间谁是英雄”的瞽目老人;嘴里的曲子换成了“一夕渔樵话”。

金折桂再没提过什么功劳的话;也再不拿那可笑的出将入相的话劝说范康为他们卖命;除了跟严邈之要了稻种,就安心地治腿。

范康原本慧根极深;一夕间大彻大悟到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任凭他文武双全、满腹才华;这辈子要出人头地也是难上加难。阿四等人也醒悟到不管他们如今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只有极少数人能得到他们应得的;剩下的人,就算是严邈之,也只会徒劳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裳。

于是原本被宁王的兵马包围时依旧心怀天下、义薄云天的阿四等人,此时明知道外面已经是朝廷兵马占据优势,却个个都对战事漠不关心起来。

先是一直在做“牵引”的金折桂带着金蟾宫学会了“忘忧草,含笑花”,随后天资聪颖的戚珑雪也学会这曲子,不一时,住在县衙大院里的众人,从阿二、玉破禅到躲在房里闭门不出的曾公子,都学会了这曲子。

年关将近,天上落下厚厚的大雪,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乐水终于被人团团围住。

严邈之听人说过金折桂、玉破禅一群人的“壮举”,因此便有意请他们相助守城。

金折桂靠在榻上,一只脚□出来,脚踝上挂着重重的石块将错位的骨头慢慢拉回去。此时她额头一层冷汗,听严邈之相劝,就说:“严大叔,不用急了,外面的形势一片大好,什么时候能将宁王的兵马一网打尽,就要看外面父亲、叔叔他们什么时候能将功劳分好。”

严邈之听金折桂说出这透彻的话,又望了眼跟瞽目老人对饮的范康,再瞅一眼宁可陪着金蟾宫玩耍,也不肯去守城的阿二、阿三、阿四,不禁道:“诸位莫不是有什么误解?”

金折桂道:“严大叔,你那晚跟我说的话,叫破八听去了,破八闹了一场,人人都知道了。人生在世,一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二,别把别人当傻子。”

范康抿着酒哈哈笑道:“你这丫头终于对贫道的胃口了,早先行事太正,贫道不喜欢,如今拆你爹的台,贫道就喜欢了。贫道先以为自己立了大功,随后才想,贫道跟着丫头傻子一样打得宁王落花流水,人家千里迢迢带着兵马过来打仗的人没仗打,就没有功劳,指不定要臭骂贫道多管闲事呢!”

“六小姐——”严邈之原以为金折桂不在意,此时见她戏谑地看过来,不禁暗叹,“严某知道了。”

“严大叔知道就好。”

金蟾宫体贴地拿帕子给金折桂擦去冷汗,金折桂冲金蟾宫一笑,又听外面吱嘎吱嘎的雪声,转而闻到一股 ,只见帘子掀开,月娘、戚珑雪两人走了进来。

戚珑雪将一盘子烤麻雀放在瞽目老人、范康中间的小几上, 手笑道:“听说麻雀的脑子治冻疮,八少爷、梁大叔、蒙大哥就去四处翻泥瓦。摸到了许多麻雀。小前辈,我看你手上有冻疮,先给你试试看管不管用。”说着,娇娇俏俏的女儿家就端着一碗白白的浆糊样的东西,拿着毛笔坐在金折桂身边,弄毛笔沾着“浆糊”往金折桂手指上红彤彤的冻疮抹。

金蟾宫赶紧跑到瞽目老人怀中坐着吃麻雀。

范康摇头道:“你们这样抓麻雀,实在费劲。待贫道教你们做一个机关,保管事半功倍。”说话间,就见蒙战、梁松也进来了,却不见玉破禅的身影。

蒙战本是恨极了范康,素日里不肯正眼看范康一眼,此时玩性上来,追问一句“什么机关?”随后就悻悻地,不肯再说话。

范康自然是懒得跟蒙战计较。

梁松袖子一转,一只活生生的麻雀便立在他手上。

金蟾宫一见,顾不得啃烤麻雀,从瞽目老人怀中跳出来,蹦跳着要抢。

梁松有意逗弄金蟾宫,不乐意给他。

月娘见金蟾宫天真烂漫,摸着肚子遗憾道:“可惜我……”

她在可惜什么,除了金蟾宫、蒙战、戚珑雪,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依稀猜到是月娘往日吃了什么药乃至于不能生子。

于是范康拍着胸口说:“这不算什么事,来无着观求子的夫人多的是,待贫道回去了替你要两贴药吃一吃就好。”

“当真?”月娘高兴地问。

戚珑雪因要学医,对药字十分敏感,便欢喜道:“范神仙,那药能不能见我瞧瞧?”

范康摇头道:“这不行,这是我们无着观倒是发财的路子,岂能拿给你看?”

戚珑雪先有些讪讪的,随后拉着金折桂的手给她涂“药”,见金折桂不计前嫌地丢给她一个“从长计议”的眼神,便抿着嘴笑着看向吃麻雀的范康。

“严将军,有百姓缺少柴火闹着要开南门上山砍柴。”玉入禅掀开帘子进来,待进来后,见里面人都自娱自乐,又扭头望了眼在外面堆雪人的玉破禅。

严邈之忙道:“诸位,为了乐水百姓,也不肯出手相助吗?”

金折桂道:“严大叔,能救他们的不是我们,是朝廷的兵马。已经快过年了,明明他们能够快些平息战事,却为一己之私,一拖再拖。”

严邈之怔住,心知金折桂说的话在理,纵使去求金折桂、瞽目老人,他们也变不出柴火给百姓,“严某知道了”,说罢,又转身向外去安抚百姓。

玉入禅在屋子里匆匆扫了一眼,听金折桂说要茶、范康说要酒,给二人一个倒茶一个斟酒,又将其他人面前的酒水满上,才匆匆地向外追赶严邈之去。

金折桂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望了一眼金蟾宫,笑道:“蟾宫,将来要做什么?”

“风流才子。”金蟾宫清脆地回答。

“不能做什么?”

“不能做官。”金蟾宫终于从梁松手上接过麻雀,将小麻雀护在手心里,突发奇想地嘴里叼着点心去喂麻雀。

瞽目老人摇摇头,指着金折桂对范康说:“这丫头气性就是大,这样报复她父亲。”

范康想想自己眼看到手的“王侯将相”就这样没了,冷笑道:“活该!”

“哎,麻雀飞走了。”金蟾宫手里的麻雀忽地从他手上飞走了,在屋子里乱窜。

金蟾宫去抓梁松,蒙战掐着腰隔岸观火地道:“小傻子,你来回追着它跑,等它飞累了,掉下来了,你不就抓到它了?”

金折桂听蒙战说话有道理,便来回地在屋子里跑,众人见他憨态可掬,越发将外头的事忘了,凑在一起取暖说笑。

月娘要出去出恭,一掀开帘子,就惊呼道:“好多雪人。”

蒙战、阿二等人出去看,只见孤单的玉破禅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在外头玩雪。

梁松喟叹道:“八少爷就是心思太重。”

阿二等人紧紧地抿着嘴,见金蟾宫喊了一声“破哥哥”就冲出去迎面向玉破禅堆的雪人撞去,蒙战、梁松等人颇有些怜悯玉破禅地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忽地,屋子里金折桂说:“蟾宫,跟着梁大叔他们一起拆屋子去,拆屋子好玩。”

梁松一怔,立时明白金折桂虽体谅他们一群人,不肯叫他们再满腔热情然后被泼冷水,也不愿意听说城中百姓没有柴火,想到县衙庭院深深,就将一身雪渣子的金蟾宫扛在头上,“走,咱们去拆县衙大堂去。”

蒙战兴奋道:“梁大叔,你等着瞧,看我一脚就能将正大光明匾额踢成两半。”

听说拆房子,戚珑雪、月娘并孤独地玩雪的玉破禅也跟着同去。

回头严邈之瞧见一堆雕梁画栋被玉家家兵抬去给百姓烧火取暖,眼角跳了跳,随后知道众人心软,待要再劝众人集思广益地守城,又听众人开口就是一句“忘忧草,含笑花”,不觉悻悻然,只能不打搅他们,依旧领着玉入禅苦苦地支撑着守城。

 过年时,城中再也看不见麻雀的小巧玲珑身影,县衙里,也拆得只剩下最后一个完好的小院子。

除夕夜里,众人齐聚一堂,桌子上摆着一大盘子烤麻雀,还有些腌过的白菜、萝卜,有两条看模样,跟鲤鱼无异,实际上是锦鲤的糖醋鱼。

严邈之过来喝了一口酒,就领着玉入禅匆匆地出去;剩下的众人聚在一起,就连一直躲在房里不露面的曾公子也犹抱琵琶半遮面,咳嗽着坐过来跟众人一起过除夕。

酒水剩下的没多少了,众人面前都是一小杯,慢慢地抿着酒,说话间,众人先问范康是如何从镖师成为道士的,范康只说是因缘巧合,瞽目老人却说:“为了女人。别看他如今十足小人模样,当初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英雄人物,还曾救过金阁老呢。”

众人听瞽目老人这般说,便纷纷地看向范康。

曾公子是一心要结交瞽目老人、范康这样的有才之人的,便微笑道:“花爷爷,范神仙如今也是好汉一条。”过了那么多,也明白自己并未中毒,不禁为昔日的惊慌失措懊恼。

范康摇摇头,对曾公子的赞赏不买账,“我范康就是个无耻小人,谁能奈我何?你们如今且鄙夷我,等进了京城,你们敢诋毁我一句,有的是善男信女跟你们拼命。”

蒙战呸了一声,月娘却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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