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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她其实只想告诉张子期:别再来打历堇年的主意,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姻缘天定,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张子期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只是一具空壳站在她面前,等她终于全部说完了,她也慢慢地回过神来。
“在我心里,您是我的恩人。”张子期掠了掠耳畔的秀发,露出苍白得仿佛一掐即破的脸颊,那上面是纵横凌乱的指痕,她一辈子所受的侮辱跟折磨,都在这个昼夜之间达到了顶点。
而此刻的她,居然还能那样微笑,看似云淡风轻,实际笑容里的凄凉令人发指:“从六年前您答应救我母亲的那一刻开始,我便认定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无论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努力遵从。”
“恩人?”李兰殊捕捉到这个字眼,不屑地讥诮一声,“那倒谈不上。只要你离开我儿子,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好。”张子期点头,轻声道,“回来的事,的确是我错了,我会尽力挽回这一切。”
第一卷 情变篇 Chapter 17
她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傍晚,夏日炎炎,历堇年因急性阑尾炎住院的那一天,也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像所有未来的儿媳妇一样,站在她的面前,怯生生地低着头,羞红了脸唤她阿姨。
李兰殊撤下自己的墨镜,精致的妆容使得她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眼睛炯炯有神,下巴的线条不似女性那般柔和,反而绷得紧紧的,这一点上历堇年遗传了他的母亲。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张小姐,我听说你妈妈需要做换心手术,你家里应该没有那么多钱吧?”
在张子期震惊的眼神中,她继续旁若无人道:“而且就算有那么多钱,现在国内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技术哦。一把小小的手术刀,要是一不小心出现偏差,到时候要想后悔,只怕是来不及吧?”
“阿姨,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子期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恐惧。
“我不是你什么阿姨!”李兰殊的眼里怒意汹涌,拿捏在手里的墨镜竟然被她无意捏碎了,盯着一脸胆颤心惊的张子期道,“张小姐,如果你愿意,我们倒可以做一笔很好的交易,相信这笔交易,对你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于我而言,区区几百万也是丝毫无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吧。”
张子期像六年后在医院的那个清晨一样,那天傍晚,也是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出医院大门。
门口停了好几辆私家车,清一色的大奔,齐刷刷地伫立在医院门口,像一道靓丽无疑的风景线。
李兰殊一出来,随行立即有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上前,恭敬地施礼之余,替她拉开第一道车门。
张子期跟她一起上了车,并排坐在车后座上,气氛压抑地窒息,期间李兰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她家里的情况,就算在说到她所崇敬的父亲张先生时,那位冷若冰霜的贵夫人,也是一副不予了解的不屑一顾的口吻。
“听说你母亲年轻的时候,迫于家境窘困,曾做过暗娼一类的事?张小姐,是不是真有其事?”李兰殊冰冷的问话,将张子期彻底带入了黑暗的深渊,她如坠冰窟,全身颤栗,忍不住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更加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
“我母亲,我母亲……”张子期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透过大夏天的那薄薄的衣裙,血痕明显,她泪如雨下,突然抬起头来,痛不欲生道:“求您不要再提这件事!我母亲她并没做错什么!就算有错,那也是老天命运的不公!在我心里,她同样是这个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在别的女孩子还不懂事要新衣服穿的时候,她已经为了养活瘫痪在床的父母跟尚及年幼的弟妹,一个人出来打拼,虽然误中毒计,被人骗到那样肮脏的地方,她再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清白,心却没有被玷污,还是那样出淤泥而不染。在你眼里我的父亲一定是个傻子,娶了我母亲那样的人,而我却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男人,发现了我母亲的内在之美,并把她救出魔窟,成功地娶回家。”
李兰殊有一瞬间的动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然而那样的动容,也仅仅持续到正式谈判之前,下车的那一刻,她便立即恢复了自己冰清玉洁的高贵嘴脸。
两人走进了一间上等餐厅,那样华贵的餐厅,本来客人就寥寥无几,更何况李兰殊精心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期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张子期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木无表情地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天空显得有些阴霾,刚才还霞光四溢的世界,忽然被一坨巨大的乌云追赶过来,很快覆盖了大半耀眼的苍穹。
风微微喘息着,带来一股燥热的空气,鸣蝉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蛰伏着,似乎也忍受不了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开始叫得愈来愈欢,到了最后几乎是嘶声大叫。
“张小姐,我知道,如果我现在突然跟你说,让你们分手,你一定会觉得很难堪,并且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驳我,这很没意思。我只说一件事。”李兰殊的声音仿佛沉淀下来的重金属,缓缓滤过周围的一众喧哗,清晰无比地传到她耳里。
“堇年十六岁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被称为商业界的奇才,当时众多企业争相重金礼聘于他,令人咂舌的高薪要职,应该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时候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拥有。可惜啊,这孩子不喜欢做什么商业大神,只想按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哪怕前路荆棘遍布。为了这个,从小到大,没少跟他爸发生争吵,最厉害的一次,是十九岁那一年,他失去了所有,金钱,名誉,地位,甚至人身自由。儿子是头犟驴,老爸更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说不清则动手,竟然将他痛打一顿,赶出了家门,而且发誓说,如果他不改邪归正,休想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你遇到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吧?一个人处于最落魄的时期,总是很容易被眼前的人事所迷惑,从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张小姐,你认为,堇年是那种甘于一辈子龟缩在十几平米的黑屋子里,庸庸碌碌生活一辈子的男人吗?你看不到他眼里折损的光彩吗?你认为你所熟悉的他,了解的他,那就是原本最真实的他吗?不对。张小姐,我告诉你,不对!我所认识的历堇年,就算摒弃这个母亲的身份不谈,单以一个路人的眼光来看他,也绝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那个样子:穷酸,潦倒,毫无斗志,死气沉沉,简直不堪一击。”
“从他出走之后,眨眼间已有两年时光,他爸爸的怒火再大,早已平息下去,现在有的只是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正是回家的好时机。一旦他错过这个唯一的好机会,以那个人的脾气,以后就算他儿子真的死在外边,他也不会再插手的,不止如此,恐怕就连堇年在族谱上的名字,都要被彻底抹杀。这就是我们历家的规矩!”
“只要他回来,仍旧是历家的大少爷,天宇集团的继承人,前途一片光明;而继续留在你身边,等待他的是什么,想必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今天在医院里,乍然看到他那副样子,对我而言真好比是五雷轰顶,我居然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心里想,莫非这就是我的堇年?我的堇年竟是这副样子的?我那个光芒四溢的儿子,整个家族的骄傲,如今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身为一个母亲,这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张小姐,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你作为他的爱人,难道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这种痛苦吗?堇年性子倔,这些话我不便跟他说,可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是不会害他的,哪个母亲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现在他的人生,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是生存还是毁灭,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好好斟酌一番吧。”
李兰殊起身提起自己的挎包,临走之际回过头来对她说:“张小姐,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你母亲做换心手术,花费的钱无论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也全部记在我账上,这样一来,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希望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共同的秘密,彼此都应该把它带进坟墓里,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张子期断线木偶一般,眼睛仍旧望着窗外,似乎那里有让她无限着迷的风景。在柔和的光影下,她乌黑的鬓发垂落耳畔,使得原本雪白的侧脸,此时看上去却是一片静谧的阴霾。
听到这里,她终于有所反应,略为迟钝地点点头,从头至尾,都没有半滴眼泪流出。
第一卷 情变篇 Chapter 18
加护病房里,得知安格醒了,所有人都显得很高兴。陆若笙本来想喂他吃东西,历堇年阻止了她,说是昨晚刚洗过胃,现在不宜进食。
安格瞅着他老爸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脸的委屈。他本来就皮肤很白,现在看来,简直就像那种摆在橱窗里的苍白人偶,神色僵硬,唯有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仍在不安分地滴溜溜转过不停,环顾了四周一圈,安格忽然发出了小小的疑惑声:“我妈妈呢?”
周围那些前来探病的三姑六婆,听到这话,不禁都有些面面相觑,一旁的陆若笙却有些明白,脸色微微发白。
历堇年咳嗽了一声,皱眉道:“安格,别胡说。”
“妈妈!我就要妈妈!”安格不知怎么地,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一边哭一边大声嘶喊起来。刚进门不久的李兰殊见状,骂了一声:“没出息!”转身就走。
“安格。”张子期拨开众人走过去,安格开心得大叫了一声,差点跳起来扑入她怀里。要不是历堇年反应及时,在旁边按住他的手,估计插在手背上的针管就要拖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似乎都感到有些无趣,接二连三地走了。陆若笙犹豫了一下,也随众人一道走了出去。
“好点了吗?”张子期抚着他的小脑袋,满是温柔的怜惜。
“嗯!”这小子见了她就好像见了灵丹妙药,此刻尤其显得精神振奋,使劲点头之际,还不忘关心她道:“妈妈,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