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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的时光,本是最美好的年华,在别人用来吃喝玩乐谈恋爱的时机,她却用来在生存线上毫无情理地挣扎。
以至于时间过了,发现回忆起来全是心酸的苦味,没有一点浪漫的成分在里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颜兰亭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在她说到那般往事时,他清澈的眼底难以掩饰地现出阴翳,只是未曾插嘴。
他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迷迷糊糊,实际上内心比一般人都要刚强,根本不需要别人感慨地说什么“好可怜呀”之类的话。
那样的话才是一种侮辱,只需要静静地聆听就对了。
“那是什么?”她叹一口气,仍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你该知道,那段时间我妈病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惘然,家还是那个家,再怎么节衣缩食,还是一样入不敷出,我也是没办法。说我爱钱吧,也没错,我真的爱钱,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天上掉钱,红票子满天飞,我拿着个麻袋在下面接,一路颠着小跑,那真叫一个泪流满面,我记得我还在电话里打电话给你来着……,收了满满一袋子准备回家的时候,后面居然醒了!”
笑了一阵,她又继续喃喃道:“偶尔吧,年少时候那种过着优渥生活的小资情调来了,我也会觉得累,这一累简直就想趴下,死过去算了……别激动我可不是真想死,我妈把我养那么大,我没那个权利。只是单纯地想撂摊子不干了,在校的时候就整天想着要研制出一颗炸弹,什么时候打包送校长办公室。出去工作了还是那个臭脾气,凡事动不动就较真,没事跟上司下属来劲,被炒了好几回。后来总算想明白了,这人得改,不能一根筋死到底,不然就是做无谓的牺牲,这个社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于是我改了,果然运气就来了,朋友多了路好走了,业绩来了薪水涨了,上司也刮目相看了,然后我总结出一句至理名言:强龙不压地头蛇,该出手时则出手,我们不仅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张牙舞爪!”
张子期那句“至理名言”,让人冷汗,她自己倒是毫不介意,还冲颜兰亭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时候她要是坐在身边,他肯定会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抚着家里那只超大号藏獒兔斯基柔亮顺滑的黄金狗毛一样,一脸宠溺地微笑。
之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谈了很多,尽管六年不见,张子期对他完全没有隔阂,一路上都是说说笑笑过来的。
直到急刹车的响起
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弥漫了他的胸肺间,颜兰亭的额际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车子在他脚下猛地一个八十度转弯,疯狂甩在了路边。
颜兰亭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孔上淅淅沥沥地冒着冷汗,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嘱道:“在这儿等我。”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他的身形初看有些不稳,然后迅速消失在形形色色的人流中,留下二度磕中后脑,正在车内惨嚎不已的张子期。
“混蛋啊……”大肆腹诽之余,她忽然想起方才一刹那,一不小心瞥见他苍白如雪的神色,似乎感到不对劲处,可是又不知道不对劲处在哪里。
百无聊赖间,将目光轻投向窗外,六年未归,她几乎记不清这是哪一段路了,只觉得周围的夜景渐趋繁华起来。
晶莹的雪花随风飘落,却又很快消融在喷洒了药剂的地面上。现在时间还早,不足九点钟,因而街上不畏严寒穿梭的人流依旧很多。
这个城市,虽不比F城一等一的繁扈,却有着它独一无二的喧嚣。
张子期下了车,将风帽拉起戴在头上,为了遮挡风雪,她特意将帽檐拉得很低,饶有兴趣地眯眼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温暖。
“堇年,快点。”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天蓝色呢子大衣,脚蹬雪地靴的年轻女子映入眼帘,她撑着洁白的伞走在前面,手里还牵着一个戴棉帽的小男孩,欢快地向前走着,时不时停住脚步,笑嘻嘻地冲身后之人说着什么,说话的时候眉目间满溢幸福。
街道一旁,一面巨大的玻璃橱窗上,清晰地映照着她的笑颜。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男孩,看上去约摸五六岁,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对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白皙的小脸上笼罩着一抹冻出来的胭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惜这个孩子。
应该是一家人吧,大晚上出来踏雪,真是幸福呢。张子期心里想着,不禁微微一笑,无端羡慕起来。
这时,那个女子在橱窗前的身影忽然顿了下来,回首之际,她跺了跺脚,撒娇似的笑靥如花道:“堇年,你快点。我们还等着回家看电影呢,今晚九点中央八台有变形金刚3的预告片看喔~我和安格可都盼了好久了,而且现在外面这么冷,你想冻死我们啊!”无限娇嗔的一番话,却好比在张子期脑中划过一道惊电。
之前她没有听清,这一次,却是听得无比真切,那个隐藏在身体里的声音,仿佛顷刻之间就要鱼跃出来——堇年!历堇年!!意识过来,她只觉神魂欲裂!
那个一直在后面磨磨蹭蹭的男人,终于接完有关公司运营及周末行程的电话,立马大步流星赶了上来。苍穹作漫天雪色,灯火如织,他一袭黑色大衣挺拔飞扬,映衬着街衢两岸张灯结彩的流光,直让人感到窒息的迷离。
张子期盯着他发怔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有所察觉,往她的方向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
绸缎般缭长的额发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锋锐,笼罩着缕缕寒芒,可是转瞬之后,却又恢复原来的平静无澜,幽暗的眸底似乎透不进任何光彩,仍是一片冰冷刺骨。
那样轻的一眼,却仿佛一记重锤,瞬间击中她的要害!几在同时,张子期惊慌失措地背转身来,一手扶着车檐剧烈喘息,一手捂紧自己的嘴,不肯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可是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在这一刻,开始鲜血淋漓地尖叫哭泣。
是他。他结婚了。不仅有了温柔美丽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真是幸福啊。那么她的不幸,又该由谁来承担呢?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好像被飓风卷起的海啸,灭顶般充斥着她所有的神志。
好不容易等那种胆战心惊的情绪平静下来,她转身察看之际,却见整条街上人寂寥落,那一家三口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见,她心里不由一阵抽痛,又一阵失落。
临街一条阒静小巷,陆若笙小鸟依人地挽着历堇年,整个人靠上去软软地道:“堇年,你怎么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
男子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像碰到了不怎么好的熟人。”
第一卷 情变篇 Chapter 4
颜兰亭回来的时候,发现张子期已经蜷在车后座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只不过已经滑下去大半。
他打开车门,将大包小包胡乱塞进车内,唯有一个镌刻着古朴纹路的墨盒被小心地摆到一边,替她拢好外套的同时,目光扫过她脸上,冷不丁看到她睡梦中残留的泪痕,神色不禁有一瞬间的凛冽。
“你回来啦?”张子期睡得不深,被他的动作所扰,已经揉着惺忪睡眼坐了起来,喃喃问道,“刚才看你脸色很差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颜兰亭落座,关门,一系列动作潇洒流畅,问话似乎只在不经意间,“倒是你,遇到什么事了?哭得这么惨。”
张子期一怔之后,破涕而笑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噩梦?”他不解。
“NO,”她摇晃着手指,神秘兮兮地笑道:“是个美梦。”等颜兰亭哂笑着掉过头去,不再听她言语时,她的神色方黯了一黯,带着难以言说的伤感,轻若呢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只可惜,醒得太早了。
“别管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颜兰亭指了指她身旁的点心盒,“路过那儿的时候,看到店门还没关,想起是你喜欢的,就带了一盒回来。”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点饿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整个人头昏脑胀的,也没怎么吃东西……”张子期正委屈着,一眼瞅到食盒外覆上的花纹字迹,激动地抱过去,开始欢呼雀跃:“粥鼎记的!”
要说这六年来,她出门在外最馋的是什么东西,那就是现在手里这盒燕麦粥了,香甜软糯,粘而不腻,入口即化。
从高中时代开始,她每天放学之后,都会步行好几里路去买,偶尔会拖上陶小语跟颜兰亭,想不通怎么就是百吃不厌。
粥鼎记的点心墨盒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连筷子都是散发清香的青竹所制,末梢刻着一个小小的“鼎”字,用的是上古的纂字,表明这家粥店有着悠久的历史。
看她吃得痛快,颜兰亭的神色也缓和下来,眸底有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温柔。
张子期自个儿大快朵颐之后,捧着空空如也的食盒,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很有良心地问了一句:“颜兰亭不好意思啊我全吃光了……你饿了吗要不我现在就下车去给你买吃的吧?虽然大晚上的冰天雪地我一个女流之辈出门在外有点不安全,可是为了你,我还是愿意冒险一试的,想想你一个狂乱贵公子资深大少爷大半夜地出来替我跑路,不孝敬孝敬我都觉得对不起天地良心啊……”
这家伙吃饱了又开始跟他贫上了。
“哪天想吃的时候,我会找你的。”他这么应道。
张子期笑得跟小狐狸一样:“好啊好啊,不过还是老规矩,我请客你付账。”
正为奸计得逞而乐和着,探头过去,发现他座位旁堆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礼品袋,不由纳闷道:“这是什么?”
“手机,衣服。”颜兰亭说得轻淡。
“老大……”张子期将双手拱在胸前,眼睛眨了眨作楚楚可怜状,老大实在太体贴了,知道她手机丢了,立马就给她买个新的来。而且这时候手机店应该已经关门了,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才买了来,难道是破窗而入?
张子期脑海里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想象那颠覆眼前这个人形象的场景,自己也不禁觉得很好笑,她一边笑一边把手机盒抱在怀里,拆开外包装,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