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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中天闻言神色复杂,抚着下颔上的雪须久久无言,老实说就连他这样古井无波的心里,在看到颜兰亭说出这样一番话时,心里都是不免透着寒意的。
颜兰亭这小子,越来越狠了。
说要把人家搞垮,他就会用一千种手段将对方打入永无翻身之境,说要挤垮那几家胆敢往他身上泼污水的报社,那么再过不久,无论是用正规手段还是暗地里下黑手,那几家报社的倒闭,只怕也会一夕成真吧?
只是这样一来,又该对那些寻常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又该招来多少人的怨怼?
他深信,颜兰亭此人若是放在封建帝王家,必是名垂千古的一帝。
“老三,”颜老爷子念及此,深深一喟道,“当初我教过你怎么去对付别人,却一直忘了教你,凡事都要有个度,你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的确很有男子气概,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行为多了,你所欠的债也就越来越多了?”
他虽然脾气暴躁,却心明眼亮,称得上是个睿智的老人,“在这条道上走,万不能一条道摸到黑,你也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人生除了报仇,争权,夺利,究竟还有没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颜兰亭的眼里涌现出瞬息的迷茫,随即化为清淡如烟的一笑:“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除了明打明里地报仇,完成平生志愿之外,要讲究其他的事情,似乎是件奢侈的事呢。”
“报仇,报仇”颜中天用银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你脑子里除了这事还有其他吗?就不知道取个媳妇生个娃儿,好歹也给我颜家多留条血脉,你小子顽劣不堪,简直气死我了“血脉嘛,大哥会给你留的,”颜兰亭见紧张的气氛消失不见,便悠然地坐在一边喝起早茶来,轻笑,“以他的性子,只怕你到时候抱都抱不过来。至于我,因了这病—”最好的龙井入口,却无声地化作了苦水咽下,他嘴角边倔强的笑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轻叹,“这辈子注定了活不长久,怕是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别给我提病的事”颜老爷子被掐中死穴,忍不住又爆发出来,“当初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何以至今天这样的地步?是你不听劝,咎由自取……”
骂了很大一通,老爷子激动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松弛的眼睑垂落下来,语气里唯余无尽的疲惫无奈:“老三,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我知道你苦……可是,人生在世,凡事都有那么一遭的,或者是劫,或者是坎,你便是跨过去,无非也就那么一死;便是跨不过去,同样还是一死。只是这之间的差别,老三你是个绝顶聪明人,想必是清楚明白得很吧?”
颜兰亭默然一会儿,垂眼继续喝茶,方才若无其事道:“我没说自己想死。这个世上,值得我留恋的东西,还是大有特有,我若是死了,保不准她就会伤春悲秋一阵,我可不想来年的时候,看到她在我的坟头上抹眼泪擤鼻涕的样子。”
最后一句,很明显带了丝调侃的笑意。
颜中天忽然想起一事道:“这些年来,我x日夜夜都在想着怎么给你治病,早几年便命人在全世界寻找那种解药了,虽是秘方,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定你小子福大命大,还真的就有效呢”
颜兰亭不禁摇头苦笑。有解无解,他自是心中有数。
Chapter62
Chapter62
开玩笑,法律的武器?颜兰亭一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就忍不住想笑,这样的话,大概也只能用来骗骗上了年纪神智昏聩的老人家了。对方要的是他的命,他又岂能畏畏缩缩躲在幕后,仅仅留下一个虚幻的影子?
来吧。这个男人望着窗外一片皓阳的景色,像是一种朝生暮死的浮白,握着茶杯的手不经意间捏紧,像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最喜欢了。
东市一条堆积着杂货摊的街市上,漆黑的夜市里弥漫着种种炙烤的香味,周围人声嘈杂,有三姑六婆吵架的声音,也有男女低声**的嘎笑声,唐妃儿每次走在这条街上,都会感到如芒刺在背,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用这个月的薪水买来的医药品,手心勒出一道粉红色的印记,仿佛在害怕什么,她低头走得很快。
自打搬到了这个鬼地方,她没过过一天安心日子,白日里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揣测她的住处这样狭窄,何来的钱买一辆豪华轿车,她虽然落魄,穿得却是以前的衣服,每一件都可谓剪裁精美,贴身华丽得好比宫廷内苑的礼服,举手投足间带来的贵族气质,更是增添了许多人的绮望。
因而常常有人挡在她回家的路上,妄图轻薄调戏,每到这时候,她都会感到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孤独无助:曾几何时,身为唐家大小姐的她,接受的都是别人的仰望,巨大的落差差点把她逼疯好在他大哥的手下阿莫阿尔忠心耿耿,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冲出来,将那些流氓地痞赶跑,饶是这样,唐妃儿的心里总好比悬着一块石头,到了晚上更是噩梦连连,第二天一觉醒来腰酸腿软,浑不知身在何处。
东市的贫富差距很大,她所住的这一幢房子在巷陌深处,要经过一段长而寂寥的路,两旁的青石砖上覆盖着深绿的苔藓,显出一种潮湿阴暗的气息,就算是大白天都很少有人出没,更别提大晚上的了。
一走近这里,街市上的嘈杂市侩赫然消失不见,好比突然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事实上,平素除了必要的时候,她会尽量避免出来随意走动,免得遭遇不测。
仿佛怕被身后的影子跟上,她走得愈加快了,手里的塑料袋一晃一晃,医药品在袋子里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个阒静的暗巷里显得更加刺耳。
突然之间,前面的暗巷里出现了一缕一缕的火光,在半空浮动跳跃,唐妃儿定睛一看,隐隐绰绰看到一大群人守在那里,似在窃窃私语,嘴里吞吐着烟圈,**的味道使得这些人精神亢奋,嘴里逸出接近糜烂的呻吟。
她脚上穿着浅蓝色的高跟鞋,本来极不擅长跑跳,此时脚步一滞,她脑海里涌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落荒而逃心念电转间她已是转身飞奔而去,手里仍旧紧紧抓着那一大袋瓶瓶罐罐。
“别让那个臭娘们跑了”追赶的脚步时刻趋近,好像雨点般砸在石板路上,冗乱而暴躁。
唐妃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剧烈的疼痛溢开在胸腔里,好不容易闪身躲在一堵倾塌的墙根下,惊觉手里的药品多数破碎,碎玻璃碴切割开了手指犹不自知,用手指一抹脸颊上的冷汗在,这才发现满手都是鲜血。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早年她大哥唐弋铭黑白两道,得罪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唐家一夕落败成了落水狗,自然有的是人上门寻仇,唐妃儿已经不止一次面临这样的窘境。
有时候她甚至有想死的心情。
黑暗中她的泪水沿着面颊落下来,心中一惊,她奋力咬着发白的下唇,尽管全身剧烈颤抖,却是一丁点都不肯让自己发出示弱的声息,这时那帮子人正在到处搜寻她的踪影,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唐大小姐?你在哪儿?再躲下去就是不乖喽~小猫咪~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哦”
她发誓一辈子都没听过那么恶心的声音。
“不要这么顽皮嘛,这么大的人还跟咱们玩躲猫猫,这可不像唐大小姐雷厉风行的作风哦~知不知道刚才哥儿几个去了你家里一趟?说起来你大哥虽然卧病在床,还是风姿不减当年嘛”
大哥?大哥怎么样了唐妃儿惊骇欲死。
“别担心,弟兄们就是试探一下,唐老大是不是真的中风瘫痪了,结果发现——还真是骗人的”那个人往旁边啐了一口,语气里尽是嘲讽,面目在黑暗中狰狞得状似反复无常的魔鬼,“老子的匕首刚在他腿上割了一刀,他就从轮椅上蹦跶起来了?大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吧?”
唐妃儿浑身如浸冰水,如若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塑料袋,鲜血顺着袋口的折痕正无声无息地往下渗,她忽然感到一种透骨的悲哀,直逼得她想大笑起身这个声音偃旗息鼓下去,旁边又有人笑得邪佞:“还有啊***,男人的话最好是别信你又知不知道,自家大哥趁你不在的时候,在银钩赌坊大赌特赌,把手里的钱都输光了,又借了几十万的债,过不了多久那些人都会上门找你好好谈谈吧?所以啊,你大哥今儿就做出了一个再聪明不过的决定,将他那个好妹妹卖给我们青帮老大了”
骗人的,骗人的……有个疯念在她脑海里旋转,唐妃儿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臂,痛到几乎丧失了五感。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压根就没必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她虽然知道自己那个大哥好吃懒做,又习惯了贵公子的浪荡生活,可她万没想到,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竟然还在利用自己的亲妹妹。她在外面拼死拼命地赚钱,起早贪黑,尊严无存,为的就是让他在生活上哪怕稍微好过那么一点儿,为的就是给正当盛年却惨患瘫痪的他治病,可换来的却是他无耻的欺骗跟出卖那个变态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唐妃儿的手臂被身前的篱笆划破,心里更是创痛,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汗水顺着脸颊涔涔而落,等待自己的厄运降临。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她熟悉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群人的身后,巷陌尽头,一个黑衣男子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抬眸之际淡淡一句。
他的语气淡漠内敛,却让人感觉一种身居上位的气势,那个鹰帮的小头目转过身去,借着四面折射而来的昏暗灯光,看清了来人的脸,有短暂的惊愕:“历少?”
这时,他手下的一人大叫一声:“她在那儿”说着旋风般冲上前去,将唐妃儿从断墙后面一把拖了出来,那个一向清高自傲的女子,此刻却似乎被剥离了魂魄一般,手里提着淅淅沥沥滴着药水的袋子,模样狼狈不堪。她几乎都没怎么挣扎,面上最初的惊恐之色消失,双目无神地扫过周围,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臭娘们总算逮到你了”
“放了她。”历堇年的神色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