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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状元-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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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那个桂通房之所以误会的原因——小芳比她悍,而昭勇侯就爱悍的。」要比凶悍,小归村的女人可从没输过。

贺元低笑着摇摇头道:

「一直知道昭勇侯的家宅向来不安宁,却没想到竟糟糕至此。」

「只是从一个通房身上就能看出来他家内宅如何吗?」

「多少能看出来的。如果不是昭勇侯府全是这样的货色,就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存活下来。」要知道,昭勇侯的元配如今被关在镇宁庵,听说在府里时就被逼得疯疯癫癫了。

「听起来那府里很不安宁啊。」白云耸耸肩,兴趣不是很大,只在心底决定绝对不能让阿娘知道这件事。

贺元也不想多谈那些无关紧要的。看着白云,他脸上带着深思的表情道:

「那个桂花叫你李顺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云眼睛一转,道: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当然都会告诉你。不过,你要不要猜猜,为什么她会叫我李顺儿?」

「虽然对令堂的长相没有印象,但我想,你应该与她极为肖似吧?」

「当然。我随了我阿娘;而我阿娘年轻时可是小归村最美的女人。」很是自豪地抬头挺胸,下巴高扬。对于自己美到足以吓人,她很满意。

「你的娘亲,真的是李顺儿的表姊妹?」贺元问。

「不,我娘亲四岁被卖掉后,就再也没见过舅父一家人,压根儿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姓名籍贯。就算哪天在路上遇着了他们,彼此也是认不出来的。」白云缓缓说道:「所以,我娘亲没有表姊妹。」

贺元虽然想过这个可能,却又觉得难以置信,盯着白云的眼,轻声问道:

「你的娘亲,就是李顺儿?」

「嗯。」点头。

「也就是说……赵思隐,是你的……兄长。」贺元觉得头都大了。

「不是。」白云摇头。

「怎么不是?你们分明同母。」这种事又不是抗拒就能抵赖掉的。

白云摇摇头,喝了口茶之后,道:

「我们母女不是为了认亲才来京城的。」

「可你们是为了他而来,是吧?」语气酸酸的。

白云不理他,点头道:

「是的。但我们不认他。」

「你以为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还能你说了算?」他就不信在桂花那声厉嚎之后,赵思隐会不加以追查。

一追查下去,真相总会出来。同母异父的妹妹或许不见得能让赵思隐上心,但生母是绝对一定要认回奉养的。看看那个桂花,之所以活得这样滋润,不就是因为桂花是他生母的「至交好友」吗?

「虽然很困难,但并不是办不到。」白云觉得赵思隐在朝堂上或许很是精明强干,但一个纵容内宅乱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在私人事务上应该是比较糊涂粗心的。只要她小心一些,赵思隐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生母「死而复生」了。

「你莫要小看昭勇侯。」

「小看他的不是你们这些嫡系贵族吗?」

「道不同,不相往来,并不表示无视他的能力。」这是两回事。

这一个多月来,在贺元无时不刻的世情解说下,她已经知道嫡庶之间的社会地位完全是天上地下,两者之间极少往来论交,就算有交好的,在公开场合也不会站在一块儿。一般平民还不是那么明显,贵族高官阶层就一目了然,愈是家业大的,愈是嫡庶分明,各有各的交际圈子。

「我也没小看他,所以才说很困难。」

「你不想认他,为什么?」

「我姓白,他姓赵;我贫穷,他富裕,不是一路人,硬是认了亲也尴尬。再说他赵大侯爷在京城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何必又来这一起子事件让他给人送谈资。」老实说,白云对他都有些同情起来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

白云想了想,坦白道:

「这是说给外人听的,毕竟听起来会觉得很有骨气,也很体贴的样子……

但,事实上,我就是不想认他。随便出现一个人,就说是我亲人,我怎么也接受不了。」加上娘亲基于保护儿子的名声,也没有相认的想法,正好。

「你这是在赌气吗?」

「不是赌气,真的。」可能她的执拗很奇怪,但她就是没打算认个侯爷兄长。她独立惯了,向来无法轻易接纳别人进入她的生活领域里,就算是血亲也无法给予优待。

瞧她认真的神情,贺元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认赵思隐。可他实在不能理解白云对这一件事上的做法。赵思隐是她们母女俩在这世上仅有的血亲了,她们本来就贫穷,如今白母又重病在身,若是有个可以倚靠的、又很有身分地位的男性亲属来照顾,便能缓解她们的窘况——钱粮好说,但是最好的医药却是平民接触不到的……想到这里,贺元问出心中想了许久的问题:

「你坦白告诉我,你现在的境况是不是极为拮据?」

「不会啊,我手头还算宽裕。」白云讶异于贺元竟会开口问她的经济问题。

来到京城与他重逢之后,他便每旬让人送来粮食以及给娘亲补身的补品送得还很对症,可见私下调查过娘亲的医案了。有了他的大方接济,解决了她最苦恼的补品问题(主要是贵得吓人又难买到好货),她完全不必担心手头的钱不够用。所以她不明白贺元怎么突然这样问她。

「你怎么可能宽裕?在小归村那种地方,就算整村的田地都是你的,你也赚不了钱。更别说,你家里并无田产。可即使知道你的情况,我却从来没有给你送过钱财。」贺元有些艰难地说完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这样的人觉得送钱很俗气,而且还容易伤到穷人的自尊心,自是不肯送的,连提一下都不行。」白云觉得自己真是体贴,从来没有搬出她「穷人的傲骨」来折腾他。

贺元又被气到跑题了,他哼声质问: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白云扬着下巴,因循着十年来通信时惯用的打击他的方式,道:

「请参考《世说新语,规箴》里的王夷甫,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了。」

「什么王夷甫?!」虽然自认满腹诗书,但可惜记忆力没白云强,一时没能想起此为何人,所以贺元差点又一如既往地对她翻脸,她的卖弄实在是太欠扁了!

幸好及时想起,这个女人再混帐,也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更是个女人,再不能像以往那样了。得忍。

白云轻笑出声,在贺元的瞪视下,慢悠悠地背诵出那段内文——

「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蜀,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议之,令俾以钱遶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背完之后,她扬眉回应他方才的质问:「你们这种人就是——一辈子不肯把『钱』字说出口,连看到钱也要生气,若是要你们拿钱去接济朋友,可能你们就会羞愧得去跳河了。」

一向风仪完美的贺元很没气质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悦。虽然不悦,但此刻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还是说回正事吧,这笔帐以后再算!哼。

「我给你送过物品书籍,却没送过钱。后来知道你娘亲在去年大病一场,险些救不回来时,我心中很是后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十年来不肯送钱,就是想照顾她的自尊心,也希望她自强。毕竟平白无故对人济助过度,反而容易将人养懒养废,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他也听说过不少。

「贺元,你认为我除了会读书、会踢球之外,就什么也不会了吗?」

「当然不是。你有聪明的脑袋、敏捷的身手,我相信你会的很多,只要你愿意去学。」

「多谢你这样看得起我。不过你一定想不到,我还知道怎么赚钱。」白云再度对贺元爆了个秘密:「其实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帮着张夫人打理她的商铺与客栈了。如果我没有来考状元的话,那么我应该有机会成为一个很会赚钱的商人。因为我帮张夫人工作没几年,就已经赚到不少的花红与薪资,比其他管事都强。那些钱,足够我们母女俩在京城开销以及来回的路费。张夫人还说,等我忙完京城的事,欢迎我再回去为她工作,她说要把一身的经商本事都教给我,让我当个天下间最厉害的商人——」

「商人?!」贺元怀疑自己会被她气昏。他气急败坏地质问:「谁怂恿你走那条歪路的?!张夫人又是何方神圣?」他要去撕了她!

「张夫人跟陈夫人一样,都是住在慎严庵里的人。我听张夫人说,他们张家是京城第一富商,你就算不跟商户往来,也应该听说过的吧?」

「皇商张家……是了,张家有个女儿在慎严庵。那个女儿是个经商的天才,嫁给一名穷秀才后,短短五年内就将那秀才的家族经营成一方豪富,又使手段将丈夫给塞进京城最知名的书院,让他得名师指导,终于顺利考上举人,接着勉强考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后,她花大钱帮丈夫疏通跑官,手段厉害得紧。可惜——」

「可惜丈夫出息了,也就想着享受玩乐酒色了。所以张夫人又花了两年的时间,让夫家变回一无所有的原状。」白云接着说完。

贺元看着她,问:

「你真的知道张夫人都做过些什么?」比如:据说毒杀丈夫的庶子庶女、将所有侍妾脸上烙印后卖到苦窑脏地、用丈夫亲友的名义放贷,并去官府揭发……

「我知道啊,她都说了。」白云点头。

「真的知道?」贺元不认为张夫人身为作恶的当事人,会据实以告。多半是强调了负心汉的该死,以及自己的所遇非人吧?至于所做的恶事,大概全是模糊带过。

「真的。陈夫人和李夫人也知道的。她们还很惊讶地说张夫人怎么也不遮掩点,居然都说了。后来深怕会把我教坏,常常要张夫人别说了。」白云摊摊手。

「……你信里都没提起。」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提的。」

「还不是什么大事!你会被她教坏!」贺元怒道。

「我才没有被教坏。」白云可不觉得。

「那我问你,如果以后你觉得所嫁非人,那你会无视朝廷律法,杀了丈夫的所有小妾与庶子庶女,然后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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