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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总之因为宋钦文的固执,整个宋家完全陷入了死循环。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安置好宋钦文后,阿瑶继续往码头上走去。
而此刻码头上等候的小侯爷在听到前方暗卫来报,那丫头是如何急切地救下宋钦文后,整整两天两夜未曾合眼,一直忙碌下本就疲惫,却因想着马上要见到那丫头而略微焕发光彩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刚下马车的阿瑶只觉湖面一股冷风吹来,下意识地将脸往火狐皮大氅里缩。柔软的绒毛护着脸,等到凉意过去她抬头,就看到玄衣少年站在船舷上。
“景哥哥。”
兴奋地跑过去,火狐皮大氅鼓着风飞扬。跑到跟前,抬起脚刚准备登上舢板,就见原本稳稳当当地舢板突然被人抽走。
“啊!”
阿瑶脚已经开始往前迈,眼见整个人要踏空跌入湖水中。
笨死了!千钧一发之际,陆景渊翻身下船,将她搂在怀里。
那么弱的身子落水会受凉,生场病本候这段时间相近法子补得那些不得全还回去,本候只是不想做无用功。看着阿瑶惊魂未定的小脸,陆景渊这般安慰自己。
☆、第79章
“这板子?”
站在码头上,阿瑶看着船上伸下来的木板,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眼前的木板约两尺宽,靠码头的一侧伸长出一尺,牢牢地搭在岸上。
她以前也不是没坐过船,按理说不论舷梯还是木板,两头都有个机关固定在船和地面上,稳稳当当轻易不会晃动。面前这块木板也是如此,明明她脚打算踏上去时还很稳当,怎么抬脚功夫板子突然间就翘起来。
翘……
倒好像是有人故意在船上踩着。是谁呢?仔细回忆着方才站在船上的人,而后阿瑶扭头,狐疑地看向身边玄衣少年。
“景哥哥?”
“恩,”陆景渊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板子不稳当,本候这便命人换坐舷梯。”
那抹不自然太快,快到好像是她的幻觉。正当阿瑶开始犹豫时,她听到颇为突兀的自称。本候?好像景哥哥与她私下相处时,鲜少这样自称。而记忆中少数的几次,有一次是在问及侯府规矩时,还有一次则是在百草堂被学徒道明赠送虎骨之事。
还有那么几次,好像……都是他尴尬的时候。
不会吧?景哥哥终日冷着张脸,性格坚毅、行事果决,这样的他还会尴尬?
“木板也挺好的,我在青城长大,平日没少坐船,这点小事无碍。”
心下升起大胆的猜测,不等他反应,阿瑶便借由木板登船。三两步走上船,看着微微翘起的木板,她屈膝调皮地跳起来。随着足尖抬起又落地,木板另一端再次翘起,正打算跟着登船的陆景渊毫无防备,仰头讶异地看着她。
果然如此。
轻轻皱起鼻子,趁他呆愣,阿瑶弯腰提起木板两侧,微微往上一滑借着巧劲把木板弄上船。
“咱们扯平了。”
重生以来,阿瑶始终有些压抑。她觉得前世之所以会被沈墨慈和宋钦文联手欺骗,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无能。虽然他们俩骗人不对,可若是她能聪明点、能干点,撑起胡家家业,也未尝没有亲手帮阿爹报仇的希望。
心下自责但又不想让阿爹担心,她给自己带上了层面具。表面上她还是那个阿爹宠爱下无忧无虑的胡家独女,可实际上她心里也急,急着如何改变前世一切扭转命运,也急着强大自己。
为此她一改前十三年懒散作风,每日早起入书院,绞尽脑汁地破坏前世沈墨慈计划,然后又尽力接触胡家生意。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沈墨慈真面目被戳穿,她也拜了两位师傅。甚至在昨日,连一直压在她心底的掌管生意之事也有了眉目,胡家收了沈家五间铺子,而她则将铺子中可用之人梳理个大概。
虽然这其中少不了贵叔的帮忙,但对前世在生意上一窍不通的她来说,已经是前后两世所跨出最成功的一步。先前一直忐忑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原来掌管铺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要努力她也可以。
最担心的事有了眉目,心中大石放下,她开始逐渐解放本性。
阿瑶是谁?那可是胡九龄从小宠起来的独女,金玉堆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底气足着那。先前在陆景渊跟前乖,只是因为本身压抑,至于惧怕她丁点没有。这会心下轻松,知道被捉弄了,她下意识地还回去。
“这就是报胡家名号的那艘船?”
鉴湖码头分片,大商户独占一片,小商户几家占一片,哪户人家的船在哪个位置都是固定的。即便有些小商户,常因各种原因腾地方,但这种事还轮不到胡家头上。阿瑶今日是为突然出现的陌生船只而来,入码头后,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胡家所在区域。
自家有哪几艘船阿瑶大体清楚,一路上她又找常跑码头的下人核实一遍,确认无误后,入码头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这艘黑不溜秋的船,在胡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散发着原木鲜亮色泽的船只中,这艘船别提有多醒目。前面来时那些功课基本用不着,打眼一扫就知道是这艘无误。
“我先看看,景哥哥,你慢慢上来,小心别落到水里,阿瑶可不会武功。”
说完阿瑶转身,拉起大氅沿着甲板往船中心走去,丝毫没有因这艘船来路不明而畏手畏脚。
倒不是她胆子大,而是因为景哥哥在这。虽然昨日一早青霜的坦白让她起过疑惑,后来在征募军饷宴上疑惑越来越重,可宴后他临走时那句话却改变了她的想法。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
仅仅是几个字,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承诺,却让她莫名心安。
从东山脚下玄衣少年突然出现到现在,他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而且有他在身边,她好像转运了般,好事一桩接一桩地来。这就是她看到的结果,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如今忙碌的她没精力去计较那么多。
她相信景哥哥。
想到此点阿瑶默默点头,再往前一步,突然踩到腘脚的细小颗粒。往下一看,不知何时起,干净的绣鞋尖上沾上了黑乎乎的东西,而她四周也满是这种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是黑炭。”
阿瑶循声望去,“陆平大哥?这……是景哥哥的船,他拉来了这么多黑炭?”
藏蓝色衣袍的陆平走过来,捏起地上乌黑发亮的炭块,掌心平坦放在上面,递到阿瑶跟前。
“为给姑娘准备这份大礼,侯爷已经足足两夜没合眼了。白天忙活着沈……所有事,晚上带着我们来忙这个。”
“给我准备?”
怪不得刚才那么别扭,这是阿瑶的第一反应。她的猜测好像是没有错。
当然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征募军饷宴前几天阿爹还因生丝受沈金山胁迫,说是生丝,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弄不来黑炭。前世惨痛教训摆在那,没有谁比她更明白黑炭的重要。
“这……是景哥哥为我准备的?”
陆平点头:“没错,三天前三更时,小侯爷带着大家截了州府往这边运炭的船,用石头块把船舱底下的炭给换了。”
三天前,那不正是征募军饷宴的前一天,正是那天一早沈金山突然发难,以黑炭为要挟逼迫蚕农改了契约。
那天沈金山逼迫上门,而景哥哥却不见踪影。先前想起此事,她还以为是景哥哥为了不得罪沈家,故意避而不见。没想到他离开的时候,却是做了这件事。
☆、第80章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站在码头上,看着阿瑶弯腰,裹在火狐皮大氅里的脊背透过围栏露出来,像极了毛茸茸的团子。
鉴湖上有风吹来,火红色绒毛随风摆动,一根根轻轻挠在他心上。刚刚升起的那点怒气转瞬间平复,陆景渊只余满心柔软。
似乎这丫头越来越活泼了,与他前世记忆中那个面对山匪时故作镇定、京郊四合院贫寒日子中坚强的傻丫头完全不同。当时她虽然也在笑,但看似欢愉的笑容下总隐藏着些沉重的东西。而现在她的笑容,则好像是摆脱掉所有重担,完全无拘无束、发自内心的笑容。
摆脱所有重担?
据他所知,这些年胡家生意一直经营良好。身为胡家独女,她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以说从小到大没经历任何波折。这样长起来的姑娘,能有什么忧愁?
征募军饷宴上的猜测再次升腾,正好他看到迎面走来的青霜。
因为路上临时派出两名护院去送宋钦文,一道跟来码头的人手有些不够,到这后青霜便跟着去替自家姑娘问下具体情况。一来一回耽误了点功夫,等她终于问明白急匆匆赶过来时,就看到小侯爷站在船边。
对于小侯爷她有种天然的敬畏,加之昨日一早刚在姑娘面前坦白,顺带还说了他不少坏话,这会看到本人,青霜下意识地打哆嗦。
恩?
陆景渊何其敏锐,瞬间察觉到她的不对。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忍的性子,心有疑惑就会想方设法弄明白。之所以昨日没有当场弄明白,是因为手头有正事。一天一夜下来,山谷被占、运炭的船也成功抵达鉴湖码头,所有事解决得差不多,他终于能腾出手来。
虽然刚来青城时他就往胡家后院派了暗卫,可跟他来的人手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就算他们有本事潜入那丫头闺房偷听,他也第一个不答应。当然这种心思他没有明说,只是以胡家防卫严密,为保任务万无一失为由,命暗卫不要离太近。
这样一来他们能离那丫头远些,也不妨碍他得知那丫头消息,可离太远有些琐碎的事注定看不到听不清。重生之事何等重大,就算那丫头再傻也知道藏着掖着,平常不会轻易表现出来。若是他想确定,最好问她身边的人,而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贴身大丫鬟。
本来还打算诈一诈她,没想到她自己先露出马脚。
“书院之事,你告诉她了?”陆景渊面色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