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慧收拾起一脸沉重,又换上娴雅端丽的微笑,寒暄客气了几句。她十分聪明,知道我与夏之淳必定有些机密事务要谈,很快便告退了出去,说是去准备些茶点。墨曲依然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存在感极其淡薄。
“昭华听闻三皇子落崖,还心有所感特地烧了些纸钱相慰,没想到殿下不仅好好活着,而且还过得挺自在。”我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深宫中居然还有这等田园生活,实在羡煞旁人。”
夏之淳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遥妹妹跟从前真是大不一样。我知道你如今已做了南瑞的大公主,想必也历经坎坷,难怪会改了性子。”
这就是夏之淳式的交流,温和体贴,善解人意,像是每句话都能说到你心里,跟颜或有些相似,又大不相同。如果说颜或是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好情人,那夏之淳就像个踏实可靠的兄长,叫人依恋。
只可惜,两个都是假象。
“算不上什么坎坷。”我朝他微微一笑。“比起殿下的卧薪尝胆韬光养晦,昭华自愧不如。”
夏之淳微窘,低首道:“那时刻意接近,的确是为了证实你的身份。与东宫相比,我处于劣势,处处受他压制威胁,不能不依靠一些手段来争取转机。”
我原本想挑起他心中的愧疚,让他说出实话,却没想到他一派坦荡自然,倒让我端不出架子来怪责他。
“殿下与东宫之间的恩怨,昭华也没兴趣知道。”我盯着他的眼。“我只想知道,那枚乌金符究竟在何处。”
他丝毫也不惊讶。“我知道你来找我,必定是为了这枚乌金符。”
“这枚乌金符,对于你来说并无作用。”我并不急迫,喝了一口茶才道:“我相信殿下不会想一辈子都躲在西凉后宫里。只要殿下愿意将乌金符归还,昭华也算欠了殿下一个人情。他日殿下若有所求,只要昭华力所能及,必定出手相助。”
夏之淳望了我一会儿,忽然抿唇一笑。“若能得公主相助,在下求之不得。只不过在下受颜帝恩惠,自然也得听从他的安排。”
我心下微沉,就知道颜或那么简单让我见夏之淳,其中必有缘故。就算我见了夏之淳,最终能不能得到乌金符,还是得由他说了算。好个颜或,只是他这般设计,究竟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既然如此,昭华也不勉强殿下。”我勉强笑笑。“没想到最终还需颜帝陛下开这金口。”
“公主误会了。”他却摆手道:“颜帝陛下并非故意难为公主,只是让在下给公主多一个选择机会而已。”
“选择?”
“不错。”夏之淳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陛下说,当初他也曾面临选择,最终他选了,得到不少,也失去了很多。虽然他并不后悔,但终究有些遗憾。所以他想让在下给公主一个选择的机会,看一看这次公主会怎么选。”
我怔怔地望着他与夏之渊有三分相似的脸庞,心里的滋味挺复杂。我不明白颜或何必要多此一举,授意夏之淳对我说出这番话。
“乌金符,和安锦的下落。”他接着往下说,言辞清楚流畅。“两者只能选其一,公主,请你好好考虑。”
不愧是颜或。
我知道自己应该选乌金符。安锦知道我来了西凉,一定会想办法来见我,又何愁找不到他?但得到乌金符的机会,可能仅此一次。
然而我几乎没有考虑,便将自己的选择脱口而出。
“我选安锦。”
这一刻,我才恍然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萧遥。不够理智,不够精明,却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夏之淳也没有多惊讶,莞尔一笑。“如我所想。”
他站起身,抚了抚袖上的褶皱。“既然如此,在下便先离开片刻。这里不会有人来,大可放心。”
呃?我疑惑地目送他迈出门。不是要告诉我安锦的下落么?他走了算怎么回事?
“阿遥。”
安锦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似乎还伴随着隐忍许久终于释然的一声轻叹。
六十一章 夫君现身
我不敢回头,怕是自己因为思念过甚而产生了幻听。
“阿遥。”他的声音却似越来越近,最后甚至像已贴近了我的后颈。“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难道你不想我?”
我摇头,又点头,却始终没敢回头。只怕自己一回头,发现一切都是想象,我身后只有一个黑面墨曲,根本就没有安锦的影子。
等等,墨曲?!
我果断地转过身,这房里的确没有多出一个人。只有墨曲,从容不迫地站在我身后,离我还挺近。
我盯着他看。“是你?”
他没有说话。
我思考了片刻,尴尬地冲他笑笑。“抱歉,我有些头晕。墨曲,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夏之淳?”
“你还惦记他?”墨曲皱着眉。
我呆了呆。他的声音……
“阿遥。”他又朝我走近一步。“是我。”
墨曲是安锦——墨曲是安锦?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身高不对,体形不对,之前的动作姿态也不对,除了声音没有一处像安锦。
他伸出手臂想来抱我,被我一把挡住。
“壮士,我想先看看你的脸。”
他愣了愣,无奈道:“这儿不方便。”
我果断地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冒充安锦意欲何为?”
“冒充?”他有些惊愕。“阿遥,难道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要是安锦的话,他应该回答‘好奇心太强的人,往往死得最快’才对。”我自信满满地瞪着他。“我听闻有人能模仿别人的声音,惟妙惟肖。别装了,是颜或还是夏之淳安排你来试探我?”
他的神情微僵,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张脸本来就黑,这回更是黑得连五官也看不清了。“ 好,好得很。我的小妖怪,总算也懂得防备,试探,猜疑和谋算了。今后你也不再需要我了对不对?既然你根本不信,刚刚又为什么不选择乌金符?”
我睁大了眼。“你……你真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红丝巾。“这个,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罢?”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张丝巾,当时三国竞技大会,安锦参加了骑猎项。这张丝巾,是我亲手绣给他的,上面还有一朵遥花。竞技大会时出了些意外状况,我也没关心这丝巾究竟去了哪儿,谁想到却被他收了起来。
“为了取得杞皇的信任,也为了给你一个暗示,我才让唐惟把当初你娘绣的那张手帕带了回去。”他把丝巾塞到我手里。“这张丝巾,我一直收得好好的。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看。”
“暗示?”我呆呆地看着他。
“可惜你没发现。”他无奈地笑了笑。“那遥花旁边多了一叶浮萍,是我担心你会也被误导以为我身亡,这才用浮萍告诉你我很平安。哪知道你根本没有仔细看。”
“那手帕上全是血,我哪儿还有心思仔细看。”我鼻头一酸,愣是忍住了泪。“既然你好好的,也没有失去自由,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来西凉那么多天,你为什么不表露身份?”
他默默地望着我,没有回答。
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应对。我原以为安锦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出现在我身前,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为我挡去所有伤害威胁。然而公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逃亡南瑞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在南瑞步步为营,终日忐忑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亦没有出现。当我不得不站起来,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当我以为他正身在某处,像受困的猫咪等待我去解救时,他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甚至不知道该先扑到他怀里,还是该先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他终于开了口。“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看下去?”
我闭上眼,伸出手臂。“锦哥哥,你抱抱我。”
我听见他轻笑一声,几乎在下一刻,我被紧紧包围。温暖清新,像盛夏时的洋槐花香。这是安锦的味道。虽然这胸膛不似我熟悉的厚度,但这味道骗不了人。
“终于……”我埋首在他怀里,尽情地呼吸他的味道。“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的手指梳进我的发间,轻轻按抚。“怎么不听我的话?我不是说过别来西凉?这几天,眼睁睁看着你跟夏之渊和颜或周旋,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么?”
“那你为什么——?”我抬了头,疑惑地望他。
“我很想去找你,但东宫也在客驿,如果被他发现,我们的所有计划便会全部付诸流水,”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另外,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会怎么选择。”
我恼火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你跟颜或串通好的?”
“确切地说,是他设计了这场选择题,而我也挺好奇。”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在墨曲的那张黑脸上显得无比滑稽。我赶紧想象他原本的样子,好将这怪异感从心里压下去。
“你居然也来试探我?”我将前因后果连起来那么一想,顿时大悟。颜或是谋算人心的高手,若我选了乌金符,在安锦心上也就从此留下了一个难解的心结。他一定还记恨着之前安锦对他的算计,而这大概是对安锦最好的报复,但安锦居然也就这么接受了他的安排,跟夏之淳一起冷眼旁观我的选择,让我如何心平气和?
安锦咳了咳,顾左右而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在西凉究竟做了些什么,夏之淳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少转移话题。”我推开他的胸膛,恨恨地瞪他。“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每晚都梦到你受了伤或是被人暗算。清醒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你究竟在何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又该做些什么事才能帮你。好不容易来了西凉,虽然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在哪儿,却不敢在颜或面前表现出来,怕被他知道后反而对你不利。在所有人面前,我都只能装成淡定无谓的样子,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南瑞大公主。而我苦心挂念的你,却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我如何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这一席话,说到最后,声嘶气竭,像掏空了身体里所有的精力。说到最后,真的就伤了心,眼前一片模糊朦胧。
只要不眨眼,这泪水就不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