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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忆君时-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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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志坚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小江川,也就微笑着说:“也是!我们不能只看赵总喝,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风起云涌化作酒韵绵长!

在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觥筹交错间,若曦只觉得犯晕,她没沾一滴酒,但就是晕,在这样的气氛里,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晕晕乎乎。在余下的时间里,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沉默地吃些菜,沉默地微笑,沉默地为赵宗显续上开水。出于对赵宗显的感激,偶尔问一下赵宗显感觉怎么样。

她的感激表达的太过明显,让赵宗显不好意思起来,一面局促的感谢她,一面又看向对面的欧阳燕。而欧阳燕在推杯换盏之际谈笑风生,始终没有再看向他们一眼。

酒宴进行得很长,赵宗显毫无意外地喝醉了。江小川一个人都架不住壮硕的他,若曦过来帮忙,拖着赵宗显的胳膊。她和江小川两个人合力将赵宗显塞进车里时,赵宗显的嘴里还在嘟哝着欧阳燕的名字。若曦想,他怨她这样深。

若曦坐上前座,江小川提醒她系上安全带。她沉默着将安全带系好,并不说话。事实上,自赵宗显连喝下三杯酒开始,若曦就没再看过他。她觉得自己也醉了,而且醉的很厉害。她想放声大哭,又想长声大笑。她得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控制住自己。心跳的很快,也乱,她侧一下身,将头抵在车窗上,看见午后的太阳在水墨般的云中穿行,是惨淡的白。

她闭上眼睛,想赶紧睡过去。耳朵里听着赵宗显在后座上粗重的呼吸声,偶尔他还会叫出欧阳燕的名字。车厢里是浓烈的酒气,她闭着眼睛摸到车窗按扭,开了一些窗。立即有风吹进来,带着一些梅雨季的潮湿打在脸上,有丝丝的疼,却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车过三桥她醒来。听见音箱里响起黄舒骏的歌声:世界不断地改变,改变,我的心思却不愿离开从前,时间不停的走远,走远,我的记忆却停在,却停在,那1995年……

下车后,她在接楚真实的电话时,发现自己的手心有两片青紫的指甲痕。她盯着两只手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多了一丝释然。

时间不停的走远,再多的痕迹也会消失不见。世界不停的改变,我们的心思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

正文 世界不停的改变(一)

若曦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常态,除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些细微的变化是“狗仔”周扬提醒她才惊觉的。

首先她和赵宗显的关系友善了很多,其次她和江小川生疏了,再次杜仲和楚真实都没有再露面。尤其是杜仲,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周扬的话让若曦心惊,确实杜仲已经很久不见,她犹豫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给他打个电话。

楚真实现在的电话特别多,不管是上班时间还是在下班之后,只要他想起就会打来电话,如果提醒他违规,他会说自己忘了。如果多次提醒,他就多次说忘。如果不接,他就会一直打。如果抗议他是有意的,他就辩解说是因为自己的脑细胞大部分用来想念她了,从而忽略了对规则的遵守,说来这还是她的责任,谁让她这么让人想念,云云。若曦只好放弃。

梅雨的六月,有太阳时会觉得闷热,连绵雨时又觉得湿漉漉的。天气阴晴不定,一天里会有几种不同的变化,因此,大家都带着伞,下雨时可以挡雨,出太阳时又可以挡阳光。当地人都说六月的天,娃儿的脸,可见这天气的变化多端。

早晨若曦去江北时,还下着雨,中午她回公司时,天已然热了起来,而且随着太阳的不断升高,气温也呼呼地往高了窜。这种天气最是让人难受。

她刚到公司,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秋打来的。她和秋认识这么久,秋打她手机的情况少之又少。

秋只是问她在哪里,是不是和江总在一起。她照实回答,又问她有没有看到江总,若曦没看到,只能说没有。秋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她很疑惑的放下手机,一时弄不清状况。

小白看她迷糊的样子,了然的一笑:“是秋打来的?”

若曦回她一个“你怎么知道?”的眼神。

小白离开座位,神密兮兮地靠近她:“查岗呢!”

“查什么岗?”更奇怪了,自己来公司这么久,还没经历过查岗呢!

“不是查你的岗!”小白瞪她,同时感到奇怪:“你真的一点不知道?”

“知道什么?”若曦觉得犯晕,难道发生了什么她该知道,但却不知道的事情?

“得,那我别多嘴,以免污染了你这颗纯洁的小心灵!”

小白说完,一扭身走回自己的坐位。若曦看着她坐回位子,视线停在她的身上,内心里朦朦胧胧的觉得是不是江小川出了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她想不出来。自从上一次的酒宴之后,她不太愿意多想有关江小川的事情。

她站着发了一会儿愣,看看手机还不到午饭时间。于是拿起放在桌上的设计稿开始校对。这是赵宗显早上放在她桌上的,她校对后盖上自己的蓝章交给周扬再校对,由周扬校对后盖上蓝章再返回设计部修改印刷。这样层层负责的目的是杜绝错误,避免损失。

她一张稿子还没看完,就接到了杜仲的电话!这让她很吃惊,因为自己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杜仲,没想到他主动联系上自己。

正文 世界不停的改变(二)

若曦到达约定地点时,看到杜仲已背对着自己坐在临街的一侧。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他正对着窗外路上的红绿灯出神。

她走了过去,微倾身体向他问好,他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摆手示意她坐下。

“杜总,看风景呢?”她问。

杜仲点点头,服务员走了过来。

“玫瑰红茶。”杜仲说,小姐看了一眼若曦,走开。

“好久不见,您还好吧?”若曦看向杜仲的脸,一个多月没见,他的眉宇间多了些憔悴。

杜仲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似乎在她的脸上探究着什么,又似乎穿透她看向了远方。

若曦有些局促起来,她换了一下坐姿,又回身看了看。担心地看着杜仲,沉吟着问他:“杜总……您……还好吧?”

“哦……我没事!”杜仲说着用手抚一下额头。

“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她试探地问。

“没有,我好好的。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啊?还是老样子。”自己的生活一向很少有变化。

“身体还好?上次让你做的检查你没做,打算什么时候做?”他还记得她晕倒的事。

“我没事的,我自己清楚。”记起上次的事,她有些脸红,想着赶紧岔开话题,于是主动又问:

“您今天怎么会有闲情在这儿坐坐?”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杜仲端起咖啡抿了抿。“你好象瘦了?”

“还好,是晒黑了,所以你觉得瘦。”若曦在他的关切之下,有些不好意思。服务员将一杯玫瑰红茶放在若曦面前。杜仲知道若曦从不喝咖啡,胃又不好,所以给她要了这个。这也是若曦喜欢的茶,觉得很浪漫。

“找我真的没什么事吗?”

“没有,就想找个人陪我坐坐,你很忙吗?”

“不忙,反正还有周六、周日呢!”

“还那么拼命,周末不休息吗?”

“没有啦,是看情况再加班的。反正周末在家也没事,觉睡多了头昏。”

“没有约会吗?不会吧?!”杜仲似乎有些好奇了。

杜仲很少在她面前说起个人话题,今天忽然这样问,倒弄的若曦很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窗外,同时红了脸。好在杜仲比较了解她,不再追问,也看向窗外。

几个COSPLAY成《最终幻想》人物的青年正从窗前经过,若曦看着他们走近,又盯着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转过头来,发现杜仲正在看着自己,羞赧的一笑,低下头。

“他们模仿的是谁?”杜仲问。

“《最终幻想》里面的男女主角,是个日本人开发的游戏,做的很美。”周扬的业余生活之一是打游戏和看动漫,若曦近朱者赤,因此略知一二。

“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追求一些远不可及的东西来慰藉自己的空虚,却不愿珍惜自己的时间为未来打基础。”杜仲有些惋惜的说。

杜仲的话让若曦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杜仲很少以这种老成的口气去品评周围的人,他是文雅持重的,从不在他人面前随便去评论一个人。是她不够了解,还是他有了改变?

正文 世界不停的改变(三)

“听您这样说,感觉您内心有好多感慨哦。”她试探性地看向他。

杜仲喝了口咖啡,没有接她的话,继续看向窗外。若曦也只好沉默着也看向窗外,两个人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良久,杜仲才微微叹了口气说:“时间的宝贵,不到失去时,谁也不会有真正的深刻理解。”

“其实,……每个人对时间的理解是不一样的。”若曦犹豫着接话:“对于人来说,时间就是个恒定的概念,我们都在受着这个概念支配,身不由己的那种。既然身不由己,就只好把握各自身处其中的过程。幸福和快乐就是大家都向往的过程。”她不确定杜仲内心里有着什么事情,一气说完这些,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安慰到对方,只能小心的看着对方,希望自己的话能安慰到他。

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杜仲已经回身看向她,等她说完,他已经理解了她的用心。

“你是说他们觉得很幸福咯?”

“应该是吧,起码他们很快乐。刚才看见他们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没想到他这么问,她有点忐忑,只好老实回答。

“那你现在这样跟我谈话觉得快乐吗?”杜仲忽然问。

“我?……当然!”

“可是我觉得你有点紧张,还有些拘谨。”

“怎么会?!哪有!”这下真紧张起来,右手不自觉地在面前虚扇了扇,怎么觉得有点热起来了?

“还说没有,一口一个‘您’,你疏远的我都快紧张起来了!”杜仲笑起来,这是自见到她起的第一个放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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