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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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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全族都要赔上老命。又有哪个正义之士,敢龇牙说一声「皇帝无行」乎哉。同样一件事,没当官的知识份子做啦,正义之士就哇啦哇啦,拉起来嗓门叫曰:「文人无行呀。」可是皇帝老爷做啦,正义之士的嘴巴里就像塞了一根香蕉,连哼哼都不敢,只敢铁证如山的喊「皇帝圣明」。面对着没有甲壳的裸体动物,义愤填膺,「虽千万人,吾往矣」。不但安全,而且还可以烘托「俺奴家可不是那种人」。如果一时把握不住,面对着九五之尊,「虽一个人,吾往矣」。恐怕一往不返。悲哉,发生在有权势的知识份子身上,丑闻会自动的化为佳话。发生在没权势的知识份子身上,佳话会自动的变成丑闻。
   除了「文人无行」,还有「文人相轻」。这个疮疤的发明人我们可是知道的,他就是身为皇帝老爷的曹丕先生。曹丕先生的话,有他的根据,但问题也就发生在这里,一个动物学家曰:「蝴蝶是有翅膀的。」门徒们遂闭着眼睛一口咬定天下只有蝴蝶才有翅膀,但有翅膀的动物固千千万万也。文人固然相轻,可是医生就不相轻乎哉,教习就不相轻乎哉,商人就不相轻乎哉,当官的就不相轻乎哉,司机就不相轻乎哉,工程师、科学家、电影明星、开饭店的,都不相轻乎哉。柏杨先生最近想装一个小铁窗,以防贼老爷光临乱俘,当时就有三家铁匠老板,把对手褒贬的一文不值。连巷口磨剪刀的老张,就没把另一位打游击磨剪刀的老王,放在眼里,认为老王半路出家,是一个大大的外行,连刀刃上的薄钢都磨光啦,呼吁我们这一带亲爱的住户,不要上当。
   古人曰:「同行是冤家。」「冤家」的情调,似乎比「相轻」要严重的多,可是正义之士却不敢碰冤家,只敢乡下佬吃柿子,专拣软的捏。没权势的知识份子没有保护自己的甲壳,只好被捏。被捏的结果是,「相轻」也就成了没权势知识份子的注册商标,动不动都会有聪明才子,掀起盖来让大家瞧瞧。中国的艺术批评,包括文学批评,以及严格的批评态度,始终无法建立,原因全出在这个注册商标上。你只要胆敢批评某一幅画或某一部书,对方只要一句话就可一手遮天,先作心平气和状,然后悠悠叹曰:「这不过是文人相轻罢啦。」一切公论,全付落花流水,甚至还可能惹得一身羶腥。
   问题是,偏偏也有不相轻的。夫一个真正的作家──不是妒火中烧的作家,他实在没有时间去轻视别人。然而,在「无行」和「相轻」两块巨大的夹板之下,没当官的知识份子,遂倒了八辈子楣,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不敢碰一个石子,否则正义之士和文坛打手,前击后攻,无不大败。
   不过,时代已大大的不同,教育普及的结果,人人都成了知识份子。柏杨先生的一个朋友,老年丧妻,想找一位老伴,共度残年。有些朋友建议他最好找一位不识字的婆娘,以免她阁下挑三嫌四,胡思乱想。朋友辛辛苦苦找了几年,不得不悲哀的发现,要想找一个不识字的,可真不容易。这年头连五六岁的娃儿,用注音字母写起信来,都长篇大论。
   每一个人都是知识份子,知识份子就特别不起来,不能构成一个阶层。当官的知识份子既非荣耀不凡,不当官的知识份子就没有资格被封为「文人」。在私人公司当绘图员的博士,在计程车上当司机的大学生,你总不能说他们是文人吧。嗟夫,教习就是教习,作家就是作家,「文人」跟「进士」一样,早已绝种,所以,这个法宝最好少祭,动不动就念念有词的正义之士和文坛打手,就得先把自己的尾巴夹起来,才不会被别人踩的哇哇叫。
   
恶补大国
   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和最多的补习班
   任何一件存在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社会条件。有了这些条件,它一定诞生,一定成长茁壮,搬块大石头压也压不住。没有了这些社会条件,你就是敲锣喝道,它还是不出来。君不见到处都有美容院乎,鼓其如簧之舌,保证满脸皱纹的阿巴桑,只要花上几两银子,被它那么一搞,立刻就千娇百媚。柏杨夫人前些时忽然冒出返老还童决心,不断向我伸手。而我是视钱如命的,岂肯乱用到那些骗子婆娘之手,柏杨夫人嚎曰:「老头,你不愿你老婆如花似玉呀。」凭天地良心,天下那有丈夫不愿自己妻子如花似玉的哉,不过据我的考察,就是把五十吨的蜜死佛陀堆到柏杨夫人头上,恐怕她阁下也如花似玉不起来。但是她老人家仍是往美容院猛跑,我虽然引经据典,并且弄了些洋书和洋大人的名言隽语,以张声势,结果她老人家猛如故。一年下来,尊颜未改,而我的稿费单却常常失踪,良堪痛心。
   于是柏杨先生发现,世界似乎只有美容院,却没有丑容院,不禁恍然大悟,假使有位学问庞大的朋友,在台北开一家丑容院,宣称用不了十分钟,就能把一个如花似玉变成一个阿巴桑,恐怕能把他这个老板饿的死去活来。这道理连三岁娃都知道,人有爱美的天性,不但女人有爱美的天性,男人爱美的天性更为勇敢,所以女人为了漂亮而花再多的钱,臭男人都付得起。这种形势,连飞机大炮都挡不住。那也就是,如果开了丑容院,同样的,用飞机大炮,也不能把太太小姐轰进去。
   恶补──恶性补习,也是如此。记得三四年前,或五六年前,某报社论突然宣布我们是「文化大国」,可惜自从猛叫了那一声之后,除了柏杨先生印象深刻,忍不住偶尔响应两句之外,已没人再提,大概是不好意思之故。我想,文化大国似乎太谦,事实上我们是「恶补大国」,台湾补习班之多,补习班之大──高楼巨厦,冷气电梯,以及教习待遇之高,使有些官办的学堂,黯然失色,补习班老板一个比一个阔,有的脑满肠肥,有的身揣绿卡,有的远在加利佛尼亚海滩,别墅焉、地产焉,好不风光。而一些「恶补大王」型的教习,更是身价非凡,柏老就有一位朋友,身在台北,每星期去台南一天,由台南补习班致送往返飞机票,早上呼呼飞往,晚上呼呼飞返,机场有人恭接,休息有高级旅馆,虽阿拉伯王子下东洋,也不过如此,好不羡煞人也。
   但各位读者老爷千万不要认为这也不错呀,补习班真是尊师重道。事实上补习班完全是一个现代化的商业机构,在这个现代化商业机构之中,财神高高在上,既没有「师」,也没有「道」,所以也就根本无法去「尊」,更无法去「重」。补习班里只有「推销员」和「主顾」,推销员是教习,主顾是学生。也可以说,补习班就是马戏团,教习就是小丑,学生就是观众。你能招徕观众,你就是大牌红星第一等角色,不要说坐飞机,就是坐火箭,老板也千肯万肯。可是一旦你黔驴技穷,不能叫座,或年老色衰,门前冷落。彼时也,别说坐飞机,你就是甘愿坐钉子,老板也没钱买。

   半年之前,一位回国不久,在某大学堂教数学的打狗脱,前来拜访,他深知柏老神通广大,拜托介绍教补习班,他是一个老实人,愁眉苦脸曰:「老头,你看我,靠大学堂的薪水,捉襟见肘。」进取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帮了他一个忙,结果不到两个星期,面无人色的被赶出大门。呜呼,补习班的教习,跟一般学堂的教习不同,学问大不值一个屁,主要的必须能招蜂引蝶。学生跟教习之间,既没有师生名份,更没有师生感情。普通情形之下,银货两讫,交易而退,谁也不欠谁的。盖学生老爷没考上联考,掏出银子,来收买两套本领,准备再干,如果教习不能卖给他两套结结实实的考试功夫,学生们总不能让银子泡汤,当然拍拍屁股就走,去别的店铺,打听有没有更好的货。嗟夫,学生就是饭碗,饭碗生脚,教习能不生脚乎哉。
   补习班老板,把教习当作摇钱树──对不起,越比喻越不像话,这当然不是说你阁下,请别多心。而只是,谁能为他摇钱,谁就是活宝,恶补老板抢着重钱礼聘,活宝一咳嗽,老板就掏阿斯匹灵。如果摇不出钱来。就是爱因斯坦先生也不行,两节课下来,一看你讲的不见得抓住联考题目,学生立刻散了一半(没全部散掉已够面子啦),老板的脸色就像刚挨了破鞋底,如果再不知趣,第三堂仍敢走进教室,那恐怕真是世界上第一流胆大包天的冒险家。
   补习班里,一切都是买卖,而且是无情的买卖,学生跟教习之间冷若冰霜,老板跟教习之间也冷若冰霜,而教习跟教习之间,同样冷若冰霜。柏老曾参观过台北最大的补习班之一,看到下课时的奇景,不禁吓了一跳。诸教习像沙丁鱼一样的挤在休息室,乌黑一片,却鸦雀无声,大家面目痴呆,精疲力尽,互相间不交一语,不但谁也不知道谁姓啥,简直是谁也不知道谁是男是女。盖正式学堂上课,教习可慢慢的讲,扯扯闲话,发表发表属于自己的见解,训训学生出口自己的闷气,而补习班却是严阵以待,教习必须使出浑身解数,真刀真枪,一有冷场,就要卷铺盖,话题稍离考题,也得卷铺盖。严格说来,挣那份银子可真不容易,那不能称之为教书,只能称之为拚命。下得课来,自然奄奄一息。
   有些恶补大王一星期能教五十六小时的课,不分昼夜,埋头苦讲,连星期天都不休息,目的不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而是奋不顾身的赚钱,于是,台湾的教习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恶补教习,小焉者生活宽裕,悠哉悠哉。大焉者除了没有私生活,没有人生的情趣外,其他应有尽有,汽车焉,洋房焉,有的甚至跟恶补老板比美,此乃第一等人物,使人起敬起畏。另外一类就不必提啦,只靠固定薪津的正规教习,面有菜色,迂不可及。
   ──其实当教习的,还有两条大路发展,一是搞上一个有钱或有权的腿抱之,弄个顾问、委员、董事、监事之类的名堂,一旦奉命,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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