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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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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阴历也有它的好处,二十四个节气,像太平洋上国际时间变换线一样,把太阳的光线计算得清清楚楚,每一个节气都是一把看不见的锯,大自然在该锯之下,裂成二十四块。好比「冬至」吧,俗云:「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白昼就一天一天的长,黑夜就一天一天的短啦,阳历就没有这么显明的标竿矣。我们说这话,不是仍怀念阴历,相反的,不但不怀念阴历,甚至对阳历也不满意,联合国正在研究一种新阳历,该新阳历比现在流行的阳历还简单,一年十三个月,一月二十八天,星期几永远固定在某一日,既便于记忆,也便于发饷,另一天作为世界日,全世界人类一齐休假。但新阳历似乎也有毛病,十三个月就难分春夏秋冬啦,也难分上半年下半年啦,而十三个月加上一天世界日,好像仍多了一点,百年千年下来,照样要乱。呜呼,千怪万怪,都怪上帝,他老人家如果吩咐地球转得稍微快一点或慢一点,岂不一切都解决了乎哉。
   当初中华民国成立,推行阳历,小民耳朵发背,认为「阳历」者,「洋历」也,颇起反感,加上五千年的风俗习惯,当然难改。政府就祭起了两项法宝,一个法宝是逢到阳历之年,派出警察,喝令商店关门。另一个法宝是逢到阴历之年,也派出警察,喝令商店开门。如此这般,闹了二十多年,一直闹到抗战爆发,大概筋疲力尽,这才把阴历年改成「春节」,维持颜面。
   「春节」就是年,年就是「春节」,除了官文书,没人谁说是春节的,说的仍是「年」,这个年是二十四节气外最大的节气,要过了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才算过完。在这十五天中,农村就像殭尸一样,行旅的客人,连个买饭的地方都找不到,真能饿死到道旁也。
   春节唯一的活动是吃和玩,盖阴历年适逢严冬(过年而不是严冬,犹如过耶诞而不下雪,总觉得不够劲),正当农民休闲。夫小民一年忙到头,既没有星期天,也没有孔丘先生诞辰这类的例假,过年是唯一光明正大的歇上一歇的机会。不要说男人,就是比男人还要辛苦的女人,从正月初一日到正月十五日,半个月期间,连根针都不准摸,孩子的钮扣掉啦,也只有等过了元宵节才能缝。据说,谁要是胆敢碰碰针,挨挨线,或拿拿剪刀,她的手就一定会生疔疮,盖玉皇大帝规定如此,特派天兵天将,各处巡查,不容违犯也。这个迷信含义深刻,有百利而无一害,大概专门对付那种在过年时仍不放过小媳妇的凶恶公婆,给小媳妇一项天赋自由。
   不知道读者老爷有没有一种感觉,凡是遇到了啥子节日,报纸就没啥可看的,有时该节日过于庞大,报纸还多出几张,按说应该有啥可看的吧,结果反而更没有内容,只要望两眼就望尽啦。无他,应景的文章太多。所谓应景的文章,也就是形势比人强──手不由己的文章。以前面介绍的孔丘先生诞辰为例,届时也,大批名人出笼,满坑满谷,无一文不猛捧,张大亨研究他阁下的「仁」,李大亨研究他阁下的「恕」,反来覆去,引经据典,都是别人说过几万遍的,不但没有新的意义,连旧的意义,因为辗转抄录,也走了样。这种文章,似乎只有三个人看,一个是检字工人,一个是校对,一个恐怕就是专门拣骂的朋友矣。
   春节自然也有应景文章,不过春节的应景文章却是民间的,虽然同样很俗,却不讨人厌恶,盖俗也是出自内心的俗,有时一个字就含有一本书都说不完的意义。初二那天,柏杨先生去一位朋友家拜年,该朋友破大门上倒贴了一个「福」字,不由大吃一惊,他阁下也曾上过学堂,怎么连字都分不出上下,于是一进门就立刻指正他的错误,喊曰:「老哥,你的『福』倒啦。」依闻过则怒学说,我想他一定要跳高的,岂知他不但没有跳高,反而笑眯眯曰:「福到啦,福到啦!」盖「倒」、「到」谐音,取个吉利也。虽是应景,但穷极生疯之象,也动人心魄。记不得哪本书上看过,一位也是爬格子动物,索性在门口贴上一联,曰:
   一棒打出穷鬼去
   双钩搭进财神来
   这应景文章就非常结实,其穷凶极恶之状,与柏杨先生好像表兄弟。不过该家伙似乎手头仍有几文,还可买「棒」买「钩」,柏杨先生只好「一脚踢出穷鬼去」「双手拖进财神来」矣,哀哉。
   
   
   中国人的膝盖
   柏杨先生府上,也有自写对联,上联曰:「咦,啥子地方炮响」;下联:「唉,原来有人过年」。红纸黑字往门框上一贴,人称之为三绝,一绝是柏杨先生的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二绝是柏杨先生的辞,义理深奥,雅俗共赏。三绝则是柏杨先生的纸,迎风招展,清脆有声。
   不过后来有朋友劝曰:「观你文而知你之人,现在文化复兴,尊老敬贤,你可能还有官做的,但看你这一副对联,定是老不正经,就一切都吹啦。」我就又把它撕下,可是今天已阴历正月二十三日,官仍没做成,特介绍出来,以便流芳千古。呜呼,在应景文章中要想不跟着大家走,自己走自己的,都有这么多问题,其他的事就更可想而知矣。
   ──对联文学是中国特有的文学,跟日本的「俳句」一样,都是用洋文怎么译都译不出来的。要想欣赏「俳句」,除了生为日本人外,别无他法。要想欣赏对联,他也得生为中国人,而且还得对文学有相当深入的研究。普通一个洋大人,埋头二十年三十年学中文,别的文学大概可以弄懂,却很难弄懂对联也。尤其是中国的对联,比日本的「俳句」更难,不但求其音节的美,更进一步的,还求字的对称──包括音的对称,声的对称,形的对称,义的对称,词性的对称,动静的对称,性别的对称。一个研究中国文学的中国朋友,有时候用了终身之力,都搞不通。
   正因为如此,对联不但在文学上占有重要地位,因为读书人纷纷当官的缘故,所以在政坛官场上也占有重要地位。平常日子,脑筋里就一直想着这玩艺──不是想对联,就是想作诗,而诗的骨干也离不开对联。大家一窝蜂的酱在里面,国计民生就成了破鞋啦。中国几千年来都没有长足的进步,恐怕跟官儿想对联的时间多,想政事的时间少有关。《坚瓠二集》上有一则故事,一位姓赵的朋友,当了太守,一天在街上看见有人用命纸在那里糊制灯笼,「命纸」者,阴历年流行的神仙画像也,不禁出了一个上联曰:「命纸糊灯笼,吉星高照」;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下联,气了一晚,不在话下。第二天,有一位老头前来向他呈献日历,他的灵感立刻来啦,拍案大叫曰:「头巾顶日历,太岁当头。」把那个倒楣的老家伙吓得屁尿直流。呜呼,阿基米德先生当初也是想了几天几夜,最后从水缸中一跳而起,光着屁股满街大叫的,可是二人沉思的内容,却相差太远矣。
   当然,遇到了对联大师,并不见得就一定非倒楣不可,也有竟然死里逃生的,只看运气如何罢啦!《驹阴冗记》上说,韩雍先生在江南作巡按之官,夫明王朝的巡按,等于军阀时代战地军法处长,可以随时随地祭出法条杀人。有一天,他阁下正在问一件官司,众死囚跪在堂下,面无人色,他高高坐在堂上,问着问着,忽然神智迷昏,作起对联,只听他朗声吟曰:「水上冻冰,冰积雪,雪上加霜」;吟到这里,想不起下联,就像着了魔一样,闭目启唇,喃喃不休。一个死囚福至心灵,乃叩头曰:「小的愿对。」韩雍先生曰:「好小子,能对上来,饶你不死。」死囚曰:「空中腾雾,雾成云,云开见日。」韩雍先生大喜,提笔一挥,饶了他的尊命。
   呜呼,这算啥话?法庭之上,乃生命、自由、财产、荣辱得失之所,也是是非曲直,有理没理裁判之地,可是法官老爷却老僧入定,只想对联,打官司朋友把冤情哭诉了半晌,好像把黄汤灌到驴屁股里。而该死囚因何成了死囚?是杀他父亲母亲判死刑的乎?是放火抢劫判死刑的乎?抑是先奸后杀判死刑的乎?古书的作者对法律的尊严没提一个字,对那些枉死的冤魂和痛彻肺腑的家人亲友,也没提一个字,反而把这种混蛋举动,称之为佳话,真是婊子养的也。
   当然,也确实有佳话的,吾友纪晓岚先生,有一天接见他的一个学生,该学生见了这位尊而多金的老师,当然磕头如仪。
   ──插嘴中的插嘴:中国人的膝盖是天下最不值钱的东西,动不动就跪,见了大官跪,见了长辈跪,见了有钱的更跪。洋大人的膝盖就尊贵得多矣,他们似乎只全跪上帝或半跪帝王,而且也只限于跪。而中国五千年传统的跪文化,不但要跪,还要磕头如捣蒜。大家伙必须看见这种节目,才能过瘾,而小家伙也必须表演了这种节目,才觉得安全。清王朝一位头子爱新觉罗弘历先生,就因为英国特使马甘尼先生不肯跪而大发雷霆,但马甘尼先生不像中国官之软骨头,不肯跪就是不肯跪,僵到后来,马先生让了步,但要跪也是洋大人式的跪,只跪一条腿,不能采取中国式的两条腿忽冬一声的跪,至于把头努力撞到地板上,喊曰:「天王圣明,臣罪当诛!」更是提都不要提。
   西方也有不把人当人的情形,但比较起来,程度上有其差异。孙中山先生革命,不但革掉了帝王,也革掉了小脚、宦官、辫子和跪拜磕头。有些酱缸蛆正在用劲复古,千万手下留情,别把这一类的古也复了出来,那就不好意思啦。
   
   
   理由可怖
   台北《民族晚报》上有则不同平常的消息,该消息曰:台北电信局已接受各方的建议,决定恢复电话簿上用户住址一栏,并且重新印制新的电话簿,将用户住址分别列入,原分发没有用户住址的电话簿,即行收回。
   这种措施是有历史性意义的,台湾各地电话簿,一向都印有用户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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