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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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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带报告一则为国争光的新闻,台北朋友担心柏杨先生到了新加坡,一定会坚持传统文化,乱丢烟屁股,准被罚得卖裤而归。却料不到异人天目,我在新加坡从没有乱丢过一次,实在找不到烟灰缸,我就按灭后装回烟盒,彬彬有礼,无不起敬。
   在新加坡也看不到闯红灯和争先恐后镜头,台北一辆汽车在没有红绿灯地方转弯时,如果能等三秒钟不骂大街,就可领「谦让美德奖」矣。总是像尾巴着了火似的,能进一寸就进一寸,能进一分就进一分,节节前逼,视死如归。至於有红绿灯地方,左右绿灯刚眨第一眼,黄灯还没亮哩,迎面的红灯如故,就一马当先。这种奔丧式的开车,是台北特有的壮观,在新加坡可从没有遇见过,也从没有听说过。有几次,《南洋商报》总编辑莫理光先生,开车送我们回酒店,在酒店前转弯时,即令深更半夜,他仍停下来呆等绿灯,我叫曰:「老哥,冲呀,冲呀!」他却像吃了定心丸。使我这个滚油锅出身的尾大人物,大惑不解。同是中华人,何以成了新加坡共和国的公民,就守起法来啦。嗟夫,新加坡人口已超过二百四十万,而国土却不超过台北市,竟建设得一尘不染,人行道上安步当车,车河有条不紊,人都不知道哪里去啦,每一条马路都是林荫大道,青  蓊郁,好像一个空旷的乡村市镇,使得那个可爱的袖珍国度,袖珍得更加可爱,成为中华人在海外建立的第一朵奇葩。回顾台北一片烟雾瀰漫,忍不住鼻孔冒烟。
   马来西亚联邦首都吉隆坡的交通秩序,是我的另一个吃惊,吃惊的是他们的安全带。如果考一考台北开车的朋友,即令他有三十年的奋斗经验,我敢跟你赌一块钱,问他安全带是啥,恐怕都得伸脖子瞪眼。不要说台北、高雄、台南之类大都市,就是常跑高速公路的朋友,也从没有谁披挂安全带的。这次出游回国时,一位朋友开车到桃园机场相接,夜色苍茫,大雨倾盆。──我们在香港上机时,尚十分炎热,大多数旅客只穿衬衫,看我老人家大衣臃肿,无不掩嘴葫芦,使我无地自容。可是一到台北,寒风冷雨,衬衫朋友冻得唇白脸青,哆嗦个不停,乃人心大快。且说上了朋友的车,我劝他把安全带系好,他当作耳旁风,唠叨得紧啦,他好像受了奇耻大辱,跳高曰:「老头,你刚喝了两口印度洋的水,脑袋就作怪,瞧不起我技术呀。好吧,下车下车,爬着回去吧。」害得我苦苦求饶。大概要报我劝他系安全带的一箭之仇,猛的一松离合器,我的前额就几乎英勇的撞到玻璃窗上。
   吉隆坡驾驶人或坐侧座的人,一定要绑个结实才行,不要说上了公路,就是闹市,以二十公里的速度前进,也得全副武装。偏偏我自出娘胎以来,从没有听见过有关安全带的学说,所以每次上车,都忘个净光。《新生活报》总编辑吴仲达先生,每次都提醒曰:「绑上,绑上。」有一次,在欢迎欢送场面下,热闹哄哄的入座,他阁下以为我当然绑上啦,而我阁下天经地义当然没有绑上。半途被他发现,哀号曰:「老头,你知道警察捉住要罚多少银子?把你老骨头卖掉都不够。」可是,严重的不在於绑上,而在於跳下。每次下车,我都一跃而出,一跃而出的结果是被安全带猛的拉回,好像一个被捆在老虎凳上的囚犯,遂号声连天。朋友们终於天良发现,叹曰:「你们中国人不守法惯啦,无可奈何,这么吧,你也不必丢人现眼啦,只要把它放到胸前,做个模样算啦。」这才使我脱离苦海。
   由吉隆坡的安全带,想到台北的安全帽。安全带在吉隆坡行得通,安全帽在台北却行不通。事实上是,两国政府都在保护驾驶人生命的安全,两国人民却有两种不同的反应:马来西亚联邦中,中华人佔三十巴仙以上,他们遵守不渝;而台湾全是中华人,却有人大骂政府扰民。又是老话,都是中华民族的后裔,为啥逾淮而橘?而留下来的却非一枳到底不可。这里面的感想太多,学问也太大,可谓一言难尽。
   
   
   中国人 中华人
   ──新马港之行,我见我闻我思我写,之二。
   大家一提起日本人的「大东亚共荣圈」,都会生气。日本人可以说世界上最愚蠢的侵略者,认为仅靠开枪开炮,就可以「八弦宏宇」。不过,我们也得承认,日本人对亚洲国家的了解,远超过各国对自己的了解。一九三○年代,日本人对中国东北,比中国还清楚。对马来西亚、新加坡,比英国还清楚。对印尼,比荷兰还清楚。对菲律宾,比美国还清楚。以致日本佬愤愤不平,认为有权收归己有。
   日本人为了打邻国的歪主意,而去苦下研究工夫,使人跺脚。如果抛开这一点,而仅就他们对邻国研究的精神,和了解的深度,却使我们脱帽,不但脱帽,并且汗流浃背,自顾形惭。盖对别人打歪主意,固然需要了解,就是要跟别人做朋友,同样也需要了解。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参战,大批美军开到英国本土,美国小伙子和英国大姑娘,难免一见锺情兼不可开交。习惯上,英国人接吻是左颊先上的,美国人接吻却是右额先上。为了避免两鼻相撞危机,美军司令部下令他们的阿兵哥跟英国女孩子先礼后兵时,要入境随俗,左颊先上。不过结果并不理想,当两军接触,进入战况之际,仍然发生两鼻相撞节目。原来英国妇女团体为了敦睦国际友谊,也下令给老奶,要她们改为美国式的右颊先上。这跟男人世界右手握手一样,一个人忽然伸出左手,恐怕是握不成。如果我们到了一个用左手握手的国家,就必须先行了解他们,才能一拍即合。
   不了解别人,不但吻接不成,甚至连朋友也交不到。可是多少年来,中国人对外国一直处於朦胧状态,对在外国的中华人,更朦胧的厉害。我们唯一自以为最了解的国家美利坚,也不过皮毛。而对其他国家,像百年世仇的日本,抗战打了八年,死人千万,结果仍然「既不知己,又不知彼」。对於唇齿相依的一些邻邦,所知的更属於瞎子摸象。柏杨先生到新加坡的第三天,《南洋商报》派了一部车子,要载我们贤夫妇去郊区长长见识。我一听「郊区」,就忍不住要笑,这么一个小岛,还有郊区呀。但我没有笑出来,不是礼貌使我不便笑,而是被朋友铁青的脸色吓得把露出的大牙急忙用嘴唇包住。朋友问曰:「你们中国人以为新加坡只有两条街,是吧。」我立刻说不是,他瞪眼曰:「好老头,还不招认。」我只好招认好像似乎听谁这么说过。呜呼,这不能怪我,大多数中国人,尤其是钟摆式人物──钟摆式者,摇晃在自傲与自卑两极端的人物也,整天蒙着被想仙女散花,不开眼兼不开窍,我老人家不过其中之一罢啦。然而接着就是回到台北后的第三天(也是第三天),一位元老辈大亨,拍我的肩膀曰:「听说到了新加坡就跟到了中国任何城市一样,对吧。」当然不对。他不管我正要张口回答,又开腔曰:「听说新加坡百分之九十是中国人,对吧?」当然更不对,他大概看我神气有点邪门,急改口曰:「我的意思是,在新加坡,到处都是中国人。」我曰:「老爷容禀,我在新加坡所看见的,除了观光客外,到处都是新加坡人,却没看到一个中国人。哎呀,倒是看到了两个,一个是女明星,一个是女明星的妈,在那里淘金哩。」这回轮到他阁下神气有点邪门啦。大概认为我的回答不符合他预定的答案,遂收回拍在我肩膀上的贵手,悻悻而去。本来以为这次开口借钱,准不落空,结果被我的老实话砸了锅。这又怎么能抱怨他哉,我老人家从前固也是这么胡思乱想的呀。
   我们必须弄清楚,中国人和中华人不同,就跟英国人跟盎格鲁撒逊人不同一样。再迷糊的英国人,都不会把美利坚人认为是英国人。雷根总统先生一旦去伦敦访问,舰队街的报纸,如果报导曰:「英侨雷根回国观光,对祖国各项进步,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回到侨居地后,当仍一本热爱祖国的初衷,继续为侨社服务。」恐怕纽约市的帝国大厦,都会冤沉海底,以示奇闻。然而,中国人心里却一直奇痒难熬,只要是中华民族的苗裔,管你是哪国人,统统装到自己口袋里,仍把他硬当成中国人。於是,大家一股脑成了「华侨」──在外国侨居的中国人。这种梦里相思,一直到一九六○年代,美国参议员邝友良先生抵达台北访问的前夕,大衙门才忽然间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的通知台北各电台各报馆曰:「他可是美国人呀,只能说他是华裔,可不能说他是华侨呀。」於是,「中国人」跟「中华人」,「华侨」跟「华裔」,在中国公文书上,才第一次被承认他们的分界。不过,等到这件大事过去之后,大家又恢复一厢情愿状态,继续认为凡是在海外的中华人,都是「华侨」,只邝友良先生跟一、二大人物除外。
   呜呼,中国人是法律的,中华人是血缘的。称为中国人,必须具备中国的国籍,不管你是中华人,或是突厥人。而具备其他国家国籍的中华人,绝对不再是中国人矣,只能称他们为「中华裔」「中华人」。彷彿是这样的,已不能说华语的,是「中华裔」;还说华语,而且向中华文化认同的,是「中华人」。
   ──为了和「中国人」「马来人」「印度人」对称,又为了我老人家不喜欢单音节发音的缘故,擅自把「华人」改为「中华人」,敬请参考。
   ──中国人,中华人,这种称呼在英文里就不发生问题,管你是中国人也好,中华人也好,一律Chinese。柏杨先生这次访问了两个国家,华文报纸有志一同,称我是「台湾作家」,避免用「中国作家」,外交形势使然,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只有英文《海峡时报》称我是「Chinese作家」,我才兴高采烈的庆幸恢复了本来面目。盖Chinese固可当中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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