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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与蜗牛 -[美]刘易斯·托马斯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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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我们关于病理学知道得更多些,








                              论自然的死亡







    关于死亡的新书真是层出不穷,以至于现今的书店里要为之开辟专架,跟关于

保健食品和家庭维护的平装书以及性知识手册等并排陈放了。这类书中,有的充满

了关于死亡的详尽信息和执行这一功能的一步步的指导,于是,你可能会想,这是

一种新技术,大家现在都要学习掌握。一个漫不经心的读者一目十行地翻阅时得到

的最强烈印象是,正常的死亡已成了不寻常的,甚至是有异国情调的体验,是某种

只有那些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才做得来的事情,



    你还会被引导去相信,我们是唯一能够意识到死亡的活物,相信,当自然界其

他所有部分的生命循环一代又一代走到死亡这一环节时,那是另外一种过程,是自

动地微不足道地完成的。“更自然些”,像我们所说的。



    我家后院的一棵榆树今夏得了枯萎病,几乎一夜之间就立地死亡,叶子脱得光

光的。一个周末,它看上去还是一棵正常的榆树,或许有些地方枝叶有些稀疏,但

没有什么值得惊怪的。下一个周末,它就没有了,故去了,离开了,弄走了。说弄

走了更准确些,因为树医昨天来过,带了一帮年轻助手和铲车,一枝一枝地锯倒,

弄到一辆红色卡车的后部拉走,每个人都一路小曲儿而去。



    一只田鼠,死在一只可爱的家猫的颚下,是我看到许多回的场而。那情景曾常

常令我不忍。一开始,我总要朝猫扔一根棍子,使它放下老鼠。可早就不这么干了。

因为放下的老鼠照例跑一段路然后还得死掉,但我总还要朝那只猫喊叫一些愤怒的

声音,教它知道它这样做就成了怎样的畜生。我想,大自然,乃是可恶的东西。



    最近,我就那只鼠的事作了些思考。我想到,它的死难道跟我们那棵榆树的死

一定有什么不同吗?如有不同,那么,最主要的,就是那疼痛的事。我不信榆树拥

有痛觉感受器,可饶是这样,我还是想,假如树有神经末稍——它当然没有——枯

萎病还是较少痛苦的完结方式。可话又说回来,在一只大灰猫的利齿下尾朝下耷拉

着的那只小鼠却是另一回事。你会认为,难以忍受的疼痛,痛彻它小小的身躯。



    现在,已有了一些言之有据的理由,让人认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如果你愿意,

关于那只小鼠以及它的死,你可以讲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在被捕倒并用牙齿穿

透的一瞬间,下丘脑和大脑垂体细胞释放出肽类荷尔蒙;这些被称为内激素的物质

即时附在另一些专管痛觉感知的细胞的表面上;这些荷尔蒙有鸦片一样的药理性质;

于是没有痛苦。于是,小鼠似乎总是懒洋洋地耷拉在猫的颚下,被放翻时总是那么

安静地躺在那儿,不经挣扎就死于自己的创伤。如果能够抽动,小鼠就会抽动的。



    我不知道这一说是不是真的,即使它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怎样证明它。也许假

如你能足够快地赶到那儿,施用那路克松(Naloxone),一种特异性吗啡对抗剂,

你就可以阻断内激素,从而观察到疼痛的重建。但这样的事我不愿意作,也不愿意

看到。我想,对此说我还是听之任之,作为关于让猫吃掉的小鼠的惬意的猜想,或

许还是关于死亡的普遍猜想。



    关于死亡,蒙田有一个想法,是根据他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事的详细回忆作出

的。他伤得很厉害,同伴们都以为他死了。大家哭着把他抬回了家。“浑身是血。

涌出的血染遍全身”。他记得那整个插曲,只是不记得“死了两小时”那一段。他

的记忆充满好奇:





        我的生命似乎就悬在我的唇间。我按部就班地合上了眼晴,似乎便于

    把生推出去,甘愿地沉于怠惰,放自己走。那个想法只浮在我灵魂的表面

    上,像其他的一切一样脆弱,可当真不但没有沮丧,却是混有那甜蜜的感

    觉,那是曾让自己滑入睡眠的人们有过的。我相信这是许多人都有的同样

    状态,在我们看来,这些人是在死亡的痛苦中一命呜呼。我坚持认为,我

    们怜悯他们是没有道理的……为了习惯死的念头,我发现没有比接近它更

    好的方式了。





    后来,在另一篇随笔中,蒙田又回到这一话题: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去死,可别麻烦自己;大自然会一下子完全足够地

    教给你;她会准确地为你做那事;不必为那事烦心。





    我见到的最糟糕的场面是在冲绳。那是在登陆的早期。一辆吉普车撞了辆运兵

卡车,几乎把自己撞扁了。吉普车里有两名宪兵,被弯曲的钢铁卡住了,都受了致

命的伤,只露出头肩部还能看到。在人们用合适的工具试图把他们撬出来的时候,

我们交谈了几句。出了事很抱歉,他们说。不,他们说,他们感觉还好。别人都没

事吧?其中一个说。那好,另一个说,那就不用急了。然后他们就死了。



    疼痛有助于规避,在有时间逃开时有助于逃开,但如果事情已到终局,又不能

悔招儿时,疼痛就很有可能被关闭,而做到这点的机制绝妙地精确和迅速。假如要

我设计一个生态系统,其中的生物必须依彼此为生,而死亡又是生活的不可或缺的

一部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途径来控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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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  游







    我未曾有一分钟相信过,人类的惊奇已到了尽头。只有极其见多识广的科学家

们才反复争辩说,在有了分子生物学和宇宙物理学之后,关于物质,是没有多少好

了解的了。仅有的例外,他们总是补充道,是人类意识的本质。而他们总是又补充

道,那个嘛,由于测不准原理,是我们无法达到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思想如此处

于生命的核心,于是,在我们观察它的时候,它不可能安坐不动。



    可是,或许有什么门路能超越这些。事情的结果可能是,意识这一机制可能广

泛得多,不但我们有,生物圈互相联系着的其他生物也都有。这样,由于我们或许

不那么绝对处于中心,我们说不定能够看看它,但对于这种神经生物学,我们将需

要一种新的技术;在这种研究中,我们很可能发现,还有无穷无尽的惊奇延伸在我

们前头。当然,永远假定,我们还在这儿。



    为排近忧,须依赖科学家们的帮助。但为谋远虑,却只好仰仗诗人。我们应该

学会更逼近地询问他们,更仔细地倾听他们。说到底,诗人是某种科学家,但致力

于一门定性的学科,其中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度量的;他生活于其中的数据是不可

数的,而他的种种试验只能作一次。按照定义,一首诗里的信息是不能复制的。诗

人的试验牵涉到辨别撞入他头脑的事物。他的技巧包括迅即决定哪些该保留,哪些

该摒弃的能力。他检查和挑选撞入头脑的东西,寻找遥远的相似性标志,寻找远距

离的联系点,找到一些小小的不规则,表明这一个实在就是跟那一个一样,只不过

更重要些。在作这些时,他跟科学家是等同的。他精确地度量诗节,把一块块宇宙

准确地拼起来,拼凑成的几何构形像品体一样美丽,一样均衡。音乐家和画家聆听,

然后把听到的誊录下来。



    我希望诗人能够对具体的问题作具体的回答。但是,这就做要求宇宙物理学家

扳着指头计算,而由我们在一旁观看那计算过程。我想知道的是:在当今时代,我

对大地应抱有怎样的感觉?旧日的大自然哪里去了?世界那浑莽的,翻滚扭动的,

不可理喻的大块生命现在何处,我们旧日的惊恐震怖的兴奋如今何在?不过50年的

工夫,从我是个郊区小镇的小男生到今,世界就变成了一个钢铁和塑料的结构,明

白易解,在往小里榨;我的天地,曾是纽约城郊一个迷魅的枫林中的小村,现在是

整个儿地消失了。树什么的,都没了,现在,它是一个由公寓楼组成的合胞体,绽

发出一个水门汀的母体,横被充塞了那一地区,那地方本来有二万五千人走在草地

上。现在,我住在别一个,更遥远的市镇,街道旁有树也有草坪,而到夜晚,我却

听得见水门汀的声音,像上涨的潮水一样涌来,沿朝晖公路从纽约逼来。



    如果你飞绕地球并一直朝下看,你会看到我们已无处不在,到处插足安家。所

有土地都已耕耘,所有山峰都已爬遍,而且正在被覆盖以钢筋水泥和塑料;有些山,

像阿巴拉契亚山系,干脆像树一样被伐倒了。鱼类被全部网罗起来,加以驯养、被

养殖在水下围起的渔场上。至于走兽,我们永远不会有足够的塑料袋装它们的尸体;

不久,唯余的幸存者将会是用以喂养我们自己的午羊,屋子里的阿狗阿猫——在尚

有鲸鱼肉可食的时候,它们靠鲸鱼肉喂养。还有耗子和蟑螂,外加数种爬虫。



    有翅能飞的昆虫正在消失,还有鸟蛋里的钙质,连同鸟类。



    我们已征服、支配了自然。从今以后,地球是咱们的了,成了我们的果园菜园,

直到我们学会自己制造叶绿素,把它们放进塑料的膜里放飞到阳光里。我们将在珠

穆朗玛峰上建造斯卡斯代尔城(Scarsdale)。



    我们会将一切都置于控制、管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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