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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疯狂席卷而来，下一秒他脑内嘣一声，好似神智与躯体分离。
那股灼热化为莫名的暴虐，渴望着杀戮和鲜血，渴望将所有能看到的人撕成碎片。可逐渐被分割开的神智明确知晓眼前的人是谁，这样可怕的想法是多么不应该。
不断向外溢出土黄色光晕的光球就埋在庄南海的心脏附近。
它每向外涌出一片灵纹波动，庄南海的神智便远离一分。
——不！
庄南海眼神虚迷，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必须要说！
“呼……呼……”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孟祁安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凑近他。
“怎么回事？”方才明明已经好转，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严重？
庄南海眼前的世界很快被越来越灼热的心脏变成黑白，进而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要……不要留在这里！
他最后的念头消散在他的脑海里，带着最深的执念一起埋藏在黑暗之中。
“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留下，神智脱离，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求你，离开。”
他想说的话被沉重无边的黑暗湮没，他嘴巴轻微张了张，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陷入沉眠。
孟祁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昏倒吓了一跳，他冲上前去，却发现他似乎只是睡着了，呼吸很浅，但却还保持着生命体征。
“这是怎么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知如何处理。
唯有相信庄南海。
相信他能够战胜一切。
·
孟祁安守了庄南海一夜。
陆知雪虽为灵体一直跟在庄南海身边，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窥探到，孟祁安在这一夜问了她许多问题，关于那个光球，关于书苍术，可是她被封在穗子里时，唯有庄南海让她看，她才能看到，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
待到天光乍现之时，庄南海浑身开始泛红，温度也开始升高。并没有过多久，他不再发热，反而浑身上下冷得像冰窖。
若不是听他的心脏依然强有力的跳动着，孟祁安几乎以为庄南海死了。
这样的症状从早上一直延续到下午，而后太阳西斜，像是拖着沉重的裙摆一般坠在天边，颜色是暖暖的橙色，可只有零星光芒透过树影落在洞窟之外。
太阳消失的那一瞬间，庄南海的体温快速回暖，过不了几秒便开始发烫，像是沸腾了一般！
——苏醒，杀戮，失控的心。
“庄南海？”孟祁安的手被他的滚烫的皮肤烫到，往后缩了缩。
他害怕庄南海会死，他害怕庄南海再也醒不过来。可孟祁安药修天赋实在一般，他不知道庄南海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该如何救他。
咬了咬牙，孟祁安打算潜回乾坤域，甚至潜入浣云宗也要绑一个药仙回来！
“你等着我！”他说罢，转身便走。
“嗬……”
一声低沉的、陌生的叹息传来，孟祁安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迟疑着回过头。
这样的声音他曾听过。
在雪霁宗，在成德府和扶风府，在中土大乱——这是魔物才有的声音，说不出话，舌根僵硬，只能发出类似嘶吼的‘嗬嗬’声。
孟祁安的嗓子有些发紧：“庄……南海？”
一阵森冷的威压一寸一寸侵蚀而来。躺在地上的庄南海似乎在以另一种方式苏醒，细胞、血管、心跳、脉搏，一切的一切，都是孟祁安不熟悉的频率！
他的躯体被黑夜唤醒，月亮慢慢从地平面上升起，挂在密密的树影之上。
“孟……孟公子……”陆知雪的灵体险些被庄南海的体表威压震碎，一把扑到孟祁安身后瑟瑟发抖。
浓白的月色一寸一寸洒向这个世界，当月色落在洞窟前，庄南海如血一般猩红的眸子缓缓睁开，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孟祁安，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嗬……嗬嗬……”他的身体略有些僵硬，脖颈左右扭了扭，发出喀拉声响。
——危险。
——极度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就，高甜预警！我熬夜去写！
明天见！
第173章 深深的，吻
孟祁安被眼前的庄南海吓到了； 他想要靠近他； 可第六感却让他快逃； 此刻的庄南海只剩下无尽的杀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逃！
孟祁安抢过陆知雪的穗子拔腿便往洞窟外跑！
无涯深处林木密集； 他无法御剑而行，只能避开湿滑的青苔飞奔而出。他根本无暇去思考庄南海为何会变了一个人，他只知道，现在的庄南海更像是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想要将自己撕成碎片！
身后的人速度太快，风卷着他的衣摆发出的呼呼声越来越近，孟祁安右脚一瞪跳上一根树干，希望能借由复杂的地势躲开身后的攻击； 可并未逃出几步； 孟祁安的肩膀被他巨大力道的手掌扣住，直接从树枝上翻滚而下！
疼。
他的背部抵住大树下的一颗枯木，背脊剧痛，痛感蔓延至胸腔。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只觉肺部空气都快被挤压殆尽。
“庄……庄南海……”
他的嗓子里挣扎着溢出庄南海的名字； 对上他猩红的双眸； 像是看着一个来自地狱的怪物。
“咳……”他的脑袋像是要炸开，庄南海用力扣住自己的脖子，缺氧地痛楚让他连说一句话都变得困难万分：“不……要……”
窒息和绝望使他本能的抵抗。
少年人颤抖的手握住庄南海滚烫的手掌。
他柔软的、略显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手背直传到庄南海的心脏，那颗因为浑身血液沸腾而几乎炸裂的心脏像是得到了甘泉； 竟舒缓了几分。
孟祁安的脖子被狠狠扣住，胸口缺氧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红，两只手抵在庄南海的胸膛上，越来越无力。
可能是他的手太过柔软。
可能是少年人的声音让他找回一丝理智。
庄南海的手猛地松开，那双血红的眸子颜色变浅，声音颤抖：“走……”
“快走……”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犷，血色的诡异双眸里恢复了部分墨色：“快……走……快……”
“咳咳……咳……”即便庄南海的手离开了他的脖子，孟祁安依然觉得那双手依然无情的钳住他的脖子。
纵然关心庄南海，可当务之急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救他，孟祁安趁着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脚步颤抖，却一步一步越来越快，迅速逃离此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远，想来庄南海暂时并未追过来，孟祁安终于有空关心一下自己快要断掉的喉管，从纳海珠内取出几颗凝气丹一股脑吞进去，暖暖的药力弥漫全身，勉强让他淤青的脖子好受了一些。
无涯深处安静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深，孟祁安穿梭在密林之中，脚下枯枝咔咔作响。
“呜呜呜孟公子，主人到底怎么了……好可怕啊……”陆知雪方才差点被庄南海的灵力波纹震碎，此刻心有余悸，害怕不已。
孟祁安不知道，他也在寻找答案。
他甚至不知道该逃向何处，和庄南海正面对抗又胜算几何。
不过庄南海目前似乎忘记了如何施法，唯用身体力量强行镇压，若是设个局，或者布下阵法引他进去……
不，不行。
就算庄南海现在变成这样，他依然是庄南海。伤害他，孟祁安做不到。
“不用担心。”孟祁安安抚陆知雪，将她的穗子系在自己腰间，“要相信他，他会撑过去的。”
无涯深处藏有大妖，他原本和庄南海藏在洞窟内遮掩住一切气息，还能避开无涯内的妖兽窥探。
现在毫无目的在无涯内横冲直撞，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踏入了某一只大妖的地盘。
无涯深处地势奇峻，一处断崖割出深不可测的裂谷，孟祁安朝下看了一眼，浓雾和黑夜融合，令人心惊。
庄南海并没有留给孟祁安做出选择的时间。
短暂清醒后，他强行回归的神志再一次被抽离，他的心脏被冰封，身体却在诡异的黄色灵力波动下变得滚烫。他只觉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的地狱，仅剩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风传来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和汗水味。
一半墨色一半赤红的眸子一点一滴被血色侵染，而后嗜血的狂躁让他在层层密林中寻到了目标，锁定后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咚。”
重物一跃而起踩在地上发出声音。
孟祁安回头便对上一双血眸。
“主人追上来了！”陆知雪吓得惊声尖叫，“孟公子快逃啊！”
身后断崖，身前失控的友人，孟祁安不愿与庄南海交手，索性一咬牙，召出赤阳剑深呼一口气纵身一跃！
庄南海快得像一阵风！
下一刻他出现在断崖边，单手拽住孟祁安的胳膊，竟硬生生将他拽了回来！
“啊！”孟祁安的右肩差点被拽脱臼，忍不住骂道：“你要是清醒了我不揍回来我就不叫孟昭！嘶……疼疼疼，放手！”
“嗬……”那双赤色的眼睛靠近了他，手却没松，依然拽着他。
那双手从孟祁安的胳膊慢慢往上，停在了他的温热的脖颈。
咕咚。
孟祁安满脑子都想着要不要同他好好打上一架，可暂时脖子在庄南海手中，不敢轻举妄动。
他回想起之前庄南海收手过一回，而那一次，似乎是在自己示弱之时。他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挡在身前，靠近庄南海越来越近的脸。
庄南海凑过来的脸停在他的手掌面前，像是在分辨着他的味道，停顿了几秒。
“庄南海……”孟祁安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
声音颤抖而喘息，指尖靠近，触碰到庄南海滚烫的面颊，而后慢慢从眼角抚摸到鼻尖、唇角、甚至是发丝。
少年人的手指微凉。
这样的凉意和柔软让庄南海愣了愣神，他那空洞的神志内单纯的眷恋着这样的触碰。
他呆呆蹲在孟祁安面前，血色的双眸缓缓闭上，高大且力量勃发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