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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师桓面无表情的开口,“自是因为天灾人祸。近年来各处灾害不断,而朝廷非但没有好好赈灾,还加了不少赋税。在原来的地方活不下来了,自然只有成为流民了。”
朝廷腐败,外面很乱,百姓很惨。
师施一直知道,可两世,她都从未离开过长安。虽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却从未亲眼看过。
她一直被照顾得很好,像是一朵娇贵的花儿活在宠爱之中,没有经过风吹雨打。
即便是上一世惨死,但细究起来,她真的没有吃多少苦。至少她不会饿肚子,不会没衣裳穿。
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睁眼去看这世界。
她看着那些人破烂的成了一块块碎布的衣裳,又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喉咙忽地干涩不已。
师桓仿若未看到她的异样,眉眼间蕴藏着淡淡的冷漠,看着那些流民的目光也冰凉的似是没有一点儿温度。
他继续道:“你方才施舍了银钱给那个妇人,这些人便觉得你是个好心人,所以他们都跪在那里,期望得到你的施舍。”
说到这儿,他终于看向师施,轻声问道:“所以,你想帮他们吗?”
师施自然点头。
她吃喝不愁,享受荣华富贵,银钱不少。看到这些人凄惨可怜的模样,她自是想要帮忙的。
她又不是坏心人。
“那你要怎么帮?给钱?”师桓问她。
师施本想点头,但忽地想到方才被抢了钱的妇人,头便点不下去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抢同伴的钱?”
“同伴?”师桓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认为他们是同伴吗?”
师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若是,那为什么又要抢同伴的钱?
“哥哥,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懵懂的看向师桓,脸上满是迷茫,“那妇人那么可怜,她孩子都快病死了。他们抢了她的钱,或许就会害了一条命啊。”
“那你觉得这些人不可怜吗?”师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如此反问。
他们可怜吗?
当然可怜!
居无定所,身无恒产,饥寒交迫,衣不蔽体,谁能说他们不可怜?可正因为他们自己也是可怜人,为何还要欺负其他可怜的人呢?
“为了活命。”师桓回道。
师施这才发现自己问了出来。
“他们抢不过那些比他们强的人,为了活下去,便只能去抢其他的可怜人了。”
师施咬着唇,对这个答案,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还想要帮他们吗?”师桓又问了这个问题。
“……我想。”师施顿了顿,依然点了头,“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有多少钱?”师桓问。
师施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嬷嬷,她的财产一直是刘嬷嬷帮忙管着的,她自个儿也不清楚。
刘嬷嬷慈爱的看着她,回道:“郡主的私产算下来,大概有两万两。”
两万两,已经很多了,足够养活至少一千人了吧。这里才几十个人,她养得起。
师施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师桓道:“两万两,而各地的流民至少有数十万人。如今我们面前的不过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便是这云安城中,也至少有数百上千的流民。”
余下的话,师桓没有说了。
但师施的心却蓦地沉了下去,师桓不会骗她。数十万的流民,两万两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该怎么办?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求救般的看着师桓,眼神竟有些无助。
师桓的心轻轻疼了一下,须臾,忽地问道:“两万两虽然不够,但聊胜于无。你愿意全部拿出来吗?”
师施只顿了一瞬,便直接点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
“便是以后你不能锦衣玉食,你也愿意?”他再问。
“没关系,只要不饿死我就好了。”师施道,“没了这些,我也能活。对于我来说,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能让他们活命。”
所以师施虽然心痛,但并不会不舍。
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勉强。
阳光洒在了少女瓷□□致的脸颊上,欺霜赛雪般的剔透美丽,然而最吸引人的却不是那张美丽的脸蛋,而是那双写满了希望的眼睛。
师桓忽然笑了,周身的漠然似乎随着这个笑容随风消散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半晌,轻声说了句,“好,我帮你。”
带着纵容与无奈。
“不是的,”师施忽然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握住了师桓的手掌,认真的道,“是我们一起,我相信有哥哥在,这世间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她望着他的眼中满是信任与笃定。
师桓想不通,为何师施会对他这般有信心?
她既然是重生的,难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不知道他曾是被人人惧怕的暴君?
他暴戾、疯狂,甚至恨不得灭了这世界,又怎会去守护?
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一生都活在黑暗之中。他看过这世间最丑恶的事,他从未得到过爱,便对这世界也从未生出过爱意。
他厌恶它,更想要灭了它!
然而这一刻,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温热,师桓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握紧了掌心的柔荑。
“你说得对,这世界会越来越好的。”
他忽然感谢上天让他重活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师施与哥哥都会一点点成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的。
第44章 安慰
但是云安城的流民足足有数百上千人; 即便师施想要帮助他们,此刻也无从下手。况且,他们现在还在赶路途中; 认真说起来,便是自身的安慰也无法保障。
他们可以给流民钱; 但是帮得了一时; 却帮不了一世,帮得了一个人; 却帮不了所有人。
他们现在甚至连身份也不敢暴露出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云安城里有没有太后的人。
是夜,师施独自坐在客栈院子里的石凳上; 扬着头; 怔怔的看着天空。今夜的月色很好; 上方有漫天星辰; 微凉舒爽的清风拂面,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但师施心中却再一次升起了无力和迷茫。
上一世,当父亲去世,她身陷囹圄时; 当她的灵魂,被困在河里时,她也曾感受过这种无力和迷茫。
而现在;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无能为力; 真的太让人痛恨了。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去管那些人; 毕竟那些人活命与否与她并无关系。她只要做她的郡主,活在父亲和兄长的守护之下,等到师桓登基称帝,她便可以满足自己的愿望; 做一个真正的公主了。
那时,荣华富贵必然想之不尽,也没有人敢欺辱她,他们都会怕她敬她。
她是可以这样做的,而且就算她这样做了,你不会有人指责她。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所涉及哦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有耳朵,能听见那些人凄惨的哭叫,她有眼睛,能看见这世间的悲惨和残酷。
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城里多了这么多的乞丐,云安城的知府不可能看不到,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不,或许做了。
但他做的不是帮助那些可怜的人,而是把他们都赶出去,任由那些人自生自灭。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他们不是需要他庇护的百姓,而是支撑他们享乐的工具。
离开了长安城,师施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这个王朝有多么的腐朽。
哪怕她身上流着王氏的血脉,但此时此刻,她并不以此血脉为傲,甚至感到恶心。
“你在想什么?” 谭云柏忽然出现,坐在了师施身边,担忧的看着她,“你是担心那些流民吗?”
其实不用师施回答,谭云柏猜得出来。
他顿了顿,缓缓伸手轻轻拍了拍师施,的脑袋,郑重的说道:“你别担心,我们可以走的时候多给他们一些钱,或者给他们买一些粮食,只要熬过这一段日子就好了,官府不会不管他们的。想必再过不久,朝廷应该也会有所动作。”
师施转头看向他,忽然问道:“二哥,你觉得朝廷真的会管吗?”
“……会的。” 谭云柏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别想这些事情了,那些百姓之所以要成为农民,是因为天灾人祸,而不是你的错,所以也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为此自责。”
其实谭云柏自己心里也清楚,朝廷可能并不会管这些流民,他在大皇子身边待了多年,知道现在的朝廷有多么的腐败。
或许也有一心为百姓的官员,但太少了。
而且赈灾并不是一句空话,如此多的流民想要安抚,自然需要大量的金钱和粮食。
如今国库空虚,官员腐败,哪里有钱能拿出来赈灾?即便能出这笔钱,但层层盘剥下来,发到灾民手中的可能只有微薄的一点了。
但这是个事实,他清楚就行了。
这些话他并不想告诉师施,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些都与师施无关,他不想看到师施为此伤心自责。
他希望她的脸上,永远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我明白的,” 师施抬头朝谭云柏笑了笑,“二哥别担心,我没事的。我没有伤心,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谭云柏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似是真没有被白天的事情影响,终于放下心来,温声道:“你没事便好。”
“二哥身体如何了?”师施问道,“这些日子恢复的可好?”
“已经痊愈了。”谭云柏笑着回道,眉眼间多了似淡淡的羞涩,“这段日子也多谢妹妹照顾了,让你担心了。”
“哪里的话,我也没为你做什么。”
师施有点不好意思,说是照顾谭云柏,但其实她最多就是给他递个水什么的,其他的事情都有人做。而且后面的日子,她又开始练功,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什么了。甚至连谭云柏的面都没有见几次。
“况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就该好好感谢你的。”她一直记着他的恩情,“若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