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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天气晴好,南荇一大早就来到了集合点。剧团团长姓刘,早前是剧团里唱小生的,年纪大了才从一线退了下来干起了管理。
刘团长很和蔼亲切,见了南荇就把她请到了大巴的前座,自己则一直在下面忙前忙后,先是把道具车反复检查了一遍,又去了乐队处理乐器的事情,最后还在大巴前清点人数。
总算开车了,刘团长这才坐了下来,鼻尖都冒了汗了,一边拿了个资料夹扇风,一边自嘲地笑了笑:“霍太太,让你见笑了,这些年剧团的形势一直不太好,都是靠国家补贴和一些赞助维持,团里的后勤能省就省,很多事情我都身兼数职了。”
南荇很是钦佩:“刘团长,叫我小荇就好了,你能坚持把剧团办下来就很好了,我听说以前的剧团解散了不少。”
“是啊,现在很少人听越剧了,”刘团长感激地道,“幸亏有你们这些爱好者的捐助,霍先生这次就捐了不少乐器和服饰,非常感谢。”
南荇怔了怔,心里陡然一暖。
霍宁辞从来没和她提起过这笔捐赠。
和从前一样,这个男人从来不爱夸夸其谈,却总是默默地为弱势的群体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应该的,这是中华文化的精粹,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不能丢弃,能帮上一点忙,我们很开心。”
“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凭着对越剧的真爱,”刘团长感慨着道,“三十年前,当时越剧在我们这一片风靡,学戏的孩子都是走后门才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可现在几乎没人要学了,学得好的孩子,有门路的都走了,拍戏的拍戏、唱歌的唱歌,有时候看他们发展的不错,替他们高兴,可是心里还是酸涩得很啊。”
“想点开心的事情,”南荇俏皮地一笑,“你看我不是还喜欢着吗?或许这次爱心演出,我们也能收获几个剧迷呢。”
“看我又钻牛角尖了,”刘团长笑了,“你说得对,爱一天干一天、传一个是一个。”
爱心演出在邻市一个山村里,距离安州市大概两三个小时,还有一段蜿蜒陡峭的盘山公路。大巴上好多人都晕车了,南荇倒是没觉得难受,一直看着窗外的山景。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入目之处山峦叠翠、一簇簇的红枫点缀在一片碧绿中,令人身心舒畅。
停车的地方有条数米宽的山涧,清澈的山泉在山间潺潺而下,在平缓处汇成了一汪清泉,泉水清澈见底,南荇忍不住蹲下用手鞠了一捧。
汽车喇叭声响了起来,三三两两聚集在路边的人们纷纷避让,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停在了山涧旁。
南荇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从车门上下来的,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景迟日。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寂寞如雪,等着你们来评论里浪一浪,撒浪嘿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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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蔺蓝(六)
两个人四目相对; 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团长邀请我来的; ”南荇狐疑地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我?”景迟日挑了挑眉; “我是这次爱心演出的主办方。”
刘团长过来了,乐呵呵地介绍:“小荇;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景迟日景总; 他长期旅居国外,今年回国后对我们越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巧这里地处山坳,文化生活比较贫瘠,他就牵线搭桥; 邀请我们到这里来演出。哦对了,景总也给剧团捐助了一笔资金; 用来奖励对越剧事业有突出贡献的团员; 两位老总都特别优秀、特别有爱心,我能碰到真是三生有幸啊。”
“刘团长客气了,”景迟日笑了笑; “说起来,我对越剧有了兴趣; 小荇还是个引路人呢。”
“真的?”刘团长又惊又喜,“那可真是缘分了。”
那边有人在叫刘团长了,刘团长抱歉地说了声“失陪”; 急匆匆地过去了。
南荇看着景迟日,心情复杂。
没想到景迟日这样一个位于时尚圈顶端的精英,居然是个认真做慈善、公益的爱心人士,
“怎么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景迟日戏谑地道,“难道我长得不像慈善家吗?”
南荇哑然失笑:“不是,功成名就的富豪做慈善很多,但鲜少有你这样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亲自到一个山坳坳里来做实事的,”她的声音顿了顿,由衷地道,“你很让我钦佩。”
演出的时间定在下午一点,剧团的后勤开始布景、调音,做各种准备工作,演员们开始练嗓走台,南荇也跟着一起帮忙,剧务她插不上手,只能做个跑腿的。刘团长见了赶紧把她拽到了主演那里,说今天是让她来体验原汁原味的花旦日常的,不是来打零工的。
南荇只好作罢。
今天剧团准备了两场经典剧目的精选,一场《沙漠王子》,一场《盘夫索夫》,后一场南荇非常熟悉,其中的花旦名段唱得滚瓜烂熟。
几个主演的花旦和小生都很喜欢她,不仅教了她一些发声的技巧,还把一些道具都一一演示给她看。
另一边的景迟日除了那辆越野车,还带了一面包车的物资上来,这个山村是一个有着几百口人的大村落,因为交通不便十分贫穷,很多壮劳力都出山打工去了,留下的是一些老人、妇女和小孩,景迟日的工作人员准备了一些学习用品、书籍,加上了一套越剧的人偶,分发到各家各户。
单就这资助的物品,也足见景迟日的用心。
南荇对他刮目相看。
中餐也是景迟日这边准备的,居然十分丰盛,每个盒饭都带了自热装置,两荤一素,一掀开盖子香喷喷的,让辛苦了一个早上的剧团团员们食指大动。
南荇捧着快餐正吃得欢,景迟日在她对面坐下了,“啧啧”了两声:“霍宁辞也真是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山坳坳里,不派几个手下陪着吗?”
“我哪有这么娇气?”南荇不以为然,“就是跟着剧团一起来参加爱心活动的,身边围着一帮子人算怎么回事?”
“那他呢?他也没空陪你来吗?”景迟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不喜欢越剧的,”南荇忍不住为景迟日辩解,“用不着来这里浪费时间啊。”
景迟日意味深长地道:“要是我的老婆,就算有什么我不喜欢的爱好,我肯定也要陪着的。”
“别说他坏话啊,”南荇瞪了他一眼,“要不然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
景迟日举手投降:“好,不说,咱们聊别的。”
不提霍宁辞,景迟日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对古今中外都有涉猎,看着山间的美景也能来上一首“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古诗,十分应景。
南荇很好奇,以景迟日这样一个久居国外的华裔背景,怎么会对中华文化如此熟悉?
“我爷爷是个中文教授,出国后给子孙定下了一个规矩,传统的文化一个都不能丢,我们这一辈的,小时候都请过专门的国文老师,受的鞭挞不比国内的学生少,”景迟日笑着道,“而且我接手公司后也经常往国内跑,到过很多地方,论对国内风土人情的了解,你可能还比不上我。”
“那你说说都去过哪里啊?”南荇不相信,“我虽然到过的地方不多,可我地理学得可不差。”
景迟日报了几个地名,天南地北都有。
“你去过南明市?”南荇纳闷地问,“是去旅游的吗?”
“南明……我不太记得了,”景迟日想了片刻,“那好像是我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那里风景挺美的,很多小寨子都是少数民族的建筑,非常漂亮。”
“我以前就是南明市的,十昭镇。”提起曾经的故乡,南荇来了精神。
景迟日很意外:“你是在南明呆过?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我记得那里很穷。”
南荇正要解释,忽然,不远处的人群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景迟日的下属跑了过来,急急地道:“景总,剧团的花旦吐了一地晕倒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演了,这下糟了。”
剧团里乱哄哄的,刚才还在教南荇唱腔的当家花旦柳玉梅躺在会堂的长椅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
化妆师拿着刷子正在描述事情的经过,一脸后怕:“她早上就说有点晕车,刚才饭也吃得很少,化妆的时候突然说不舒服,我刚要去扶她她就倒下了。”
刘团长掐着人中,把柳玉梅掐醒了,景迟日叫来了司机,让人马上把柳玉梅送下山去医院。
刘团长也顾不上客气了,张罗着把人送走了,这才不好意思地道:“这可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你回去怎么办?”
景迟日看了看手表:“我就跟着你们的大巴一起走吧,也不着急。”
处理完柳玉梅的事情,这下轮到火烧眉毛的演出。这趟演出并不正式,所以剧团里没有安排替补,出来的花旦只有两个,柳玉梅是专门演《盘夫索夫》的,另一个对这出戏不熟,不敢担当这个重任。
“要不还是把《沙漠王子》全剧都演了,拖点时长。”有人建议道。
“不行,”负责道具的场务连连摇头,“当时说好是演最出彩的几场,前面的道具、服装都没带过来。”
“而且《盘夫》这么精彩的不演,太可惜了。”搭档的小生惋惜地道。
的确,这个剧目非常经典,其中一段《官人好比是天上月》脍炙人口,从前很多戏迷张嘴就会来上几句,唱腔优美、朗朗上口,特别适合传唱。
刘团长的目光在团员们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南荇身上。
“小荇,”刘团长的眼里放出光来,“要不你来试试?”
化好妆、带上头套,又穿上了戏服,看着镜子里的“严兰贞”,南荇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她居然要这么正式地开始一场越剧演出了。
王奶奶要是看到了,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吧。
舞台上《沙漠王子》已经唱了大半了,会堂里听戏的人居然还挺多,还有一部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