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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走。好,颜砚那边的人可以帮你先保留,等你出狱再给你。你出狱那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你去找谁给?你你有什么办法让她给?到时候她还在不在国内你都不知道。”
池荣没想得这么深,他面色很快阴沉下来。
“你写出来除了能威胁到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益处。到时候你找不到颜砚那边的人,你可能觉得,你可以去爆料,去抖搂这件事情。谁信你?十几年之后,谁还认识颜砚,谁还认识我池幸啊?”池幸顿了顿,“这件事对你对我没有半分好处。”
池荣沉默,但显然已经动摇。
池幸产生了奇妙的胜利感。她此时此刻才真正确认,自己完全脱离了过去,脱离池荣的一切影响。
她用十二年的独力奋斗让自己成长为池荣不能想象、不能揣测的人。
她竟然有了与池荣平起平坐、这样对话的能力。
池幸忽然觉得好笑:她此前怎么就这么胆怯?为什么不敢回来?为什么不能面对池荣?周莽把她拉回家乡,而她早就有了面对过往、无所畏惧的勇气。
“我刚刚问过了,家属每个月最多可以给你汇款一千块。以后我会给你钱,每个月一千。”池幸缓和了语气,“我们毕竟才是一家人。”
她冷静得连自己都诧异。
池荣没应,她又说:“外面的人都知道,用你,用妈妈的事情,最能伤害我。但你想,以后你老了,能依赖的人,不也只有我吗?我年纪大了,想家的时候,会惦记的人,不也只有你一个吗?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池幸声音愈发低沉了:“我也是到这个年纪才知道,人总得有个家,有家里人。只要有家里人,心里总还是有个底,不至于慌。”
她并不相信池荣本性会改变。但池荣年纪已经快六十,十几二十年过后,他出狱,七八十岁年纪,人老了,身体坏了,他要为自己晚年铺路。
池幸相信,池荣会接受颜砚的条件,也正是因为这个。
她完全猜对了。
池荣被她的话影响,支吾着说:“你不恨我?”
池幸长久地看他。她想从池荣眼里找到一个答案——他居然还会心存疑虑?池幸当然是恨他的,这毋庸置疑。
池幸慢慢眨眼,她调动情绪,让眼泪浮在眼眶里:“有些事情,到了年纪才会懂。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是你的女儿,这个永远没法改的。我负责给你养老,天经地义,对不对?”
探视时间结束,池幸在走廊上快步前行。她一口气说了太多恶心话,只觉得反胃。
欺骗池荣,池幸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和难受。她心头爽快极了,挤压许多年的郁气,这一天终于能稍稍纾解:池荣信了。他相信池幸会照顾自己,相信颜砚设下的是一场骗局。
说实在话,池荣是否真的相信自己,池幸不敢打包票。但池幸说的话是实实在在的:除了池幸之外,没人能保证池荣晚年生活得顺当。
池荣不得不信。
池幸用每月一千块拿捏住池荣的命脉,这点儿代价实在太轻、太轻了。
二十年后池荣出狱,等待他的全然是不可控的未知。可他那时候已经没其他选择,池幸帮他,不帮他,池荣连抗议都没办法。
池幸走出监狱大门,才觉得手心有汗。
她打开手机,又看见新的信息,还是唐芝心发来的,这回是一个地点。
第45章 对不起
唐芝心的信息故意说得暧昧不清; 引人误会。
池幸倒没生出一丝一毫的误会。对待感情她镇定自若,但凡曾有过一瞬怀疑,她都不会继续。只是等车的时候她不免想到; 周莽也许是自己情路上的特例。
他总是打破自己的规范; 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戳动池幸心里软乎乎的地方。像一颗微微松动的牙齿; 时不时隐隐酸疼。但她舍不得拔掉。拔掉就再也没有了。
曾打算选择原秋时的时候,池幸说服过自己放弃周莽。当然她以为放弃是很容易的,做这样的决定她向来干脆利落。
但原来周莽不一样。周莽和中途进入她生活的男人不同,池幸把他看做贯穿自己生命的一根刺。她以为那根刺会带来持久的疼痛; 但原来刺已经长进肉里,和她共存。
前往唐芝心地址的路上池幸开始忐忑。
街道名称改了; 学校称呼改了; 池幸下了车,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钟映以前上课的舞蹈学校。
那栋楼不断翻新,仍旧陈旧不堪。门卫岗亭里一个保安狐疑打量她; 但不需要登记。池幸走近大门,玻璃从中分开,往两侧滑动。她看见深邃走廊尽头半扇窗户的光。
原本一楼是数个舞蹈教室,如今仅剩一个,其余地方都已经改造成健身房。健身房里人不多; 池幸循着记忆往走廊深处走。这是她小时候常跟孙涓涓造访的地方; 每个傍晚,钟映都在舞蹈教室里等孙涓涓,教她跳华尔兹。
还没推开门,池幸先透过门上玻璃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
唐芝心拄着拐杖,坐在休息的椅子上。周莽站在她面前,镜中映出他沉默冷峻的脸。
“……我不恨她。”唐芝心笑着说; “我何必恨她?这太累了。”
周莽只是沉默。
他来到这里才察觉,在自己联系唐芝心的时候,唐芝心或许已经知道他的来意。
周莽和母亲来到县城时,孙涓涓已经不在,她的传说口口相传,母子俩没多久就听到了几个版本的故事。故事中自然包括池幸,也包括这间酝酿了桃色新闻的舞蹈教室。
周莽没进来过,他上学放学、打球登高,都要经过这儿。平平无奇的一栋楼房,他有时候会想到池幸,想象她是否也会在这里经过,就像自己一样。
他没威胁唐芝心,本性使然,他不会做这种事,何况此时心里只装着一个念头——在池幸知道唐芝心真实身份之前,他要帮她解决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楼?”周莽问。
唐芝心:“我没有推啊,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还因为拉了她一把,把自己也弄伤了。”
周莽:“我拿到监控了。”
唐芝心:“怎么?监控拍到我把她推下去?”
周莽:“监控拍得很清楚。”
池幸站在门边偷听。周莽撒谎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她心中暗笑。他从没斩钉截铁地说“拍到了,就是你”,但每一句听起来却仿佛都是那个意思。
唐芝心怔住了。她端正的脸上掠过一丝狼狈与愤恨,很快又笑道:“那就报警啊,让警察把我抓进去。”
周莽:“池幸决定不报警。”
唐芝心又是一怔:“为什么?”
周莽:“剧组拍摄很忙,主演发生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影响剧组的工作。她是把工作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唐芝心大笑:“而且还会影响她的声誉,对不对?她巴不得以前那些事情早早平息!”
周莽蹲在唐芝心面前,认真地看她:“师姐,池幸小时候过得也不好。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你也许比我更清楚。”
唐芝心一下激动起来:“她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爸爸和她妈妈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唐芝心语塞,片刻后凶狠起来:“不要狡辩了,我知道是她叫你来的,来威胁我,是不是?好啊,来啊,等电影拍完,就把我推她下楼的视频公布出来,她很懂怎么卖惨!”
周莽冷静得如同在执行一个护卫任务:“她不会报警。师姐,你不了解她。即便她知道你的身份,她也不会做过分的事情。池幸考虑事情比你想象的周到,她绝不愿意影响你。”
唐芝心的笑声断了。她咬着牙,又恨又不甘心:“我不需要她的怜悯!——等等,她知道我是谁?好啊,她在医院跟我说话时可不是这副嘴脸,好一个假惺惺的贱……”
池幸推门而入。唐芝心没料到她已经来了,周莽却完全不晓得池幸会出现,愣得退了一步。
他对唐芝心的威吓已经有了些许效果,池幸示意他离开。唐芝心的目标只有池幸一人,她要自己解决。
顺利面对池荣之后,池幸感觉得到,自己不再害怕了。
周莽给她和唐芝心独处的时间,离开时眼神里带一丝愧疚和歉意,牵了牵她的手指。
门打开又关上,池幸听见唐芝心在自己身后说:“真厉害。”
池幸:“什么?”
唐芝心:“你和你妈妈一样,在对付男人这个方面,都很厉害。”
池幸站在她面前,想了想:“你嫉妒吗?”
她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唐芝心被这句话噎得半晌发不出声音。她也有攻击池幸的办法,指着这教室冷笑:“你记得这儿吧?恶心吗?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对吧?”
双方都明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怎么才能刺伤对方。池幸看着唐芝心,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很奇妙,她来的时候是忐忑的,甚至带着不可纾解的怨气。但看见周莽之后,那怨气忽然就消散了。
池幸素来懒得辩解,别人对她的误会是蛋糕表层的糖霜,只会让她这个人变得更神秘和不可捉摸。不过听见周莽这样竭力解释,甚至试图为她解决一切争端,池幸心头还是窜过了轻微的欢喜。
谁不喜欢被人爱,被人疼?哪怕浑身是刺,拥有保护自己的武器,被棉花包裹紧实时,她也是柔软的。
唐芝心拄着拐杖,池幸想起她跳舞的样子。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成人后,池幸都不得不承认,唐芝心跳得非常非常好看,她的舞姿里有一种傲然、清高的美。
姜岺和Eric都是个中好手,两人看过唐芝心比赛的视频。池幸还记得,他们观看的时候没有一丝玩笑和戏谑,始终极其认真地观察唐芝心的动线、舞蹈编排和身体姿势。
唐芝心是出色的职业选手,天长日久的练习和珍贵的天赋,让她成为如今的唐老师。
那天赋是从钟映身上来的么?是她从小看着钟映,耳濡目染,在不自觉时学会了这一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