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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罗青羽抿抿唇,最后望一眼收留自己四年的房子,缓缓关上门。
她的不辞而别,让温、萧的婚礼现场很多人感到不解。
“素梅,青羽还在生你的气不成?你是她恩师,结婚这么大的日子怎么能缺席?”待人一向温厚的尤老师开始有些不满。
“她昨天来过了,还随了礼,说今天有事来不了。”一大早的,正在化妆的萧老师替她解释,“我看她是怯场了,今天来的宾客除了学校领导,没有她认识的人。”
年轻姑娘脸皮薄,上台演出是一回事,社交圈的应酬礼仪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萧、温都没有邀请其他学生,除了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学生随家长一起来。
没有熟悉的人在,一个小姑娘怕闹出笑话怯场不敢来,很正常。
“也对哦,”尤老师一想,确实如此,“我看了看,来的人一个个非富则贵,平时只在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见过。唉,如果不是老相识,我都不敢来。”
“那不行,我找人扛都要扛你来……”
“素梅啊,你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是吗?我也觉得,还以为看错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萧老师微微笑着。
往日无论何时起床必定头痛难忍,头重脚轻,恶心想吐。今天不同,一早起来竟然神清气爽,吓得温泽延把医生喊来给她做了一次检查,怕她回光返照。
结果令人惊喜,她的情况逐渐好转中,有复发迹象的肿瘤细胞不知为何溃不成军,一夜之间弱了许多。
医生喜出望外,使劲鼓励她继续努力克服病魔的侵蚀。按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半年之内足以康复。
“你身上还有一股味,像是药味,挺好闻的,医生给你改药方了?”尤老师担心她的病情,来探望好几回了,对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没有,我有个亲戚悄悄给我配了药丸,说专治脑子。我不敢吃,又怕逆她好意使她尴尬,便藏在身上。”好歹弄出一股药味让对方知道,她其实吃了。
尤老师吃吃地笑了,说:“唉,有些老人思想封建一味相信土方,你可不能乱吃。”
“我当然不敢吃,命只有一条,我爱惜得很。”镜子里的萧老师默默地眨了眨眼睛,坦然笑说。
一共36颗,早晚两颗,得吃18天呢。唉,恨不得一次把它们吃光,然后第二天全好了。受过大病大痛,方知死亡的可怕和性命的可贵。
同时为自己昨天的果断抹一把冷汗,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吃了学生带来的不明药丸。若是假货,自己这条小命休矣;若错过真货,又是一次致命的遗憾。
失而复得的生命力让她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又格外的庆幸和珍惜。
不参加婚礼算什么?她学生送的这份大礼,世间无人能及……
尽管萧老师、温教授替罗青羽开脱,她的缺席依旧惹人非议,说她忘恩负义,是喂不熟的小白眼狼。恩师命在旦夕,做学生的连婚礼都不参加就走了。
比如温母,婚礼结束后,夫妻俩回到家一看,特么的,儿子居然提前回来拖着行李不告而别,独自去了青台市!
说是答应朋友要帮她修钢琴,他堂堂的钢琴才子居然给人当维修工!气死了。
“白养他这么大,八字还没一撇就这样追着人家跑,将来肯定娶了媳妇忘了娘。”温母懊恼极了,“我就想不通了,姓罗的有什么魅力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本地的,各大家里的千金小姐多如过江之鲫,只要他留意,身边大把比罗青羽漂亮的、有个性和特色的女孩,偏偏他入不了眼。
真真是造孽啊!像谁不好,偏偏像他二叔。
“唉,儿子大了,他会有分寸的。”温父把西服脱了,递给媳妇放好,“其实罗家那姑娘还不错,可惜她的本事太大,脾性太差,让人忌惮。”
太受某些部门关注的人物,并非贤妻良母之选。
难怪南露一直盯着罗家兄妹,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特别之处。一个用脑,一个体力过人,遗憾的是错过她的成长时间。
“以后碰到那位南露离她远点,少跟她套近乎。”温父叮嘱媳妇,“姓罗的可以走近些,尽量别让她卷入两家纷争。”
“嘿,她主意正着呢,连梅水琴都敢顶撞,哪用得着我提醒?”温母没好气道,“对了,南露又怎么了?我可没功夫跟她套近乎。”对方神叨叨的,败好感。
那姑娘长得不算高调,名气倒比许多世家子女响亮,令人好奇以及各种猜疑,到处流传着她的传奇事迹。
“大家认为她有意隐瞒罗家兄妹的情况,对她有些意见。如果下次还这样,以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砰一声,爆了,容易波及旁人。
“唉,你说现在的姑娘怎么都这样啊?像我们以前那会儿,一个个脚踏实地地埋头干活,为国家作贡献从不二话。现在倒好,一个个藏着自己的私心……”
吧啦吧啦,开始日常的一通通埋怨,全是围绕各家儿女品性的话题。
“哎,咱们远修年龄不小了,该成家了。你找个时间催催他,别让他一头掉进罗家挖的坑里。”
“啧,他成年了,会有分寸的,你别老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哼,你们男人只要碰到漂亮的女孩哪个不成傻子?小孩子都比他强!”温母没好气道,拎着衣服出去了。
望着她气哼哼的背影,温父摇摇头,径自去了书房……
至于温远修,当晚到达青台市找酒店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按照罗青羽留的地址坐计程车到达大谷庄。
下了车,他环顾四周,眼前一望无际的麦浪使人惊叹。
温暖的晨曦,四周山峦起伏,宁静的小山村,肩挑农具,散落在田野各处的农人;悠闲的老人赶着大水牛慢悠悠地从田埂走过,好奇地瞅他几眼。
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画里淡淡的水墨青山,浪漫旖旎的风光,一一呈现眼前。
“嘿!远修!这边这边……”
闻声,他转身望去,但见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清丽姑娘正笑逐颜开,一手控制摩托车,一手向他挥着,突突突地从路的尽头向他驶过来。
她迎着晨光,秀丽的倩影在麦田间飞掠……
第150章
时光如梭,一眨眼,大半年过去了。
十几年前的大谷庄,地广人稀,站在村口的乡间小道放眼望去,一小片朴实无华的泥坯屋映入眼帘。
留守人口多,老人或稍年轻些的农妇们每天早出晚归,打理自家几亩地里的农作物维持生计;儿童们则无忧无虑的,即使要帮家里割猪草,上山拾柴火。
机灵些的孩子会趁机弄点山货去镇上卖,赚点零花钱买糖吃,或者买花戴。村里平时特别安静,除了鸡鸣犬吠,偶尔听见小孩子不听话挨揍的哭喊声。
真正热闹的时分,唯春节的前后,家家户户的年轻人回来了。一片喜悦的欢笑声,鞭炮声,小孩穿着陌生的父母买的新衣服到处串门显摆嬉闹。
春节过后,村里村口充斥着小孩子的尖声哭嚎,死死拉着好不容易熟悉的父母的衣角不让走。
不过,这种场景都过去了。
十几年后的大谷庄,七月,遍野金黄,风起时,村里的空气弥漫着浓浓的麦浪香,和水稻香。
麦田,是村人致富的起源,昔日朴实无华的土坯房彻底从村里消失了。
年轻人们纷纷归来,帮家里种麦子,只要质量好,种多少卖多少。不管阴天雨天,只要种得出来,收购的价格只会一年比一年高。
家家户户盖起几层高楼,围个小院子养些家禽,种些果树给孩子们添些童趣。
水稻去壳简单处理后就成了糙米,精磨就成了白米,煮成米饭贼香。外边的香米大家偶尔买来尝个新鲜,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家种的米最香。
吃惯村里的食物,外界的谷面米粮对大家的吸引力不大。可耕地全部种了麦草,再无空地,大家只好在南北方向重新开垦荒田、荒山种植水稻和蔬果瓜菜。
都是一些无主的山地和山头,属于村集体的,分配到户耕种。一旦丢空立即收回,给其他农户种东西。
大谷庄是当地最大的种植村,附近的其他村子陆续被征收。有的人家只被征走一半,剩下的一半改成农家乐,同样是一条致富之路。
只要能够提高民众的经济收入,在合乎情理法规的基础下,政府部门一般会给予支持。
这不,近几年,留守现象在本地几乎彻底消失,不复存在。不仅如此,年轻一辈的初高中生或者大学的毕业生们,纷纷返回村里看看能干些什么赚钱。
不用离井别乡,不必看人脸色,呼吸着山野乡村独有的清新空气,比在外边打工好多了。
“还有大学生啊?”
田埂上,一名衣着轻闲的年轻女子好笑道,矜持地拎起长裙的裙摆轻轻一跳,跃过田边的水渠。
“有,药姑的女儿青青就是大学生,帝都毕业的本科生,长得特别漂亮有气质,照样回来长住。”走在前头的女生笑道,“小心点,昨晚刚下过雨,路滑,别摔了。”
这位女生是大谷庄的村民,叫谷妮,自取的,原名叫谷大妮。因为她在家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两位弟弟。
19岁高中毕业出去打工,在深市,经熟人介绍在一家进出口代理公司做前台。如今24岁,本来收入尚可,甚至比个别大学生的收入更高。
很多大学生眼高手低,经常跳槽,瞧不起她的学历,但收入不如她高的大把。
久而久之,害得她反而看不起那些无业的大学生。直到回村之后,她无意间见过药姑家的闺女,诶玛,令人惊艳啊!
“药姑?谁呀?我见过吗?”
“你才来几天,没见过,她们住在山里,很少出来。”
那座山叫枯木岭,如今叫药姑山。
为嘛这样叫?说来话长,村里的青年男女不是回来了吗?除了赚钱,其余时间要么到处闲逛玩一些基本娱乐,比如打牌打麻将之类的,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