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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衰老,其实不只是指年龄上的,也还指心态上的。
譬如此时此刻,听了这一首《不知秋》,老先生也只觉得是好听,但若说受触动——那是没有的。
B站的剪辑里包括晏歌的两首歌、一支曲子,一首播完,江世应未按暂停,便这么径直地听了下去。
第二首,是古风修仙类游戏《长生游》的主题曲,《大道长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我从凡间来,到此求长生!”
用的是李白的诗,诗仙歌亦仙。闻之一句,思绪亦如沉浸其中,随那缥缈乐音一并飘扬至了碧落之上。但见那九重天外,仙凡路上,有仙人抚顶,为人求长生!
仙乐飘飘到处闻!
江老先生不觉颔首微微。
歌唱得好,意蕴也精巧。
以小晏姑娘这十七八的年龄而论,能有这样的歌喉,能唱出这样的底蕴——
高,真的是高!
妙,实在是妙!
原本至此,对着这尚未谋面的小姑娘,江世应已经是非常欣赏。只是他自觉身至行将就木的年龄,见了太多世面,亦经历了太多风雨。是而,对着这般歌喉,是欣赏,也仅仅是欣赏而已,若说被打动——那是谈不上的。
而在此时,第二首歌曲已毕,接下来便是第三首了。
不是歌,而是曲。
当指尖拨动在琴身薄片,拇指琴亦随之共鸣而共振。华章流泻空灵,如雾;清明,如溪。曲调如是八音盒上满了发条,却比八音盒的乐声更为通透。
轻拨,清鸣。
悲伤如浮在室内的尘埃,在曲谱横线无形间流动了,如微不可查,却亦无处不在。
是时,江世应的轮椅就向着飘窗之外,江家老宅的一畔,天光彻底地暗灭,入目是一片星野。
天地辽阔,人却寂寞。
往来之间,皆是古今。
一声声,一句句,如叹如息,如慕如念,如泣如诉,如哀如婉。那来自卡林巴琴的乐音也如一把的短匕,刀尖在听众心绪间翩翩起舞,似要将人的伪饰生生地割裂、扯破!
乐曲流动时,岁月如是定格了,一秒钟就是一个世纪。也像是在快进了,莫名,往事幕幕重重均从江世应眼前闪现。
年少的,年轻的,无忧无虑的;青年的,中年的,兵荒马乱的。
爱过的,恨过的,接受过的,原谅过的。
转瞬成空。
眼眸微阖,而热意从眼底泛起,不知不觉间,江世应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乐曲中。
他当然知道这一首的曲目:《友谊地久天长》。
但,于此时聆听,却令他想到了更多的回忆。
往事如烟啊。
老先生闭目,任心绪完全浸溺在乐海里去。
却不意,恰于此时,节奏倏而加快了一拍,曲风亦随之一转!
金光来时,浓雾尽散;春回大地,万物生长!
说不出的轻快从江世应心里漫出,就像是寒冬结束,第一线的春风漫过了秦岭淮河,直直向北而来!
不自觉地,江世应睁开眼。
飘窗之外,星垂遍野。天地辽阔如无边际,却有一丛忍冬花,在窗角攀援而盛放,月白香动。
不必再去扣循事物的本质,花开便是意义!
不必再去追索过去的岁月,当下即是人生!
默默,似有力量盈于身,竟是情不自禁地,江老先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往飘窗走去。
音乐已停,但心久久沉浸。
从老伴去世,而他腿摔折坐上轮椅后,江世应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今天之前,他一度消沉,迟迟难以接受老伴去世的事实。即使知道腿已经痊愈,却也失去了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意志。
一条腿都踏进棺材板里的人了,死就死了吧。
但,在此刻,像迷雾尽拨,江世应由衷觉得——
他还可以再活五百年!
“……”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大概还可以再活十五年,或者五年吧。
江世应在听音乐的时刻,楼下晚宴却已开始,而江老先生未至,家里的管事便来楼上书房请人,“江……”
才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便尽数梗在了喉咙。
当她触及那窗边立定的影,银发皆白,但脊背笔直。
“啪”的一声,管事手中的菜单掉落在地。
管家是跟着管事一块过来的,这下见管事失了态,便轻斥了句:“怎么做事的?”这般说着,管家弯腰捡起了菜单,起身要去叫老人家,见那窗边身影时,目光却径直是一怔。
一时之间,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站起来了!
江老先生,站起来了!
……
…
因为第四期节目时,她爱豆没有来,所以自然地,晏歌参加节目时藏在背包里的那一盒红豆味巧克力最终也没能成功送出。
第四期节目在星期日,之后再过三天,也就是在下个周三,就是她爱豆的生日了。
8月7日。
准备好的礼物没有送出,因而晏歌决定,要在参加生日见面会的时候把巧克力送出去。
因为工作室提倡不打榜不集资不应援,更不会收礼物,所以,每年的8月7日,绒花们虽然会准备礼物,也会带到生日见面会上来,但最后都是粉丝之间互相交换礼物盲盒,并不会送给爱豆本人。
晏歌约了平时微博联系比较多的女孩一起去,也与她加了微信。在周二晚间,晏歌联系了对方,想要确定一下见面的地点。
那女孩的微信与微博昵称同样,都是“莴是小绒花”。
晏歌翻的是W开头的好友。
手指点入,她编辑消息,发了过去:“你好'微笑',请问明天在图书城站见可以吗?”
发送了消息,有那么两秒钟,晏歌无意瞥见了对方的头像。
一片空白。
视线上抬,看到了备注。
我爱豆。
晏歌:“……”
莴是小绒花。
我爱豆。
开头都是W,首字拼音也一致。所以她发错人了。
好在发现及时,她的消息发出不到一分钟,还可以撤回。
轻舒一口气,晏歌指尖按定,选中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七个字,三个标点。
晏歌微怔。
但他的回复已经发过来了。
“可以。”
第39章 合欢 生日快乐。
晏歌:“……”
晏歌斟酌着措辞; 指尖编辑着二十四格键,发出消息。
小粉丝:【容绰先生,刚刚我是发错消息了; 不好意思。】
小粉丝:【其实我约的是别人'微笑'】
“……”
在屏幕的那一侧; 坐落在北京市中心的大平层里,卧室灯全暗了,双层的窗帘拉起了大半; 因而那窗外的浮光多被滤去了; 过窗而入室时; 便只剩了晦暗的影。
床上四件套折叠得过分整齐,边角像是用量角器矫正般的直。颜色也是暗而深的蓝,透过小片未被遮蔽的窗; 与其外的夜景是一色,如从夜幕剪裁而出。
床是空的; 床边却站着道影子。黯淡,模糊; 烟灰黑浴袍包裹身躯笔挺,湿漉发尾犹然在往下滴水。
却未顾及这些。
垂眸在亮起的屏,暗与亮的对比之下,映衬他双目在这夜里是格外的深邃,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非要细探,才能寻得其中倒映的一两颗星。
又纯,又野。
此时此刻; 对着屏上两行文字消息; 容绰眉间起了折痕。
看着消息,也像看着难解的哥德巴赫猜想。
刚刚是我发错消息了。
其实我要约的是别人。
还有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如果发消息的不是她,那他确实会认为:这个女人是在装模作样; 以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是他的小粉丝——
指节稍停,容绰简短地回复。
我爱豆:【谁?】
一个字,一个问号,简单而直接。
很有她爱豆的风格。
只是,晏歌没意料到她爱豆会追问,所以微怔了怔。
很讲礼貌的她,是有问有答的。
所以她索性把事情的始末讲清楚了,包括生日见面会的事情,她报名参加的事情,以及她和“莴是小绒花”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的事情,最后是发错消息发给他本人的事情。
事无巨细,她都和他说清了。
于是那边没消息了,也没有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了。
应该是不问了。
捧着手机,晏歌等了等,没见到有新消息,要把手机放下来时,语音通话便猝然地打乱了动作——“啪”!
一个没拿稳,手机就打在了桌面。
而在桌上,来电提示的页面仍在亮着。
头像空白。
她爱豆……给她打电话了。
停了半秒,晏歌试着将手机拿起,伸出指尖,她按在了接听。
松开,通话时间00:00。
听筒未在耳边,于是男人的声音遂从扬声器外放了出来,轻飘得像阵风一样,“晏小歌。”
晏歌:“……嗯。”
“明天去生日见面会?”
他话就这么疏疏淡淡地问着,像是事情跟他全无关系般的。
晏歌轻轻应了,“对的。”
“时间地点?”
晏歌如实回答了。
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地点是北京朝阳区的宝格丽酒店。有一个厅被绒花们包了一上午,专门用来办生日见面会的。
电话那端的男人浅淡地应一声。
滴答,滴答……滴答。
是墙上的挂表在有声地走动,在这夜渐深沉的静谧中。
而那声过去,一时间也听不出是什么意味。有那么两秒钟,相对间沉默,晏歌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轻微。
余下便没了声息。
像盛夏里被冰镇过的碳酸软饮,有气泡从亮色液体的底扶摇直上,欢快着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再往后,便逐渐而又缓慢地归于沉寂了。
心里有什么情绪也随之沉寂。
晏歌轻咬了唇。
她爱豆是肯定不会来的。
毕竟,谁都知道,他基本不营业,连官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