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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说了,也无外乎千阙和南渊而已。
就这样,一路尴尬。
可温卿墨不在乎。
一切,都如他安排的那样,在有序展开。
凤三丢了,只会让阮君庭更加发狂。
血洗太庸天水,势在必行!
路,越走,越往东。
若是在晴天,太冲山高大的身影,就已如一道浅浅水墨,横亘在地平线之上。
凤乘鸾带着千阙,骑马走在前面,温卿墨和红绡跟在后面。
他将手按在胸口,神色有些难看。
红绡关心道:“公子,您怎么了?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
温卿墨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这几日,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体内倚仗天火遗骸而练就的魔功,也时时有溃散的迹象。
这已经是他今日不知第几次捂住胸口了。
太冲山明明就在眼前,可他的脚程却快不起来,仿佛这辈子都走不过去了一般。
身后的追兵,越逼越紧,若不是凤乘鸾如狡兔三窟一般,带着他们每次都机敏将锦鳞卫的先行斥候甩掉,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被阮君庭给抓了个结结实实。
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要干什么?
说她彻底对那白毛死了心,温卿墨不傻,变鬼都不会信。
可她,眼下的的确确是一门心思地带着他和千阙往太冲山走,半点差错都没有。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温卿墨的两道长眉越凝越紧,策马跟在凤乘鸾后面,绕过一处山丘拐角,便进了处荒芜的空地,立时感到内息前所未有的涣散。
此地,齐腰深的荒草,还有四处略显突兀的山石,再无其他。
“凤三,停了,我们不走这里!”
凤乘鸾的马,果然慢了下来,又行了几步,利落调转马头,咧嘴冲他一笑,“不走?来都来了,不下马歇歇吗?”
什么?
温卿墨两眼一厉,稍加运功,便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还是因为人间的事,你们懂的……
忙到十点,才紧赶慢赶,总算没断更……,想哭一嗓子,做人真的太难了……
第390章 见婆婆
耳畔回响的,是听不懂的经文。
如有成百上千人围绕在周围,大兴法事。
温卿墨的四肢,从来不曾这样沉重。
勉力动了一下,有铁链哗哗作响。
是乌金五连环!
他心中一声苦笑,两眼还未睁,便长叹一声,“凤三啊,我可是一向待你不薄。”
说完,两眼迷茫睁开,便见自己置身于一个铁笼子中,笼外,一圈服饰颇为奇怪的人,有男有女,年纪各自不小,两手均结手印于前,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人的打扮,倒是跟沈星子的雕魂师有些相似。
“驱魔还是招魂啊?”他此情此景之下,还懒懒地贫嘴。
方才只动了那一下,便知道,一身的魔功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而这五连环,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凭他现在的力道打开的。
“若不是千阙拼死护着你,而你活着,还有一点用处,现在这笼中躺着的,应该是一具尸体!”
凤乘鸾的声音,冰冷传来。
温卿墨无力四顾,很快从两个奇装异服之人中间留出的空儿那儿,瞧见了她半个身影。
“哈哈哈哈……,终于有一天,我也能被人骗一回啊!”
他拖着乌金五连环,勉力在笼中坐起来,暗暗盘膝调息,不由得心头一阵狂抽!
内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身的魔功,全都被废了!!!
凤乘鸾面无表情,“你不用挣扎了,圣女已经找到了消解天火遗骸的魔性之法,这些太冲圣教的护法,精于驱魔施法。你体内的魔功,已经被散了。”
“凤乘鸾!”温卿墨终于彻底暴躁了,狠狠撞向铁笼,两手抓了铁栏,腕上锁链,咣啷啷作响,“你骗我!我一番真心待你,你骗我——!”
他从来没这么狠厉地与她吼过,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后悔没有第一次见了她,就将她做成一具玩偶!
“你骗的人还少吗?如今被人骗一次,又何妨?”凤乘鸾从两位护法之间穿过,来到铁笼前,“你从多年前坑我二哥开始,前前后后,算计了我凤家多少次?我爹爹,若不是命大,是不是早该与十万凤家军惨死在守关山?”
“我爹逃得性命,护送景元礼回京,途中遇袭,可是你精心策划?若不是我娘应变快,若不是葫芦山的弟兄仗义,我凤家可还能逃得过你的毒手?”
“静初被绑,毁了一辈子,是不是你推波助澜?凤家庶子庶女的秘密,是不是你怂恿人揭开?景元熙弑君夺位,策动凤家军阀判断,取我父帅首级,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撑腰?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坏事做尽!”
“你若是想要江山,做南渊的太上皇,好,我凤家可以给你!可你为要掀起大疫,残害无辜百姓,你可知,到底有多少人,因为你一时兴起而惨死!”
她两眼布满血丝,激愤质问,一字一句,恨不得将面前这人敲骨吸髓而后快!
“凤三……,若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你的阮君庭,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温卿墨在铁栏后垂垂坐下,“我为你做过什么,你又知道多少?你不懂,你不懂我的……”
凤乘鸾暴怒,伸手穿过笼子,将他衣领抓住,把他的脸狠狠撞在铁栏上,“你留他性命,也是为了利用他,将他再次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对,我是不懂!温卿墨,你本是异类,可早已受尽万众瞩目,多少人都像静初那样,倾慕你,仰视你,只要你想要,一切都唾手可得,可为何要用那么多残忍的手段,如狼入羊群,非要尸山血海,生灵涂炭!”
“我想要你!可我能得到吗!!!”她吼,温卿墨也咆哮,“你知道被人拴着细链,当成猴子在街头的卖艺的痛苦吗?你知道与猪狗关在一起,连一句人话都说不出口的痛苦吗?你尝过心甘情愿被人活活剥皮的滋味吗?你试过一身血肉浸在药水中,痛得一次又一次昏死过去,却一声不吭,只求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吗?你知道历经无数劫难,终于换了一副皮囊,却又要被一双双眼睛,日夜觊觎的恶心吗?”
“那也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所有人都死有余辜——!”温卿墨深蓝色的眼睛,一向看她温柔,从来没有过如此痛苦,如此暴虐的目光,“不过都是异类,就算杀光了又怎样!!!”
“你……!”
咣!凤乘鸾另一只手,狠狠捶在铁笼上,强行克制心头怒火,“没错,不过是个异类,杀了又如何!”
她放开温卿墨的衣领,转身将要离开。
“凤三……”温卿墨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软的楚楚可怜,如在太庸山顶,求她抱一下时那般。
“凤三,可是,我对你,是真的。”他被乌金五连环坠着脖颈,垂着头,“我明明不相信你,还骗自己说,你这一次是真的愿意跟我走了……,我是真的想过与你一起,将千阙好好养大,把这世上最好的,只要他想要,就全都给他。”
他长长一叹,重新抬头望着她笔直的背影,“没错,我是个异类,从来不敢有自己的孩子,更不敢奢望去碰你,因为……,我知道我好脏……。所以,我将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是真的认认真真,想要做他的爹爹……”
他不提起千阙也罢,提了,凤乘鸾刚刚平复的心绪,霎时间飞沙走石!
“所以,你就忍心让他从一出生就没见过亲娘?所以,你就在他刚满周岁时,将他献给姜洛璃?你既然疼他,爱他,那你可知他孤身一人,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现在才六岁,你看看他成了什么模样!!!”
温卿墨被她如此质问,忽然有些茫然,“难道他在九御做少君,不快乐吗?我已经想尽办法给了他这世间小孩子的极致……”
“你……!”凤乘鸾已经气得无话可说,“异类!没错,你果然是个异类!你死有余辜!”
她回身愤愤疾走两步,一脚狠狠踹在铁笼上!
嗡——!
大笼子坚固无比,栏杆纹丝不动,却被踹得一声隆隆作响,巨大的悲怆,震得人耳根子生疼。
——
太冲圣教,整个教廷与山体合二为一,因崇尚清修,向来并不奢华,无论是圣女还是轿中,都是终身居于一方简单的石室之中。
凤乘鸾回到她下榻的那一间前,在门口特意深呼吸三次,抚平了方才心头的暴怒,才悄然入内。
屋里床上,月瀛特意命人多铺了两床新被,上面睡着的孩子,因为有些热,额角黑发有些濡湿。
千阙是含着泪睡着的,哭花的小脸也没来得及擦拭,一双小手紧攥着,捧在心口,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煞是无助。
姜洛璃留给阮君庭的第三个命令是: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阮君庭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血洗太庸天水,杀光一切与凤乘鸾有关之人,只将她一人囚禁在身边,让她被挚爱之人日夜凌虐,摧残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日不崩,她就一日不死!
那日,凤乘鸾心头一个悸动,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无意中点醒了阮君庭,让他本已被蒙蔽的意识,被轰然唤醒。
而姜洛璃的死讯,随之而至,阮君庭本已恢复清明的两眼,霎时间一片血红!
调兵东进,是真的。
将她强行用乌金五连环给锁了,也是真的。
那一身的伤,还是真的。
那段日子,真的是闹得惊天动地,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还好,月瀛的身影,不期而至。
她一身清冷圆融,如海上的高天明月,以圣教秘法,为阮君庭压制了体内的相思忘残毒。
而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经过这些年的潜心钻研,太冲教终于发现,神山附近所产的巨大黑磁石,是天火遗骸的克星。
但凡经天火遗骸魔化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