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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山-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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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德光只是简单地看了他一眼,齐烁便嚎啕大哭,伤心的如丧考妣,说出寥寥几个字,便幽怨地大喊“冤枉啊,都是孙庆云干的,不干我的事……”,再说几句,“孙庆云,你这王八蛋……”,一阵哭诉下来,虽说是竹筒倒豆子,全部倒了出来,但左德光那经年被嫌犯耳朵磨练出来老茧都开始崩溃了。
  这齐烁本是甘州大将曹福林府中文史,而孙庆云在屠博府中任事。齐烁为人向来骑墙,左右逢迎,对孙庆云自然是极尽阿谀之事,有求必应。
  七月上旬,屠博府中丢失一份战报,孙庆云得知齐烁善临摹,便让他仿一份临松军报。内容是吐谷浑兵临临松城外百余里,请求董安呈前去支援。
  曹福林虽是张掖郡一员猛将,但是从不得罪人,更不会提拔齐烁,齐烁便早早就将自己的身家都投给了屠博。于是这份伪造的战报通过屠博之手,交到了董安呈眼前。
  至于临松城六月下旬临松城就被吐谷浑占领,董安呈大军七月中旬到临松,城门打开后,全军进城全军覆没之事,齐烁并不知情,孙庆云也只是交代了和齐烁听命于屠博伪造书信一事。
  左德光刚审完齐烁,又接到京兆府尹的奏报,说是昨夜孙庆云刺杀雍国公府沈致未遂被抓。京兆府尹听闻与董安呈一案有关,故将孙庆云绑送了过来。
  左德光偷得乐得开了花,正想着本案主犯孙庆云的事情,京兆府尹就将这主犯孙庆云便送上了门儿。
  孙庆云是本案最重要的案犯,左德光本想着有了孙庆云,便有了本案的真相。
  但是真相很遥远,一提审,孙庆云除了承认合谋伪造书信一事,其余一概不知,至于屠博在其中到底参与多少,也无从查证。
  即便是左德光身为刑事勘验训问老手,用尽各种手段,也是无济于事,只得先行将孙庆云收押。
  左德光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便写出案件呈情上报皇上。
  皇帝见了董安呈一案结报,也不论屠博是否有冤情,还是罪有应得,当即命廷尉将他收押待审。
  这下不仅忙坏了左彰德,更是中断了闲在家沈致的闲情逸致—调戏老婆,逗趣孩子。
  沈致没想到齐烁倒豆子倒的这般快,他立即将屠博从大鸿胪西市馆舍中请了出来,亲自交给了廷尉左德光。
  沈致做事保质保量,出人意料。他将屠博从大鸿胪西市馆舍请出来的时候,顺便附上了一本《屠博起居册》。
  厚厚的一本将屠博这些日子在京城中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详细列举,其中还有半夜与孙庆云夜谋之事。
  左德光对这个年轻的大鸿胪大行很满意,沈致自然对自己更是满意,交了差,一路小曲哼着回家去了。

  第三十七章 令大如天

  
  沈致从大鸿胪西市馆舍办理完屠博的事情,一路疾驰回到家中。
  他这几日脚不离地,这时终于卸下所有包袱,可谓是心无烦事,于是想着补上这几日里欠缺的觉来,便吩咐了商原不论何事都不得打扰后,自己美滋滋地躺在席上安睡起来。
  困倦得可怜的沈致刚刚进入睡着,门外“嘭嘭”的敲门声顿时惊得他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翻了起来。
  商原那又粗又重的声音,从门缝挤进他的耳朵,震动着他的耳膜:“大少爷,大少爷……”
  沈致白日里起床气不轻,他一反手将被子掀作一旁,脚丫胡乱捣进鞋子,蹒跚地冲着门过去,冲着商原龇着牙怒道:“牧荑,我不是告诉你了嘛,不论……”
  商原忙讪讪赔笑,打断了他的话道:“属下知道,属下知道的,不论何事都不得打扰大少爷您睡觉。但是,大少爷,这个谁,是不是不包括老爷啊?老爷刚刚找你哩!你不赶快过去吗?若是老爷知道你白日里睡觉……”
  “废话少说!快……”沈致忙回转过身来,快快地穿上外衣,整理服饰仪容。
  商原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逐一递过腰带……佩玉……帽冠……之后看着他的大少爷风风火火破门而出,扬长而去。
  沈淮房内,沈致立在父亲得对面,端正严谨,一副恭顺的模样。
  沈淮悠悠把视线从茶杯移向沈致,严肃的神情杂着七分怒其不争,说道:“整日里不见人影,不见得做了几件正经事。”
  沈致委屈地不敢说话,心中默默哀嚎:我都忙疯了!我每日里做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是今天,孙庆云……屠博……还有……
  沈淮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端起手指指着沈致怒道:“怎么?说不得了?府中每日里一团乱麻,昨个晚上乱糟糟的,不就是抓个孙庆云,闹这么大动静给谁看,费的那劲。怎么,还说不得了?”
  沈致忙收了默然表功的心神,低头恭敬地认错,忙道不敢。
  沈淮见他一副温良恭俭让,明知儿子只是装装样子,还是就此饶过,问道:“陌儿现在也该回来了,怎地现在还不回来,你做大哥的也不过问一下?”
  沈致忙对答道:“陌儿应该快回来了,定不会误了嘉平和元穆大婚!”
  “我是为了嘉平的婚事催着他吗?和你一模一样,真是亲兄弟,这一放出去便野了。等陌儿回来后,要多加管束。你这个当大哥的,做的什么好榜样,陌儿有样学样,还不是跟着你学的!你自己也警醒个些!”
  沈致躬身认错。
  元氏从后面进来笑道:“致儿近来忙得紧的,陌儿的事情你逼他作甚?再说了,嘉平和元穆大婚,陌儿也只是和元穆他们瞎胡闹,每日里也是闲的心慌罢了,不如出去还能长长见识,历练历练,陌儿虽小,但哪能一直呆在府中养着呢他大哥也不能护着他一辈子不是?”
  沈致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忽然望见父亲的眼神戛然而止。
  沈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陛下会给陌儿派个什么差事?陌儿还小……”
  元氏笑道:“不小了,致儿这个年纪,都在边关呆了几年了!不论什么差事,在朝中谋个职位,跟着致儿先学着,有致儿照应着,必有助益,总比整日里无所事事好得多吧!陌儿一旦闲着,整日里熬制草药,读那么些闲书,人都读的傻兮兮的了。”
  沈致非常认同母亲的看法,连连点头。
  沈淮睁圆双眼,妻子的命令大如天,只得冲着沈致嚷道:“这两日在外厮混,你妻子为嘉平出阁的事情忙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整天不见人的,就知道在外面胡混……”
  沈致委屈得终于张嘴出了些许细细弱弱的声音,道:“这两日是这样……”
  沈淮一听,气得胡子嘘嘘道:“还敢顶嘴。你这是一两日吗?这都多少日子不见人影了……!”
  沈致都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是照样被劈头盖脸地一顿收拾,忙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
  元氏笑呵呵打发沈致出去道:“好了,去忙吧!这些等陌儿回来再说吧!”
  沈致在元氏的催促下,躬身对父亲一礼,委屈地挤出一丝恭敬的笑退下下去。
  岐州,瓦营滩。
  那日瓦营滩一战后,雍州守备瞿庄率领守仓士卒,向徐兆海追去。但是徐兆海乘乱脱逃,他在岐州经营多年,对那小道再熟悉不得。瞿庄面对这四周树木参天,岩石嶙峋,费劲气力搜寻了几日,都未曾搜到,只得回来。
  瞿庄知道这整顿瓦营仓防卫的事情更加重要,心中始终挂着蒋射和袁逯二人的吩咐—历练沈陌,于是不论何事,都将沈陌拉在一旁,在沈陌的一路陪同下,收拾瓦营滩口岸几河道,以及瓦营仓各条道路。
  虽然何万象率领白圭堂众人,夺回瓦营滩渡口,收拾了白圭堂岐州部分旧部。但是徐兆海在岐州根基深厚,尤其是投靠了卓氏坊后,两强合并,更甚之前,白圭堂岐州道口尚被徐兆海占领着。
  这日里,何万象和岐州各道口商议如何夺回岐州分堂之事。
  沈陌作为旁听人员十分的不乐意,他是被袁逯拽来的。
  瞿康和袁逯听到沈陌义正言辞地拒绝后,到了他房中一看,桌上摆着不知何时从河边拔来的野花野草,已经对这这堆东西盯了两个时辰,二人对沈致的叮嘱所言,“不许他再捯饬那些草药”,顿时深有同感。
  袁逯动辄就将大哥沈致的吩咐挂在旁边,念叨着:“大少爷吩咐……吩咐……吩咐务必将小少爷行踪每三日报备一次,尤其是捣鼓那些个花花草草的事情。”
  袁逯甚至作势掏出一份书信。
  沈陌见到袁逯如此坚持,忙赔笑按住他的手,对那堆所谓的野花野草做了短暂的告别仪式,随着二人去了。
  蒋射已是早在在场仔细听着,将所议之事在众人激愤的喧嚣声下,对三人说了。
  何万象对着白圭堂诸位弟兄,大义凛然道:“白圭堂自薛堂主建立以来,也有数十年,遍及大江南北,蒸蒸日上。今年,我白圭堂在卓氏坊手上栽了几个大跟头。各位弟兄,卓氏坊欲壑难填,狼子野心,为私欲卖国;强取豪夺,掠我道口,强占我白圭堂财物,杀我弟兄。现在白圭堂于垂危之境,各位弟兄必须要重振我堂威严,执戈御敌,以抗卓氏之祸。今生夙愿,天佑我白圭堂!重振白圭堂!”
  各个道口弟兄擦拳磨掌,高呼:“天佑我白圭堂!重振白圭堂!”个个跃跃欲试,请命建功,恨不得此时便要碎骨生啖孙庆云、徐兆海之流,要用二人的血祭奠死去兄弟的魂。
  众人聚在一堂正议着事,白圭堂道口弟兄来报,瞬间熄灭了这高昂的斗志,让他们清醒地认清了现实:徐兆海率卓氏坊已是在瞿鱼口列阵,准备抢劫运往乐都的商粮。
  众人心中不禁一怔,现在白圭堂各个渡口被卓氏坊占领,尚未收回,河道渡口的货物,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截获。这瞿鱼口可是通往乐都的必经之路。
  最近白圭堂不论在甘州、凉州,还是在岐州,各项财物损失极大,弟兄们折损的更多,需要更多的财力物力扭转日渐衰败的颓势。运往乐都的商粮,便是众人商议好大赚一笔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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