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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阳传-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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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柴绍已淡淡地解释道:“这是宇文府的二公子,如今在御前做着鹰击郎将。”
  来人点了点头,向宇文承趾含笑一抱手,气度竟是说不出的落拓潇洒:“原来是二公子,久仰!在下李世民,在家中也是行二。”
  宇文承趾心里顿时一松:原来是李二郎,难怪跟那姐弟俩生得有些相似,倒叫他虚惊了一场。
  他上下瞧了李世民一眼,只觉得这位李二郎虽然年少,倒也有些气势,这半道里杀出来插话,显然是想帮柴绍打个圆场。不过宇文承趾的这一口气已憋了好几天,看到世民的面孔,想起李家的事情,这股郁怒更是宛如火上浇油,当下毫不客气道:“你是李二郎?我倒是从未听过你的名头!如今我有话和姓柴的说,你且闪开些,莫回头又说我欺负了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这话着实轻蔑无礼到了极点,世民却并没有动怒,心头反而愈发警醒。他这次惊闻噩耗,千里迢迢地赶回长安之后,才知道了真相,在悲痛愤怒悔恨之余,自然也生出了深深的疑虑:到底是谁又盯上了李家?这一次他们又该如何应对?虽说巢太医那边传来的消息还算好,他却无法就此彻底放心,如今宇文承趾又是这副态度,他就更是不能不警惕了——
  难道说,要对付李家的,是宇文述?
  柴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节,压了压火气寒声道:“宇文将军,你若有话要说,不妨直言相告,不必这么夹枪带棒!”
  宇文承趾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柴绍都这么说了,他索性昂然冷笑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瞧你不大顺眼,却不是嫉妒你有什么身手本事,更不是被你打败了寻机报复,我就是瞧不上你这模样而已;至于让你办什么差事,那也是我职责所在,天经地义!你和你那些兄弟,以后嘴巴都给我放干净些,若敢再说那些乌七八糟的话,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柴绍越听越觉得不对,皱眉道:“你说什么?”
  宇文承趾怒道:“你还敢不认!”如今这些侍卫和京洛子弟里头,人人都在议论,说他宇文承趾在洛阳时被柴绍教训过,故此假公济私,故意逼着刚刚成亲的柴绍做那挫骨扬灰的晦气差事,还说什么那李三郎就是因为没盼到姊姊姊夫回门,担忧之下才病发而死的!
  啊呸!这叫什么话?他是跟李家姐弟交过手,可什么时候败给过柴绍这厮了?至于李三郎,他分明是见势不对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李三郎这一死,陛下就此坚信,李渊这一家子都是忠心本分之人,绝不敢有二心;他们倒好,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把事情推到了自己的头上,真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那些难听的议论,他心头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咬牙切齿道:“姓柴的,我可从没在你手底下输过一招半式,更不会嫉妒你这一事无成的本事,至于那位李三郎,他原是个胆小如鼠的短命鬼,他是什么时辰死的,为什么死的,跟我宇文二郎半点关系……”
  他没说完,柴绍已忍不住喝道:“你给我住口!”他说自己也就罢了,怎么敢如此侮辱三郎?
  世民原本还在猜测宇文家的立场,此时脸色变得有如寒霜一般,脱口怒道:“你敢再说一遍!”
  两人怒视着宇文承趾,目光之中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杀气。
  宇文承趾被他们两人这么一喝,一时竟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完,他的几名护卫见势不对也忙不迭地围了上来,有人低声叫了句“二公子”,宇文承趾心神一定,自是愈发羞恼:这光天化日之下,柴绍和李世民居然还敢这么威胁自己?难不成柴绍还敢对自己动手?那他可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对着柴绍和世民愤怒的目光,他干脆“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着,你柴绍都敢污蔑上峰了,我宇文承趾还不能实话实说了?那李三郎会死,是他自己胆小短命,跟我有什么干系?难道我还说不得了?”
  看着他嚣张的笑脸,柴绍的手不知不觉地已握上了腰刀的刀柄,倒是世民怒极之下反而冷静了下来,伸手一拦柴绍:“姊夫,我来!”毕竟宇文承趾是柴绍的上峰,宇文述又是权势熏天,柴绍背上这样的罪名还不定会被如何处置,还不如自己出手来教训宇文承趾一顿。
  宇文承趾也听到了这一句,笑得愈发讥嘲:“你来?你们唐国公府的儿郎不是各个都忠心本分得很么?怎么,要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让大伙儿瞧瞧你们的忠心本分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世民心底顿时一冷,忠心,本分,这分明是三郎用他的性命才在皇帝面前挣下的印象,宇文承趾显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若宇文家就是主谋,他们说不定正等着他们露出破绽来……
  他这一迟疑,宇文承趾心里更是雪亮:是了,李家现在正夹着尾巴做人呢,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斜睨着世民,他的眉毛几乎都飞了起来:“刚才是你这小子让我再说一遍吧?那我就成全你,再说一遍——你家李三郎,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短命鬼!怎么样?你还要我再说么!”
  瞧着柴绍和世民已气得铁青的面孔,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落在柴绍耳中,尖利得宛如一根钢针直刺了进去,他再也忍耐不住,带马就要上前,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好,那就你再说一遍。”
  宇文承趾正笑得意犹未尽,闻言不假思索道:“我再说十遍又……”只是目光一扫,他的下半句话顿时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柴绍身后那辆马车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马车的前板上是一个素白的身影,那本白的颜色跟柴绍和世民身上分明并没什么两样,但穿在她的身上,却仿佛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孤绝和深寒。此刻她正静静地瞧着宇文承趾,从声音到目光分明都是平静之极,宇文承趾却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立,不由自主地带马退后了两步。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两年前,她就是这么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自己的腿!
  宇文家的几名亲卫都是久经沙场之辈,此刻都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刀柄,随即才觉得有些茫然,有人失声问道:“这妇人是谁?”
  宇文承趾蓦然回过神来,左右一看,发现身边亲卫围绕,再远些的地方,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好奇地驻足观望。他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自己其实不必这么害怕对不对?这么多人呢,李三娘她再厉害也是个妇人,这么多年都装模作样的从不敢在人前出手,如今难不成就敢在光天化日下殴打朝廷命官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挺了挺胸脯,有心想再说一遍李三郎是短命鬼,但对上凌云平静的目光,到底没那个底气,微微吸了口气方冷笑道:“我才不……”他原想说“我才不跟你个妇人一般见识”,只是话没说完,身上突然一紧,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都扯落马下,随即眼前一个拳头迎面飞来,仿佛是一柄锤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在极度的惊恐和羞耻之中,他的满口鲜血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人就已经晕厥在地。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凌云已扔下手里那柄将宇文承趾扯下马来的长鞭,看着被她一拳打晕过去的宇文承趾,神色淡淡地甩了甩手:“我还以为,你的嘴能有多硬!”
  她还以为,不顾一切地当众出手能有多难,不择手段的报仇雪恨能有多难,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就从宇文家开始吧!
  宇文家的几名亲卫原已拔刀出鞘,但看着她此时若无其事的神色,却怎么都没有勇气往前。凌云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微微一扫,漫不经心道:“对不住了,一不小心手重了些,烦劳你们回去禀告大将军,明日,我会亲自上门谢罪。”
  她的目光并不锐利,语气更是温和有礼,但众人瞧着她的模样,心头的寒意却是瞬息间又深了好几分。
  世民也是瞠目结舌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喃喃地叫了声“阿姊”。
  柴绍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凌云,他已经,有些不认识了。
  ※※※※※※※※※※※※※※※※※※※※
  是的,凌云已经变了。
  小剧场:
  宇文承趾痛哭:你不讲理,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还打我,而且还直接打脸?
  凌云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说,我就不打了?打的就是你们宇文家的脸!


第207章 魂飞魄散
  坐在自家主院的上房里; 柴绍只觉得一阵阵的恍惚。
  眼前的院落屋宇明明就是他的住处; 但此刻看去,却仿佛变得有些陌生了:屋里新婚时的喜庆装饰都已被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颜色素淡的青帐纸屏、白瓷银盏;屋外的庭院也显得冷冷清清,就连阶前盛开的腊梅仿佛都带着几分孤寒。
  当然; 更让他觉得陌生的; 还是眼前的凌云。
  凌云的模样其实并没有变,虽然比以前苍白消瘦了好些; 却依然是身姿挺拔,神色沉静,只是他此刻才注意到,她的眉目之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份漠然; 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疏离和寒意;那个沉默寡言却一腔热诚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这个平静如水却让人再也琢磨不透的她。
  这样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柴绍茫然回顾; 片刻后才蓦地想了起来:那一次; 沈英坚持把真相告诉了凌云; 之后的两天两夜; 凌云一言不发地守在玄霸的尸体边上,直到第三日大殓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应该就是那一刻; 她的身上就多了这样的寒意; 但那个时候他竟然只觉得庆幸,庆幸她没有崩溃,也没有冲动,庆幸她总算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根本就没料到……
  想到凌云回长安这一路上的反常,他忍不住抚额长叹了一声,涩然问道:“三娘,你选了今日回城,又这般当众打晕了宇文承趾,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
  凌云思量片刻,摇了摇头。柴绍心里微微一松,却听她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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