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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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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包括对他。
  姜月章不是她杀的,那不是她惯用的手法。每个术士都有自己微妙的习惯,即便记忆会丢失,习惯也不会撒谎。
  可是,裴沐认识那个手法。
  直到死,她也不会忘记姐姐施术的手法。
  姜月章要找的仇人,就是她的双生姐姐、曾经的申屠家家主继承人――申屠遐。
  对于这一点,裴沐其实犹疑过。首先,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姜月章认不出她的脸。她和姐姐长得五六分相似,而她根本没有伪装过容貌。
  不过……姐姐和她素来有遮蔽容貌和身形的习惯,这也是为了防止刺杀和偷袭。如果他没瞧见,认不出她们,这也不算太奇怪。
  其次,裴沐不解的是,申屠家已经不在了,姜月章要找谁复仇?她的姐姐――申屠遐,和其他几个天资过人之辈,已经死于八年前那场纷争和大火。其余次一些的人,这几年里也因为家族衰败,又讨了国君的嫌恶,挨着被处死、被追杀而死。
  再剩下的一些人,都是丁先生妻子那样血脉稀薄、天资低微的人。他们大多是奴仆出身,就算有点申屠家的血脉,却也距离申屠遐远得很。
  而所谓死而复生之法,就是要用到仇敌或其至亲的心头血。姜月章出来这么些天,应该已经听说了申屠遐早死了吧?那他这么四处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是单纯的迁怒、发泄惨死的怨恨和戾气,还是……另有打算?
  裴沐凝视着最后一点夕阳的边缘,不觉按住自己的心口。
  要说谁是申屠遐的至亲,除了她这个双生妹妹之外,还能有谁?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姜月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裴沐一面出神地想着,一面又抬起手,摁在了眼角。
  在她左手无名指下,那一粒小小的、鲜红的朱砂痣,比落日的最后一点余烬更殷红,红得几近凄艳。
  ……
  裴沐在屋顶迎来了夜幕初现。
  初夏已经过去了,现在统治世界的是彻底的夏天。
  群星初露真容,南方的朱雀七星宿光芒熠熠,缓缓展翅而飞。
  裴沐抱着灯笼,试图用灯火去对准某一颗星星。
  “小骗子又在做什么异想天开之事?”
  听见他的声音之后,裴沐慢了一会儿,才放下手。她侧头看去,起先看见的是她的灯笼在屋顶鳞片似的青瓦上投下的光影,之后是一点靛蓝的衣摆。再往上看,才是他的轮廓,以及柔软飘飞的头发。
  只是整个白天没有见到他,感觉上却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裴沐笑了笑,仍然抱住自己的灯笼,抱住那一点点的温暖和热意。她问:“你已经查出春平城大阵的每一个节点了?”
  所谓大阵的节点,很类似于人类的骨骼关节。只要破坏了节点,就能轻易摧毁一座庞大的法阵。
  姜月章这几日里带着她住过的地方,每一处都是春平大阵的节点。
  “……呵,你果然看出来了。”
  他立在屋脊上,比月光更苍白,身形却又矫健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像是发觉了她情绪的异样之处,微微挑起眉毛,表情也悄然带上一丝审视与防备。相对照地,他血色淡薄的嘴唇却有了一点嘲弄似的弧度。
  “几――乎――是每一处节点。”姜月章刻意重重咬出了那两个字,脚边的阴影中埋伏着无尽血煞,无声无息地起伏变动,“还剩最后一个,所以我会来这里。”
  “小骗子,所以你也在这里等我?你知道这里是最后一个节点。”他反问道。
  裴沐说:“又不难。”
  青年的表情几乎没有波动,像拿霜雪冻过了,只余眼中暗色起伏。他这么微微地带着笑,却反而显得这个表情更阴冷森然。
  他又问:“这么说,你总算决定不再继续掩饰身份?”
  “掩饰什么身份?”裴沐站起来。她提着灯笼,将光源贴近姜月章那头,自己则隔着这团模糊的光晕,含笑打量他的神情。这是个很放肆、很轻慢的举动,可他一动不动,也隔着光团望着她。
  裴沐一本正经道:“我是一个博闻广识的剑客,对术士了解不少,你不该早就知道了?”
  这回答显然并不在他预料之中。
  他再一次轻轻眯起眼。这动作与野外那些强壮又敏捷的大猫如出一辙,是一个多疑的审视,约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我正在怀疑你,也正在考察你。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
  裴沐摸摸鼻子,抬头看看天色:“我以为你今晚决定住这里,所以先来看看。”
  姜月章又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后,他舒展了神色,又成了那副冷淡却平和的模样。
  他不再提出更多的怀疑,只伸出手:“今夜出城。小骗子,来。”
  裴沐走过去。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灯笼,随手扔掉,又点亮三朵漂浮在空中的火焰。这火焰是白色的,内里带一缕蓝青色,好似鬼火披了一层暖色的伪装。
  另有几朵绿油油的鬼火在风里一转,往下沉去,没入大阵节点之中。
  满城的空气,像是都微微一颤。
  裴沐熟练地爬上姜月章的背。他接她接得很稳,那是一种熟练的稳。
  裴沐抓着他的肩,低头去看地上那盏被抛弃的灯笼。地面上的人正弯腰去捡,迷惑又气愤地大声抱怨,问是谁将灯笼扔过了墙。
  “我的灯笼……你扔了做什么?”她觉得很可惜,“我下午才新买的。”
  “再买一盏便是。”他毫不在意。
  “真奢侈。姜公子,你以前是哪里来的有钱公子?花销这样阔绰。”裴沐习惯性地想去搂他的脖子,犹豫一刻,却仍是紧紧抓住他的肩。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只是仍淡淡道:“无名小卒,同中原的豪奢之族不能相比。更何况,死人在意什么钱财多寡?”
  裴沐笑了:“可你打算复活,是不是?等你复活就知道,要活下去可不大容易,姜公子。”
  “哦,这话说得也不算错。”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语气仍旧平静,“若到时候我囊中羞涩、难以为继,不如让小骗子养我?”
  养……养什么?
  裴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刚刚那看似平淡的回应背后,竟藏着一点难得的调笑意味。
  她忽而出神地想:这个人在死之前,是什么样的?听说那位千阳城里扬名的神医,本是个温雅良善、风姿出众之人。本不该是这种浑身戾气的冤魂。
  大约无论是谁,想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都不容易。
  她想笑,却又不大笑得出来。最后她还是低低地发出一声近似的笑声,说:“如果到时候我还是挺喜欢你,你也答应继续作我的情郎,那养便养了。”
  他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又或者明白这不过随口玩笑,当不得真。
  姜月章不再说话,裴沐也不再说话。
  夜里的风寂寂的,时不时漫出一截报时的梆子声。
  他们一直到了城外。按方位来说,是春平城的正南方。
  出城之时,四方灵力出现了一种微小的扭曲。常人用肉眼不能分辨,但在感知上,那就像是无数小小的旋涡突然出现在身侧。
  姜月章神色冷淡,轻声嗤笑:“雕虫小技。春平城的术士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背着裴沐,对四周的气流波动视而不见。一步跨出,人却已经来到十余里之外。
  就在他将要落脚之时,有三抹雪亮刀光忽然从地底冒出。
  那刀光如流星倒飞,顷刻便至;刀身之上,又有金黄色符文亮起,更添雷鸣之势!
  而姜月章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
  假如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反应,那么他只是微微垂着头,目光里的厌烦和讥笑被刀光照亮。
  电光火石的刹那,他却在对裴沐说话:“小骗子,他们甚至不如你。”
  一言未尽,铺天盖地的血煞已经翻涌开来。
  浓重的血腥气、森然的土腥气……种种阴郁交织,往刀光压下,也朝四周压下。
  ――咔嚓。
  这是刀碎了。
  ――啊啊啊……
  这是人们的惨叫。
  转眼之间,地底埋伏的三人就被血煞硬生生地拽了出来。他们被提在半空,徒劳挣扎,浑身骨骼已经被捏得“咯吱”作响。
  四周,从看似无人的空气里,也掉下十来个修士。他们不同程度地被血煞腐蚀,正以一种看怪物的恐惧目光望着这头。
  “愚蠢。”
  血煞捏碎了偷袭的三人,转眼便将他们的血肉吞噬殆尽。
  “中原的术士……还是那般弱小却狂妄,傲慢而不自知。”姜月章轻声感叹,“就凭你们,也敢伏击我?”
  裴沐抓着他的肩,冷静道:“我觉得,假如你不是背着我,这话说得能更有气势些。这天黑黑的,人家说不定是乍见之下被我们吓着了,以为自己碰到个背上长着人的怪物,一时晕了头。”
  姜月章:……
  她又去追究他的话语细节:“而且你刚刚说什么?甚至不如我?你这是什么话,故意骂我么?你这样,一点都不……”
  “一点都不温柔体贴。知道了。”他像有些咬牙切齿,也像一点克制住的笑意,“你这小骗子,明明花言巧语多得很,就不能换个说法?”
  裴沐板着脸:“都因为你总是重复同样的错误。你再这么下去,这些日子我可就都不算,要将三十天期限延长了。”
  “……无赖。”他顿了顿,“随你。”
  裴沐的手指紧了紧。
  随她,什么随她?
  这是个不能细思的问题,细思就会让人生出更多的犹豫。
  所以她没有回答。
  她松开姜月章的肩,从他背上落下,并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做了一个下意识挽留的小动作。
  她抽出背上崭新灵剑,信手一划,就压制住了四周蠢蠢欲动的血煞。
  姜月章斜来一眼,目光暗含警告。
  裴沐说:“你要报仇,先找正主如何?这些一见就是听命行事的人。而且,我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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