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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馒头,是她家如今能拿出来最好的食物了。
她家最小的女娃祝小五,站在门外,她整张脸瘦的几乎只剩那双眼睛。
她紧紧的盯着谢琼暖怀中的馒头,口水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吞。
谢琼暖眼睛有些发酸,她拿着馒头走过去,弯下腰,将馒头塞进了小女娃的手中。她往怀里掏了掏,又掏出一把麻糖,放入小女娃的衣兜里。
小女孩儿眼睛越睁越大,瞪成了一个铜铃,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美丽的仙女姐姐,原本呆滞的大眼睛,落下两行喜极而泣的清泪。
祝小五太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生出这等想要痛哭的情绪,她只是木楞的站在原地,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冰凉的地面上。
身后传来祝铁柱妻夫的阻拦声。
谢琼暖却推着孩子,将她退出了房门,她的唇贴在孩子的耳朵边:“小五,出去玩会儿。”
祝小五乖巧的咧嘴点头,一个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祝铁柱呵斥的声音卡在嗓子口,将出不出,她看着谢琼暖纤细的身板,脸上俱是动容。
妻夫二人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尴尬的红晕。
“小五这孩子不懂事,琼暖,怎可给她糖果这种珍贵之物,如今粮食紧缺,你独自一人生活,本就更为困难……”
祝铁柱满脸愧疚,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甚至带了丝哽咽。
都说庄户人家,最为朴实,谢琼暖仿佛从祝铁柱身上看见了这个时代农户人家最纯朴的一面。
她冲着她笑了笑:“铁柱姨严重了,只是几颗糖果,侄女还有很多。今日侄女找上门,是有一事儿与铁柱姨商量。”
祝铁柱脸上的神色一凛,她冲着一边的祝杨氏使了个颜色,见他退出去,这才回道:“这里没有外人,侄女,有何事?尽管说。”
谢琼暖坐直了身子,她一改往日慵懒的神色,郑重的看过来,问道:“如今庄稼地里遭遇蝗灾,旱灾,铁柱姨往后有何打算?”
祝铁柱沉默了一瞬,她黝黑的脸上,盛着抹挣扎无望的茫然,半响才低声道:“俺……守着这片庄稼地……倘若家里的粮食没有了……就和你姨夫、几个侄子侄女一并死在这片土地上。俺……俺无能,不能给他们衣食温饱,死却能死在一起,想必也是好的,阖家团圆!”
祝铁柱说到最后,唇角微勾,她明明看起来是笑着的,却比哭还难堪。
谢琼暖抿着唇,心中的那点悲悯之心,再次扩大了一些。
她定了定心神,不急不缓的问道:“铁柱姨,倘若我有办法,将庄稼地,起死回生,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
……
祝铁柱倏然回头,她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美的不似凡人的女人,她许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为体面美貌的人,可是美丽在灾难饥荒面前没有用……她纤细的身形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到,种地?如何有说服力?
祝铁柱眸中的希冀的亮光渐渐的暗了下去。
谢琼暖见她脸上寂灭的神色,不由心底叹了口气,往日废女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也无怪乎旁人不信她。
她也不再多做解释,拉起祝铁柱布满厚茧子的手掌,温声道:“铁柱姐,我带你看看我家的菜地,看完,咱们再坐下来细说,可否?”
眼前的女子神色太过认真,祝铁柱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跟着她向崂山方向走。
走在上山的路上,祝铁柱觑了眼前方女人单薄的身形,暗自苦笑。
自己是想要活下去,想疯了。竟真的对前方女君的话,有半分信任和希冀。
她想活着……与自家夫郎孩子们一并好好的活下去。但凡有一点儿希望,她都想看看,也许,也许真的有奇迹呢?
……
谢琼暖带着祝铁柱,走到她家院子里,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打开门,眼前一片青色的菜地,一下子照亮了祝铁柱的眼睛。
她有些激动的快步上前,一双粗糙的手,呵护珍宝一般,捧着地里生长旺盛的菜叶。
她一双眼睛定在眼前的菜地上,专注的看了很久,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她低头无声啜泣,似个孩童一般。
这天,祝铁柱在崂山谢家待了很久,待回到自己家,上了床,她的手依然在颤抖。
她抱住眼含担忧的夫郎,抖着嗓音,激动道:“阿满,我们有救了!落水村留下的村民有救了!”
祝杨氏不明所以的与她相拥,他以为自家妻主陷入了魔怔,不由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妻主不急,咱家粮食省着点吃,还能过完这个夏天,我们……不急……明天我做糙米粥的时候,再节省一点儿……再……”
祝杨氏的话被柱铁柱封在了唇缝间。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祝铁柱背着锄头,与谢琼暖一并上了崂山。
崂山上有去年秋天谢琼暖种下的土豆种……
还有她前些时日移植过去的杂交水稻……
还有……
第62章
第二天晚上; 祝铁柱背着一小篮筐土豆回了家。
这夜; 铁柱家里的几人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烤土豆。虽然7个人只分吃了两个土豆。可是那味道; 却香的令人回味。
最近一些时日,村里人发现; 祝铁柱又开始每天在地里忙活了。
他和自家大女儿祝志、二儿子祝同、三儿子祝道一并在地里,烧蝗虫,开垦被破坏了的土地。
村内有那爱说闲话的人; 躲在他们身后嘲讽; 闲言碎语不断。
“祝铁柱这一家忒蠢,明明如今庄稼地里寸草不生; 却仍旧不死心; 想着能种出粮食来,岂不笑话?与其废那等功夫,开垦废田,还不如节省体力,少吃些粮食。”
“唉!谁没有个念想; 铁柱姐这是不甘心放弃从她老娘手中传下来的良田啊!只可惜老天爷不让我等活命; 再如何折腾; 又有何用?”
“铁柱一家真蠢!”
……
落水村统共就那么大; 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
闲言碎语多了,很快便传到祝铁柱一家人耳朵里。
村里一些喜欢看人笑话的村民原以为,祝铁柱定是会恼羞成怒,上门讨要说法。却不料; 她和她家夫别提怒火不见一丝一毫,脸上成日挂着笑,哪儿有灾难笼罩在头顶的焦虑与惊慌。
祝铁柱家就仿佛灾难没发生过一般,下地干活,连最小的女娃祝小五每日也乐颠颠的在自家地里烧蝗虫。
他们脸上没有绝望,有的反而是振奋的激动。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这家人许是被灾难吓魔怔了,成日做些无用的耕种。
后来,当祝铁柱将自家所有的良田里,蝗虫尸体收拾的一干二净,并将地里开垦出来后。
终是有人坐不住,他们好奇的站在田埂上问:“铁柱,你这是干啥呢?如今咱村里干旱又逢蝗灾,土地即使开垦出来,有何用?咱的良田再也不是良田了!”
祝铁柱朝着来人憨厚的笑了笑,指着远处崂山的方向,说出了近些时日憋在心里的话:“有用,琼暖,能帮咱治好被糟蹋的良田。”
站在田埂上的几位大妇,差点儿没站稳栽在地里。
“琼暖?崂山懒女谢琼暖?”
“铁柱姐,你该不会是说梦话吧?崂山懒女谢琼暖,她……怎么可能?”
“就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自家夫郎抛弃的无能女,能帮咱重新种上庄稼?铁柱姐,你该不会是被那女人妖怪般美艳的容貌给迷惑了,净瞎说些胡话。”
“铁柱姐,咱如今遇到困难,大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再不好受,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你可不能想不开,被崂山懒女几句怂恿的话给骗了去。你以为她是蓬莱暖生阁里救济苍生的姑姑,她那德行,呵?……那女人就是一个无能又懦弱,夫郎都跟人跑了的的捞种……”
田埂上站着的几人,嘴唇干裂,头发枯黄,身形愈渐消瘦。
因为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平日说话都无甚力气。
可是几人在说起连她们都不如的崂山懒女谢琼暖的时候,脸上难得出现了几丝得意的神色。
她们再如何落魄,总归比那指不定过几日便将饿死在家里的懒女强上许多。
她们家去年秋收,积攒下来的米面尚有少许,可是崂山懒女谢琼暖家本就没有良田可种,她家如何会有余粮!
人的优越感是经过不断攀比得出来的,落水村的农人虽不懂什么是优越感,却在这一刻,想到崂山懒女的处境,心中无端生出一抹得意来。
即使灾难面前,整个留在村子里的人,最后终将面临死亡,一个都逃不过去。但是倘若还有比她们处境更差的人,想到此,心情竟然莫名好了些。
是以,说出的嘲讽之语,越发的不加遮掩,变本加厉。
祝铁柱脸上的神色黑黑沉沉,她看着眼前几位站在田埂上布满讥讽神色的村人。
气的握住铁锹的手青劲爆出,她快步上前两步,把手上的铁锹重重的插进地里。
粗声粗气的反驳道:“琼暖……不,谢女君,她如何不可能是蓬莱暖身阁出来的救世之人,她能救咱落水村人!……你们这些……”
祝铁柱气的手有些发抖,脑海中想到谢琼暖交代她说的话,顿了顿,稳住心中郁气儿,瞪着眼前几人,怒气忡忡的道:“你们倘若不信,只管去崂山脚下谢家院子里看看,那里种下的几分菜地,所有的作物生长旺盛,比咱丰收之年种下的庄稼长势更好。”
几人将信将疑的退后半步,眼看着祝铁柱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样,仿佛他们再多说几句嘲讽之语,她就得揍她们一般。
虽心里仍旧不相信崂山懒女能拯救落水村,却也住了口。毕竟祝铁柱生起气来的模样,有些吓人
――
最先相信谢琼暖能治理干旱,蝗灾的人不是田埂上闲言碎语的这群大妇。
她们只以为祝铁柱是被谢琼暖三言两语给糊弄了,指不定以后有醒悟的时候。
是以,把祝铁柱当日的疯话如讲笑话儿一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