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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想见到你，问问你怎么了，他们没有任何恶意……”戴安娜突然说不出话来，她低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瞳孔。
卡尔把手里的冰沙递给戴安娜，可戴安娜并没有接过这杯冰沙，卡尔也不以为意，顺势将那杯冰沙放在了戴安娜身边。
蝙蝠侠抿了抿唇，从卡尔手中取过那杯属于自己的冰沙，他重重地吮吸了一下吸管，冰冰凉凉的半固体顺着食道落入胃中，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杯璧，蝙蝠侠的心中还有一丝希望。
他希望狂笑之蝠没有把事情搞到最糟。
他希望超人还没有彻底走上那条偏执的道路。
“他们都是一些很好的人。”卡尔继续叙述，但蝙蝠侠发觉卡尔的语气显得格外抽离，就像一个旁观者在叙述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但他们违反了我们制定的法律，他们违背了规则，所以他们需要受到惩罚。”卡尔三言两语叙述了那些人之所以被逮捕的原因。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胃里被塞了一块石头，他艰涩地开口，“他们是谁？”
“威廉姆斯、布朗、琼斯……”卡尔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着，他的声音毫无感情。
蝙蝠侠的手徒然放松，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蓝眼睛里只有一片漠然，狂笑之蝠阻止了这些信息流往他的蝙蝠洞，并刻意筛选出了这些人，这样的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拥有超级大脑的卡尔看不出来吗？
他们在一起逼迫自己，逼迫自己拿出一个态度来。
蝙蝠侠也确实决定给他们一个态度。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他说。
卡尔点了点头。
“他们违反了什么规则？禁止游/行？还是禁止出行？”
“他们打扰了其他人，他们本应该在规定的时间，按照规矩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是人！”蝙蝠侠骤然站起，他手里的马克杯砸在沙滩上，尚未融化的冰沙掉在沙滩上，很快地化成了水，顺着沙子的缝隙流了下去。
就像蝙蝠侠和超人的感情一样，它们轻而易举的顺着看不见的裂缝流了下去，直到消失不间。
“你还要制定什么规则？规定每一个人都要礼貌可亲？规定每个人都不能说脏话？规定每个人都不能踩草坪？规定每个人不能摘花？你是把你的氪星道德守则搬出来了吗？”
“暴力的行为和糟糕的态度，这是一切混乱的源泉。”卡尔冷冷地说。
蝙蝠侠没有回应卡尔，他嗤笑了一声，“我忘了，你已经规定每个人都不能踩草坪了。”
“如果你想让人们遵守那些大的规则，从而形成秩序，那你就得让人们遵守小规则。”卡尔阴沉着脸回答。
蝙蝠侠瞪着超人，他开始痛恨超人那雪白的制服、痛恨他一丝不苟的发型、痛恨他面无表情的脸……
“我相信了你。”蝙蝠侠说，“我认同了你的做法，我以为我之前的行为是错误的……藏在黑暗里，吓唬一群罪犯，并不断地把他们扔到监狱里，而现在你赋予了这个世界秩序，让一切都按照规则行事，这变化太快了，但我认为这个世界会逐渐适应这个变化。”
“我的确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卡尔说，“没有歧视、没有战争、没有混乱、没有犯罪，于是也没了受害者，也没有悲伤和痛苦、复仇与悔恨，这个世界不再有八岁的孩子失去父母，也不再会出现第二个蝙蝠侠。”
“也没有了选择与自由？”蝙蝠侠讥讽道，“玛莎和乔纳森一定议会为你的行为而感到骄傲的，还有老艾尔，他们看见你将家族家族的理念贯彻的这么彻底，也一定会感觉欣慰的。”
蝙蝠侠继续说着，他语速飞快，“我承认我过去的做法是错的，我放任那个错误的权力结构，天真地认为良好的法律可以调整这些错误，只要我把法律无法制约的家伙扔到阿卡姆里面。”
“我信任你，克拉克。”蝙蝠侠还在固执地称呼着卡尔旧日的名字，“我决定改变这个权力结构而不是放任它继续烂下去，所以我走到阳光下，走到人群中，向他们宣布我的改变。”
“那你就不应该阻止我！”卡尔平静的神情被打破，他真的不想再和蝙蝠侠争吵了，这一切都让他极为厌倦，他不明白为什么蝙蝠侠总是不能认同他？这只蝙蝠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守着过去的日子，他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这一事实？
“民主的结构始终无法让人安全，想想辛普森？想想全世界都知道他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但他逍遥法外还出了本书？而这被成为我们拥有一套完整的正义的体系的证明？”卡尔的瞳孔开始发红。
“我只是选择了和平与安全。”
“去他妈的和平与安全。”蝙蝠侠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多的是不正义的，欲望是需要被消弭的，在领主统治下出生的孩子接受你们这一套的教育，于是他们生来就开始压抑着自己……每个人各司其职，人开始变成工具，他们根据自己的天赋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从而让这个社会不断发展？”
“接下来是什么？总有一些天生坏种他们无法被教育改造，所以你把他们筛选出来，烧掉脑额叶？然后让他们像个木偶一样无法感知？”
“但整个世界都是正义的。”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固执地坚持着。
“哈。”蝙蝠侠伸手敲了敲超人胸前的标志，“蜿蜒的河流？永不破灭的希望？”
“去你的。”蝙蝠侠丝毫不让地盯着超人，他同样将不善的目光投向戴安娜，“而你，你就去做了一个完美的执行者？自始自终地贯彻着最高元首的命令？”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奇女侠也开始做一个打手了。”
戴安娜语塞，天上的人造太阳温暖极了，但她感觉有寒意从四肢逐渐蔓延，整个人都被冻僵了。
“拿起你的真言套索！”蝙蝠侠厉声道，“真言套索会自动鉴别一个人还能不能配的上它。”
戴安娜咬住下唇，她的手缓缓地移向腰部，真言套索就挂在那儿。
“拿起来。”蝙蝠侠重复道。
她拿起了真言套索，但曾经闪闪发光，只要被女侠拿在手上就会散发出高贵金黄色光芒的真言套索此时颜色暗淡，它看起来和一条普通的麻绳没有半点区别。
第97章 第 97 章
“我感受不到它。”戴安娜茫然地说。
她着头； 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 遮住了她的脸，真言套索静静地躺在神奇女侠的手里； 戴安娜的手轻柔地从真言套索上抚过，在过去； 真言套索会一闪一闪地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蝙蝠侠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他什么时候见过戴安娜如此迷惘过？神奇女侠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永远有着坚定的信念，她却被属于自己的神器抛下了，真言套索认为戴安娜不再是它的主人。
神奇女侠配不上真言套索？
蝙蝠侠叹息，就算真言套索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用大地女神盖亚的金腰带打制的； 这也不过是一个武器而已； 以蝙蝠侠和各种神奇的物品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戴安娜不被真言套索承认只有一个原因。
她在否定她自己。
神奇女侠的潜意识中； 已经认为自己配不上真言套索； 已经不配称为神奇女侠。
蝙蝠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即使他对卡尔和戴安娜的行为大为光火，但真的看见戴安娜成这副模样后，他开始为自己之前的粗暴而感到抱歉； 并为逼迫戴安娜的行为而感到一些后悔。
“戴安娜……”蝙蝠侠开口，但他真的极其不擅长让别人从糟糕的情绪里走出来，他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念出戴安娜的名字后，又不说话了。
蝙蝠侠担心自己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他曾经的做法让迪克愤怒地离开哥谭，在布鲁德海文整整呆了好几年，连个电话都没有往家里打过，杰森、卡珊、提姆、达米安……
他几乎搞砸了一切，但他们最终都原谅了自己，并选择回家。
蝙蝠侠也不擅长将自己从保护壳里剥出来，在正义联盟刚形成的时候，他的做法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但超人和神奇女侠作为沟通他与正义联盟的纽带，成功的让他融入了这个超级英雄集体，而他离失去他们最近的一次，就是巴别塔事件，他藏在蝙蝠洞里的对付正义联盟其他人的计划被偷走，而这几乎杀了他的伙伴们。
卡尔和戴安娜为此疏远了他很久，尤其是戴安娜，她几乎不能原谅这种背叛的行为。
可她还是选择和自己并肩作战。
蝙蝠侠轻轻咬住口腔侧壁，侧脸望向卡尔，他希望卡尔能解开眼前的困境，即使他们理念相悖，但他们仍然是朋友。
卡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憎恨起自己来，这只蝙蝠总是冷硬的像一块石头，就算求助也是这副令人讨厌的模样，看看蝙蝠侠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冰蓝色的眼睛波澜不惊，但偏偏他就能从里面读出蝙蝠侠的情感来。
他想把这只蝙蝠晾在这儿，让微小的后悔藏在他的心底，然后在这只蝙蝠返回自己的洞穴后，在那豪华却缺少人气的大宅里一遍一遍的重演他的记忆，直到这种后悔与悲伤充斥他的心脏，直到一层厚厚的隔膜再把这只蝙蝠包裹住。
但他该死的没有这样做，卡尔用理智告诉自己，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让这只蝙蝠选择打开他的心，才让他拥有了接受别人好意的能力，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付出，也不应该让这只蝙蝠变回过去的样子——变回那副绝望而又暴躁、悔恨而又憎恶的样子。
他不想再见一次那样的蝙蝠侠了，他同样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戴安娜，戴安娜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永远是漆黑的夜晚里闪烁的明星，永远是在战场上力挽狂澜那个戴安娜，卡尔同样感觉到了一丝后悔与痛苦，为他对戴安娜做的一切。
“戴安娜。”卡尔伸手捧住神奇女侠的脸，他的手指轻柔的摩挲，那种温柔让戴安娜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
“我很抱歉。”这个独/裁者对神奇女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