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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如既往的折磨沈书郎。
“正义和公平从来都不会有,我依旧活在地狱。”沈书郎喃喃道,“真羡慕你们,我若是妖怪幼崽该有多好,是不是也能让燕大人收养,是不是也不会再承受这些折磨?”
沈老头、沈老太的怒骂还在耳边回荡,沈书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些怒骂。
他有良心,知道自己应当孝顺,然而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为何他还要如此?
“难道只要是家务事,就没有对错吗?只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所以就要这样吗?”沈书郎拼命的拉扯脖子上的棉布,惨然道,“小花大夫,希望我还能有下辈子,如果……”
“便是有下辈子,你再遇上那样的爹娘,也会跟现在一样!”花树幼崽道,“沈书郎,你现在还活着,往后还有很多年人生呢,不要这么快放弃。大人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我带你出去戴罪立功。”
“可是。”沈书郎迟疑,只要一想到爹娘,他就恨不得去死。
明明帮沈千银宣扬‘杀妻求名’的是他们,把家中财产都给沈千银的也是他们,甚至是因为当年姐儿迟迟怀不上孩子,想要弄死姐儿的其实也是他们,对沈书郎非打即骂,日日坑他银钱的也是他们……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为何他们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一味的怒骂沈书郎?
牢房的门缓缓打开,沈书郎却不敢出去。
“出来吧。”花树幼崽冲着沈书郎伸出手,“我跟吴大人说说,往后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也不会再听到他们说什么。那虽然是你爹娘,但又不是你爹娘,这世上为人父母的,从来不会这般迫害自己的孩子。”
“小花大夫,家务事真的没有对错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吗?”沈书郎问。
“以前是这样,不过往后律法要改。”花树幼崽镇定道,“再往后要是还有这样不讲道理打孩子的,轻则带去衙门教育,重则是要蹲大牢的。”
“啊?”沈书郎一愣。
“出来吧。外面一直在变化,这回律法修改便是因为你的案子。你不是没有用,恰恰相反,你的作用很大,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花树幼崽谆谆教诲,“跟我来,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书郎下意识跟着出来。
远处牢房中,火焰幼崽站在沈家人前面,板着脸道:“现在我带你们出去。”
“这位小秀才,沈书郎也能出去吗?”沈老头不等火焰幼崽说话便说,“不孝的东西,丢尽了老沈家的脸。他大哥现在生死未卜,他自己还逍遥自在,若是我见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恩。”火焰幼崽背着手在前面走,“沈书郎早就出去了,他会戴罪立功,现在在小花身边,他以后不用再继续坐牢,你们也再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什么?那是我儿子,凭什么见不到,律法也没有规定吧?”沈老头毕竟是念过书,说的是理直气壮。
火焰幼崽更加理直气壮,“律法也是人定的,马上就要修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即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迫害,否则就等着蹲大牢吧。”
“不可能,没了爹娘,孩子谁来养,难道是朝廷吗?”沈老头不相信。
“当然是朝廷,不然你以为我家大人为何献出去那么多作坊?”火焰幼崽道,“那一座座金山,一座座银山,买的就是顺心如意!”
这边花树幼崽领着沈书郎出去,对他语重心长道,“你定然要好好活着,不得辜负大人。你可知我家大人献出那么多作坊,除了买沈千银一条命,还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让朝中各位大人同意修改律法,从此以后,你这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你一直跟在大人身边,应当知道那些作坊究竟能赚多少银钱,如今全都献出去,其一是因为沈千银,其二便是为了你。”
至于旁人以为的是为了宝宝,那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原因而已。
“你是我家大人看好的有大才的人,便是我们这些幼崽都比不上,哪怕是你曾经做过错事,但只要你以后不再做错事,同样能平步青云。”花树幼崽道,“这回放你出来,便是给你一个机会,想不想把握完全在于你自己。”
沈书郎神情逐渐清明,“我……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如果他爹娘也能像燕洵那样该多好,说不定沈千银不会杀妻,他也能安安稳稳的念书,一步一步步入朝堂。
见着沈书郎恢复生气,花树幼崽转身就走。
“小花大夫去哪儿?”沈书郎赶忙问。
“看看沈千银。”花树幼崽道。
沈书郎犹豫一下,大步撵上来,“我也去看看。”
衙门最坚固最安全的屋子,即便是地龙翻身屋子也纹丝不动,外面依旧守着身手矫健的捕快,还有燕洵安排的汉子。
即便是如今衙门里面几乎乱作一团,这里也还是照旧。
花树幼崽推开门进去,便看到沈千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赶忙打开一直放在床边的小铁箱,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
“如何?”火焰幼崽从外面进来,见着花树幼崽面色凝重,赶忙问。
“情况很不好,随时都会没命。”花树幼崽沉声道。
“会不会跟宅子有关系。”火焰幼崽猜测,“现在京城虽然地龙翻身,但也不过是动静大,房屋没几个倒塌,伤到的人也很少。只有沈千银的宅子全部夷为平地,密道、密室也全部消失。”
“带他去找大人。”花树幼崽当机立断道。
“好。”火焰幼崽赶忙点头。
小幼崽们迅速行动,变戏法似的抬出一个木箱,把沈千银放进去。
吴红松看着绑的严严实实的棺材似的木箱,犹疑道:“只有沈千银的宅子夷为平地,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请吴大人安抚京城百姓,如今也不过是动静大一些,真正的危险是没有的。”花树幼崽道,“我们这便出发去找我家大人,吴大人若是有事便用这个机关联系我们,我们都能听到。”
“多谢。”吴红松赶忙道。
如今宫里没有半点消息,最先来的竟然是小幼崽们,还带来如此重要的消息,吴红松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十分复杂。
有时候他甚至恍惚了,他等着宫里的消息,没想到过会有人来衙门主持大局,但幼崽们来了。
这些幼崽们,究竟是知道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么惊世骇俗?
第295章
“书郎呢?书郎呢?”沈老头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沈书郎;便怒骂道,“不孝子,躲到哪里去了?”
“我的儿啊,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沈老太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就是一阵干嚎。
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便能随意折磨;稍不如意就能打骂;家中所有不好的事都能归到孩子身上;永远都要让自己的孩子顶在最前面,永远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最严重的伤害。
嘴上还要说着;“你是亲生的;咱们更亲;这都是为了你好。”
“有谁看到书郎了?”沈老头冲着周围的犯人拱手;他对别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对邻里更好,为了自己的名声恨不得去掏心掏肺,独独对一个人差。
旁边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扭头看了沈老头一眼,冷声道:“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就是看到也不会跟你说!”
沈老头脸色一僵,“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哼;谁跟你和气。我爹娘可从来不会那般对我;从来不会。”汉子说着;自个儿挤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犯人也都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并不跟沈老头搭话。
“爹,咋办啊。”沈大忧愁道,“小弟不见了,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更好!不知道你大哥咋样了,得找机会打听打听。”沈老头喃喃道。
这漫天的狂风沙尘碎石中,昏暗不见天日中,也只有沈家独树一帜,说着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做着自己死不承认的恶,理直气壮拿起屠刀,对准原本无辜的亲生骨肉。
他们害怕会被人说闲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自己却成了最恶的人而毫不自知、毫不承认。
“沈书郎戴罪立功,跟着小花大夫走了。”忽然有人大声说,“是小花大夫可怜沈书郎,找吴大人求得情。如今情况特殊,吴大人做主,你们都有机会戴罪立功,但如果谁要是浑水摸鱼,那便直接关回大牢。”
“书郎不在?”沈老头一愣,又怒道,“沈千银呢?他什么都没做,怎么没看到他?”
“沈千银早已定罪,他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你说他什么都没做?”有人接着漫天黄沙的遮掩大喊,“沈老头,你究竟是如何这般认为的?平日里看你说话,没有那么糊涂啊。”
“不过是把所有的恶都给了沈书郎一人罢了。”
“生在那样的人家,一辈子都完了。”
“小花大夫心善。”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都下意识远离沈老头和沈老太,他们都早已在大牢蹲了数年,有的偷过银钱,有的伤过村里的耕牛,还有的伤过人,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恶,但全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远离沈家人。
同一家人,亲生的孩子都能下那般狠手,在常人看来,沈老头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对外人更好呢?
“沈千银被小花大夫带走了!”
“衙门外面好像有人!”
“现在地龙到底翻身没翻身?怎么感觉不到了。”
外面王真儿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汉子。
“我引来一些百姓来衙门躲避。”王真儿大喊,“吴大人呢?有能行动的人吗?跟我出去清理水泥路!只要把水泥路清理干净,再搭上草棚就能遮挡风沙,也不用怕地龙翻身!”
“真哥儿。”吴红松赶忙出来,让差役带着这些刚刚放出来的犯人跟上王真儿。
“那是沈家?”王真儿一眼看到硬朗的沈老头和梗着脖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沈老太,跟在后面畏畏缩缩一点都不敢上前的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