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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孙翔却睁开了眼，伸出一根指头戳戳叶修的背，轻声叫道：“叶修。”
没反应。
孙翔嘟囔：“你没睡着。”
五秒钟后，叶修翻身，和孙翔面对面，探了下他的头，微讶道：“这都看得出来，刚刚的药是不是买错了，不会是补脑的吧。”
孙翔看起来比他还惊讶：“啊，你还真没睡着啊，其实我是猜的。”
叶修：“……”
叶修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一个水平线上，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击败你”。
“怎么了？”叶修伸手帮孙翔拂开快要扎进他眼里的一缕碎发。
孙翔老实地说：“睡不着了。”
“啧，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我老人家可不行啊。”
“哦，那你睡吧。”孙翔抬起手掌覆住叶修的眼皮，毫不温柔地往下一盖。
“……”不知怎地就得了个“死不瞑目”待遇的叶修抽了抽嘴角。
然而又只过了五秒钟，叶修再次睁眼，满脸的无奈，然后一张手把人搂进怀里，叹道：“好吧，要不睡那就都不睡了，说吧，你又怎么了孙翔小朋友。”
孙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修，眸光深处涌动着许多无声的东西。
他就是忽然有点舍不得睡了。
叶修道：“还在想那事儿呢？”
孙翔一听，表情顿时垮下去：“本来都已经忘了的…… ”
叶修闷闷地笑：“金鱼脑子。”
孙翔拽过叶修的一只胳膊抱在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叶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9：1什么的。”
叶修默了半秒，扯着嘴角懒懒地笑：“在你肚子里，哥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不是。”
孙翔有点害羞：“别说得好像……已经那什么了，我跳那几下肯定有用的！”
“好好好，有用有用。”叶修心里叹了口气，最好有用吧。他明白孙翔是不好意思讲得太直白，其实他是想问，真的可以生下来吗。
想到这，连叶修也有几分烦躁。
静了静，孙翔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
这样？哪样？
小孩，还是超出控制的事情？
老实说，后者对叶修来说，要么是挑战，要么是错误，而前者，叶修想都没想过。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前者的答案会比较温和。
叶修漫不经心！道：“小孩儿啊，喜欢啊，你不就是一个吗。”
很久没等到孙翔的回音，叶修低头一看，孙翔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珠黑黑润润的，中间亮着的一点光像是能一路照进心底。
那一瞬间叶修竟然有种不能直视这双眼的感觉，心慌了一瞬，问：“你呢？”
孙翔移开了视线，无所谓道：“哦，我没关系啊，都可以，你比我老那么多，当然是看你啦。”
停顿了会，孙翔一下子笑出来，晃了晃叶修的胳膊，嬉笑着说：“你想得美，等我退役后再说吧，到时候你都是三十好几的老大叔了，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可能会好好考虑一下。”
孙翔故作慷慨的样子让叶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扎了一下，泛起一阵隐蔽的刺痛，声音莫名有些干涩：“那就谢谢孙翔大大了。”
“嗯。好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叶修张开手掌按在他毛茸茸的脑袋顶，用力地揉了揉：“真不睡啊。”
孙翔却摇头：“不要，聊天吧。”
叶修知道他是舍不得，把人搂紧了紧，贴着他耳边问：“好吧，孙翔大大，你要聊什么？”
“今天的比赛，我表现得怎么样？”孙翔一脸的快夸我：“方锐怕了吧！”
叶修忍不住吻上他得意洋洋的眉梢，微哑的嗓音透着点慵懒的味道：“怕？我们兴欣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他卯着劲儿要报仇呢，让你小心点儿。”
“哼，让他尽管来。”
“配合打得也不错：“叶修把玩着孙翔的耳垂，两根指头夹着那片薄薄的软肉轻轻晃了晃：“和小周。”
“废话，我们是搭档啊。”
“嘶……”
“你怎么了？”
“哦，从你嘴里听见这两个字，哥有点穿越。”
“……”被子底下，孙翔狠狠踢了叶修的小腿一脚。
“嘶……”这回真是疼的了，孙翔还要踢，叶修连忙反击，四只脚激烈缠斗了一番。最后还是叶修胜了，半压半夹地制住孙翔的腿，警告道：“别乱动。”说完在他的耳廓边缘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两人贴得极近，叶修每说一句话，孙翔就觉得侧脸连着耳鬓后颈那一片皮肤又热又痒。他难耐地缩了缩脖子，不禁埋怨：“你刚刚去买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买套？”？
“……”叶修真的是服了，刚刚还怕成那样，这一转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孙翔大大，金鱼大大，算我求你了，咱们就盖着棉被纯聊天行不行？”
第59章 。
两人头靠头小声讲着话，到后来孙翔明明都困得不行了还在说：“我就是闭上眼休息一下，你不要停啊，我听着……”最后在快五点的时候，终于迷糊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满室阳光。
床头的手机震动不停。孙翔脑袋还埋在枕头里，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在床头柜上摸啊摸。
忽然有人把手机稳稳地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孙翔抓过手机，迷迷糊糊地转头，那人却已经退到门口了：“江波涛的，赶紧接。
孙翔甩着脑袋坐起来，接通电话。
“喂？”
“没事。”
“啊，现在已经下午了吗？”孙翔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眯起眼看清时间，早上十点：“哦，不是下午两点出发吗？我来得及。”
“好的。”
“拜拜。”
孙翔挂了电话，往叶修刚刚站过的地方倾身，嗅了嗅。果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烟味。
客厅的浴室传来水声。
孙翔掀开被子下床，往书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再也迈不动腿了，那烟味简直了，根本就是一层结界，要进去真的需要勇气。孙翔望一眼书桌上的烟灰缸，满是烟头。
他站在门边发了会呆，转身回卧室。
冲过澡后，叶修洗掉了一身烟味，钻进厨房热了热他清晨时分出门买的早餐。
孙翔打着呵欠坐在椅子上等吃的。
三分钟后，叶修端出来两笼小笼包，两份锅贴，两杯豆浆。
两个暖呼呼的小笼包下肚之后，孙翔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一边吃一边拿起手机刷电竞新闻的客户端。
头版头条毫无意外地给了昨天兴欣主场对轮回的比赛，文章用了大半篇幅批评兴欣的牧师小手冰凉，最后一句话格外耸人听闻：对于这位所谓“拥有职业水准”的牧师选手，我们现在唯一能问的或许是，兴欣会因他的糟糕表现止步于第几轮？
下面的留言也基本是一边倒地谩骂安文逸。
孙翔想起他做的功课，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浆，碗挡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
叶修抬起眼皮：“在打什么歪主意？好好吃饭。”
孙翔放下碗，抿了抿嘴，上唇飘着一圈白沫，状若不经意道：“那个，百花和三零一的治疗都挺不错的，也不贵。”
叶修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孙翔：“什么？”
孙翔紧张地盯着叶修看了一会，马上摇头：“哦，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往嘴里连塞了两只锅贴，鼓起腮帮一通猛嚼。
叶修笑了，敢情孙翔是在试探。估计也是吃亏太多，不敢随便乱说了。这该说他是有进步，还是学乖了？
叶修放下碗筷，往椅背一靠，朝孙翔招招手：“过来。”
“干嘛？”
餐桌是个长方形，两人各占据了两条长边，面对面坐着，但之间的主位还空着。孙翔挪动屁股，坐到主位上。
叶修抽了一张纸巾，帮孙翔揩掉上唇的白沫，另一只手越过桌面拿起孙翔的手机，随手翻了两下。
“看了兴欣昨天的招待会了？”
“看了。”
“没听见我说什么？”
“听见了啊…… ”孙翔小声说。
叶修一看孙翔的表情就明白了，好笑道：“你以为我对着记者打官腔啊？”
孙翔迟疑一下，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然后惴惴不安地看着叶修。
叶修把纸巾一扔，摸摸孙翔的头：“你不用因为我喜欢兴欣，你可以讨厌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是不要轻视他们。”
孙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闷声道：“我不轻视，我实话实说行不行？他的水平实在是不够看啊……”
叶修耐心道：“他的水平没有问题，只是需要适应和练习。而且他的确有过人之处，你看不懂，你们队里的治疗应该看得出来。”
孙翔低下头不说话，默默喝了两口豆浆，然后一抹嘴，破釜沉舟似地，直直望进叶修的眼睛：“好吧就算他真的能进步，可现在已经是常规赛第二十轮了！你们的积分也不怎么样，你还要用比赛帮他练习和积累经验，你想没想过万一真的因为他的原因，害你们进不了季后赛，那怎么办？你这一年不就白费了吗？！”
“我们进不了季后赛，最高兴的难道不是你们轮回？锁定冠军啊。”
“……”孙翔没心情和叶修打嘴仗，桌子下边，伸脚踢了叶修一下，不耐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我不想你被拖后腿。”
叶修微微一笑：“拖后腿？如果真的进不了季后赛，那是我的问题。”
孙翔生气地瞪着他：“你有什么问题啊！你都那么拼了！”
叶修拍拍孙翔都气红了的脸，道：“好了，我就说说，你还真信了。”他笑了笑，淡然道：“有我在，怎么可能。”
孙翔一愣，不禁想起这人去年刚从挑战赛胜出，就在发布会上宣布兴欣将是第十赛季冠军的事情，让记者们差点吐血。
当时所有人都说叶修太狂妄自大，或当这不过是一句他一贯的垃圾话，根本不当真。老实说，孙翔也是不信的。但现在，他带着兴欣，已经一路走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