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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
“你们是去采访火灾的吧，前面堵死了，你们要不下车走过去估计要等到火灭了才能到了。”
还没等司机说完，秦楚已经扔下车费，拿起东西下了车，苏里也赶紧拿起摄像机下车，两个人朝现场跑去。
等他们跑到现场的时候，苏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本来以为只是一户人家着火波及隔壁人家而导致的火灾，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被熊熊火焰包围的一整栋大楼。现场已经被公安和消防封锁，但是由于现有的消防设备只能对应最高10楼的火灾，所以虽然市内的消防车几乎全部出动了，但是只能徒劳地对着10楼以下喷水，而面对10楼以上直冲云霄的火焰束手无策。
苏里和秦楚也和其他人一样被拦在封锁线以外，眼睁睁地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发生火灾的这幢大楼应该是正在进行外墙翻新，整栋楼都被脚手架和安全网兜所包围，可能因为安全网兜的易燃性，火势发展得极快，而且整栋楼都被大火包围，楼顶上黑烟滚滚，可以看到直升机在附近盘旋可就是无法接近进行救援。所以居住在楼上的幸存者已经开始爬出窗户，扒着手脚架开始往下爬。从下面往上看，只能看到小小的人影子在着火的手脚架和安全网之间缓慢地移动，时不时还会滑一下或者绊一下，看的人都提心吊胆的。
楼下也是一片哀嚎，不断有消防队员把获救的人送出来，都是浑身狼藉，大部分身上都有烧伤，被送到救护车那里检查急救。而封锁线外面的情况也是一片混乱，已经有得到消息的家属赶到现场，周围都是哭着叫着亲属名字的声音。
苏里觉得自己好像置身的是一个人间地狱，陷在震惊中久久无法恢复。而身边的秦楚却在最初的震惊后马上冷静下来，推醒还在震惊中的苏里。
“赶紧开始拍摄，火情、救援和这边围观的情况都要拍。”
苏里赶紧打开摄像机开始拍摄，看到苏里开始工作了，秦楚转身挤出了人群。苏里按照秦楚的命令把着火的整栋大楼的情况从上到下全部拍了一遍，然后把镜头对准楼下的救援部队开始拍摄，拍了一段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刚准备把镜头转向封锁线的这边，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拉自己。回头一看是秦楚。
“跟我来。”看到苏里回头，秦楚说了三个字立马又扭头挤出了人群，苏里赶紧跟上。
挤出人群以后，苏里跟着秦楚走到一个小姑娘的跟前。这是一个大约9、10岁左右的女孩，坐在人群外围的路边的上街沿上，脸上、手下、膝盖上都有划伤，正在嚎啕大哭，可是因为现场实在太混乱，所以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个小姑娘。
看到秦楚已经到小姑娘身边了，苏里赶紧打开摄像机。
“小妹妹，告诉阿姨，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秦楚蹲在小姑娘身边，双手抬起小姑娘的头，轻轻擦去脸上的血痕，温柔地问着她。
“我，我，呜，呜，我爸爸妈妈都在里面。”小姑娘哽咽着说道。
“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秦楚把小姑娘揽在怀里。
“中午吃完饭我吵着要出来玩，爸爸妈妈就让我自己先出来，他们收拾好了再出来找我，没想到我刚出电梯就听到很多人喊着火了，然后很多人都往外跑，很多人都摔跤了，我也摔跤了，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出来了。哇，我要爸爸，我要妈妈。”说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小姑娘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那你……”秦楚刚想继续下一个问题，就被苏里打断了。
“chief，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才那么小，刚从里面逃出来，爸爸妈妈还生死未卜，你这样采访她好吗？”
“我是一个新闻人，我的职责就是把现场的真实情况报告给大家。”
“现场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一定要采访她，你敢说不是因为她还是孩子，更能引起大家的同情，你想利用她吸引眼球。”苏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根本来不及思考，质问的话就这么冲了出来。
“新闻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引起关注，每条新闻最多只有10分钟左右的时间，短的只有1、2分钟，如果不使用能够冲击人心的内容，看完以后什么印象都不能留下的新闻你觉得有播出的意义吗？”
“那也不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啊，她已经够伤心无助了，你这些问题根本就是雪上加霜啊。”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我接下来的问题还会更雪上加霜，你如果还是这种态度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
“我就是这种态度，我可做不到像你这样冷血无情。”苏里一把把摄像机塞到秦楚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秦楚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里离开，把摄像机放在地上，调整好角度，继续开始采访了。
苏里把秦楚一个人仍在火灾现场离开以后，并没有回电视台，而是一个人来到江边吹了一下午的风。当时是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以后，苏里也明白秦楚并没有错，站在工作的立场，秦楚的做法才是正确的，自己的表现显得非常幼稚，站在私人的角度来说，苏里很清楚自己其实是把心里的气撒在了秦楚身上。所以，当时的离开一部分的原因是不赞同秦楚的做法，更多的原因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一直坐到晚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里离开了江边沿着江边的步行街往地铁站方向走去。经过步行街最大的路口的时候，苏里发现路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抬头看着什么，苏里跟着抬头一看，原来大家都在看路口的大屏幕，而大屏幕正在播放的正是朝阳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而新闻内容正是今天下午的大火。
屏幕上那个小姑娘被秦楚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底下的字幕播放着小姑娘说话的内容。苏里能够清楚地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泣的声音以及路人们的谈话。
“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
“是啊，刚才新闻还说今天晚上可能还有一部分人没办法安置，只能在附近搭帐篷。”
“那我们赶紧回去收拾点衣服被子什么的给送过去吧。”
“好啊，那别逛了，我们快回去吧。”
这是一对老夫妻的对话。
“那我们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吃的喝的送过去吧。”
“好，顺便再去我们一直去的夜宵摊买点热汤热菜送过去吧，别看这天白天热，晚上还挺冷的呢。”
“嗯，多买点，消防队和医疗队也要吃呢。”
这是一对年轻小情侣的对话。
“那咱做点啥呀。”
“咱刚到，连路都搞不清，就别去添乱了，回去上网查查有捐款的账号不，咱给捐点钱呗。”
“也好。”
看上去这应该是一对刚来旅游的外地夫妻的对话。
“妈妈，要是那个姐姐找不到她的爸爸妈妈了，我们把她接来我们家住行吗？”
“好啊，但是你的东西都要分姐姐一半了，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那我们回去让爸爸打电话问问好吗？”
“好。”
这是一家三口的对话。
耳边传来的这些话，证明了秦楚的正确和成功，苏里知道自己应该向秦楚道歉，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就是无法接受秦楚的做法，也拉不下面子给秦楚打电话。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老爸和老姐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苏里回家了，苏沫赶紧拉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那个火灾的事吗？刚才我和老爸都看了，太感人了。”
“那个是晚间新闻的，跟我没关系。”
“上次不是听你说你们和晚间新闻是一个制作人嘛。”
“那是她一个人负责两个节目，我只是午间新闻的，跟晚间新闻没关系。”
“那你这么晚不回来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出现场了呢，那个现场采访的女记者可真是个好人。”
“有什么好的！”
“什么有什么好的，那个小姑娘多可怜，要不是她一直陪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是她为了抢新闻才这么做的，你们不觉得她这么干根本就是在往伤口上撒盐吗？”
苏沫被苏里呛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睁睁地看着苏里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老爸苏诚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在那个小姑娘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她。老爸不知道你和那个女记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一个什么都没干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指责干了的人的。”
这是老爸久违地责备自己，但是苏里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他甚至高兴有人能替自己骂自己这么一顿，把自己砸到床上，胡乱猜测着明天秦楚会怎么处理自己，如果她也恨恨地骂自己一顿就好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苏里带着两个黑眼圈刚进办公室就被徐姐拉住，一顿狂问。
“苏里，你怎么回事，昨天不是你跟着chief一起去现场的嘛，怎么只有chief一个人回来了，还好刘城天下班前赶回来了，帮着chief一起编辑，差一点点就赶不上晚间新闻了你知道吗？”
苏里被徐姐问得抬不起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给他解围的是秦楚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一丝波澜。
“今天的制作准备会开始了。”
听到这句话徐姐赶紧扔下苏里开始分发会议资料，苏里也跟着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座位。
一场制作准备会苏里开得心不在焉，直到听到秦楚的“今天的准备会就这样，苏里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这句话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跟着秦楚进了房间。
看着苏里关上房门，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秦楚暗暗叹了口气，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说道“坐吧。”
“不用了，chief，我还是站着吧。”苏里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怎么？以为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