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谋略-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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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菱赔笑道：“婶子且通融一下，我家姑娘不往别处去，就到二老爷书房转转，很快就回来。”
　　　　婆子笑道：“不是我不通人情，规矩在这儿摆着，没对牌就是不成，我拿着这份工钱就得当这份差。”
　　　　杨姡�抬头认真地端详她几眼，“好个尽职的奴才，我且问你，叶姨娘隔三差五往世子爷书房送汤送水，可都拿着对牌？”
　　　　杨府内宅是钱氏掌管，叶姨娘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天天跑到钱氏那边要对牌。
　　　　婆子支吾道：“那不一样，那是世子爷吩咐送的，咱也不敢拦着是不是？”
　　　　杨姡�脸一沉，不等开口，青菱已经上前扇了那婆子一个嘴巴子，“走，去大夫人那边评评理，在你这刁奴眼里，嫡出的姑娘竟然还不如一个妾。”
　　　　婆子冷不防挨了这下怎肯罢休，又知杨姡�虽是嫡出，可在府里着实没什么地位，素日又娇娇弱弱不善言谈，也便没讲她放在眼里，当即撸了衣袖准备报了这一掌之仇。
　　　　正跳着脚准备往青菱脸上招呼时，忽听身后有人喝道：“当着主子的面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掌嘴！”
　　　　杨姡�侧身一瞧，却是杨峼正好从此经过，忙曲膝福了福，“三哥。”
　　　　杨峼言语温和地问：“怎么回事？”
　　　　杨姡�低声道：“我想见父亲，说没有对牌不让出去。”
　　　　“黑天确实不方便，以后出来多带两人免得被人欺负了……我送你过去。”
　　　　此时冬明已毫不留情地掌掴了婆子三下，又点着她脑门道：“再让你眼里没有主子？白长一对牛眼，留着当摆设，不想要早说？”
　　　　婆子已是四十好几，被冬明这个十六七的小厮教训着，脸上**辣地疼又臊得紫涨，跟秋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好在天色已暗，看得并不太清楚。
　　　　杨峼根本没搭理她，默默地在前头引路，杨姡�亦步亦趋地跟着。
　　　　风真正是大了，杨峼青莲色的袍子被风吹起，呼啦啦地正响在杨姡�跟前。
　　　　杨姡�想起张氏斩钉截铁的话，心底忽地涌上一层悲哀。
　　　　这个三哥，或许她就要永远失去了……
　　　　走不多远，便是杨远桥的书房竹山堂。
　　　　竹山堂一溜三间，屋里黑漆漆的，唯有廊下两盏精巧的竹制灯笼随风摇曳。
　　　　晨耕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见到几人拱手行个礼，“老爷去了松鹤院尚未回来，不知少爷姑娘事情紧不紧急，要不在屋里稍等片刻？”
　　　　杨峼不置可否地看着杨姡�。
　　　　杨姡�低声道：“三哥自去忙吧，我等父亲回来。”
　　　　杨峼点点头，对晨耕道：“好生照看着五姑娘，给姑娘一杯白水，夜里喝茶免得走困。”
　　　　晨耕进屋点了灯将杨姡�让至案前坐下，果然只端了杯白水来。
　　　　杨姡�喝两口，转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最东头一间关着门，门上落了锁，另外两间通着，靠西墙放着好几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里面汗牛充栋地全是书。西窗根下另架一只长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案旁供一只青花瓷的大花盆，里面养着滴水观音，过不多时，叶尖就慢慢沁出水珠，吧嗒一声落在盆内土中。
　　　　杨姡�好奇地伸手去接，晨耕忙劝道：“碰不得，这滴水观音就是摆着好看取个好意头，上面渗出来的水却歹毒，不当心碰到手上起一片红疹子。”
　　　　杨姡�倒吸口气，“还好你提醒我，要不就着了道了。”
　　　　刚说完，只听外头脚步声响，却是去而复返的冬明，手里提一盏气死风灯，“三少爷打发我看看姑娘回了没有，路上黑，让我给姑娘照个亮。”
　　　　不等杨姡�吩咐，矮身在门外石阶上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晨耕说话。那盏气死风灯搁在他脚边，幽幽地发着光。
　　　　杨姡�突觉心头一暖，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等了好一阵子，杨姡�困得眼皮快睁不开了，又因没吃晚饭，肚子也空得发慌，杨远桥才步履蹒跚地回来。
　　　　他脸色乌黑，沉重得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第35章　梦境

见到杨姡�；　杨远桥眸中露出三分喜色，和蔼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等了很久；　你娘怎么样，吃过饭没有？”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杨姡�没有回答；　仰头问道：“爹爹吃饭了吗？怎么在祖母那里待这么久？”
　　　　杨远桥伸手刮一下她精致如细瓷般的脸颊；　耐心地回答：“本是去松鹤院，后来又往隔壁你外祖母家跑了趟，先前还有点饿，这会饿过劲又不觉得了。”
　　　　杨姡�原打算质问的几句话顿时堵在了胸口问不出来；　却又替张氏悲哀，睁大了眼睛故作单纯地道：“娘一直在屋里哭，她说我不会再有弟弟妹妹了，真的吗？”
　　　　杨远桥眸光暗淡了下；　“你娘生病了；　我会再寻访几个高明的郎中，等你娘病好；　就能有弟弟妹妹了……你娘不容易，你要好生孝敬她。”
　　　　杨姡�低下头，只觉得鼻头发酸；　心里五味杂陈。
　　　　杨远桥惦记着要给张氏治病，张氏却盘算着如何让他断子绝孙。
　　　　可是没有因哪来的果，杨远桥这是自作自受吧？
　　　　杨远桥并没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探头瞧瞧屋角更漏；　温声道：“太晚了，你该歇息了，小孩子不能晚睡。走，咱们一道回去。”
　　　　冬明见杨远桥亲自送杨姡�回去便没跟着，只把脚前气死风灯递给青菱。
　　　　青菱道谢接过，迈步走在了前头。
　　　　夜风清冷，树影婆娑，带着萧瑟之意，更兼不时有枯叶坠落，更添几分凄凉。
　　　　杨姡�紧拢着披风仍是不胜寒凉，打了好几个寒战。
　　　　杨远桥察觉到，伸手牵住了她，热力源源不断地从他宽厚的掌心传过来。
　　　　杨姡�又想落泪了。
　　　　前世她没爹没娘，杏娘养大了她，可也没少责打训斥她。她没工夫矫情也没心思矫情，除了做戏给人看，极少哭。
　　　　现在，张氏疼爱她，杨远桥宠着她，就连寡言少语的杨峼也开始关心她，可为什么她却管不住眼泪了呢？
　　　　时不时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还不如当年没心没肺活得快乐。
　　　　二门仍是先前那个婆子当值，灯光昏黄看不真切她的脸是否消了肿，却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尊敬了许多，“给二老爷、五姑娘请安。”
　　　　杨姡�擦着她身边经过时，轻声说了句，“好好当差，别看错了人，免得丢了差事。”
　　　　婆子咬着牙根应了。
　　　　到了内宅，杨远桥先把她送到晴空阁，转身欲走的时候，杨姡�拉着他的衣襟问道：“爹爹是要去书房？”
　　　　杨远桥摇头，“不是，我回去看看你娘，”说着蹲下身子，平视着杨姡�，“做了错事得先认错再想出补救的法子来解决，不能躲着不见。”又伸手轻轻拍一下她的脸颊，温声道：“回去用热水烫烫手脚，早点睡。”
　　　　杨姡�点头，从青菱手里接过气死风灯，“爹爹照着亮儿。”
　　　　“我不用。”杨远桥笑着拒绝，亲眼看杨姡�进了院子才离开。
　　　　青藕已经备好了热水，因惦记着杨姡�没吃饭，又温了碗南瓜粥在暖窠里，只是时候太久，只略略有点温。
　　　　杨姡�不愿再折腾人，兑着热水用了几口就放下。
　　　　趁着她烫脚的工夫，红莲低声道：“今天二老爷跟老夫人吵起来了，老夫人摔了茶碗，还罚在松鹤院廊下跪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晚上摆饭的时候才让二老爷走。”
　　　　那就是杨远桥挨了罚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去了魏府。
　　　　他急着到那边干什么？
　　　　杨姡�思量片刻，问道：“二老爷受罚，三姐姐可知道，她在干什么？”
　　　　“三姑娘在屋里没出来，不过二老爷就在廊下跪着，松鹤院进出那么多人，想不知道也难。”
　　　　杨娇此举不难理解，杨远桥极少干涉内宅之事，而家里姑娘的亲事又攥在魏氏手里。肯定她是怕惹得魏氏不高兴连累到自己头上。
　　　　杨姡�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松鹤院来人传话说魏氏身体有恙，晨读就免了，但每人要抄一遍《孝经》，明天带过去。
　　　　杨姡�平常练字时候就是抄经，常用的《金刚经》、《心经》和《孝经》都备得足足的，故而完全没放在心上，吃过早饭就去了二房院。
　　　　杨远桥已经上衙了，透过半开的房门，杨姡�瞧见张氏合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了。
　　　　素罗悄声道：“昨夜又哭了许久，直到下半夜才睡，早晨又没吃饭。”
　　　　杨姡�问：“父亲可吃过？”
　　　　“老爷起得晚，匆匆塞了两只花卷就走了。”
　　　　杨姡�点头，推门进了内室。
　　　　张氏已经醒了，侧头见是她便要起身。
　　　　杨姡�见她双眼红肿，扬声吩咐素罗取来一只剥了皮的鸡蛋，微笑道：“娘再躺会儿，眼皮肿着难受，我替娘滚一滚。”
　　　　张氏正觉得眼睛干涩肿胀，闻言依然躺下，不过一会儿觉得舒服了些，起身吩咐素罗，“出去找吴庆家的，问他外头有没有交好的车夫，让在荷花胡同拐角那边等着。”
　　　　杨姡�问道：“娘要出门？”
　　　　“嗯，找你三舅公，对了，你帮我收拾两件衣裳，我夜里兴许回不来，再找两件姑娘家戴的首饰，不要嵌宝，就平常戴的，你三舅公家里有个孙女儿，比你大两岁。”
　　　　杨姡�依着吩咐打开衣柜，将应时衣裳找了两件出来，“要是大伯母或者父亲问起来，该怎么说？”
　　　　张氏满不在乎地说：“就说有事出门赶不回来。”
　　　　杨姡�道：“我陪娘一起吧？”
　　　　“不用你，”张氏低声道，“待会儿你就找阿姵去玩，只当作不知道就行。这样以后事情败露了，也与你不相干。”
　　　　杨姡�叠衣裳的手就顿了下。
　　　　张氏拍拍她，“回去吧，我最迟不过明儿傍晚就能回来，总不会丢下你不管。”
　　　　杨姡�迈着细步，磨磨蹭蹭地离开。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夜里也没睡好，好在张氏没有食言，第二天正午便回了府。
　　　　杨姡�听闻，急匆匆地赶过去，盯了张氏仔细瞧。
　　　　“看什么，我这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