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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们顿时都兴奋了起来，其实一般来说，像雨果那样说场面的情况，即使话里带刺，聪明人也都会装作听不懂，又或者是用同样的场面话回击，并不会挑明，因为一旦挑明，场面话就不再是“场面”话了，情况立刻就会剑拔弩张起来，而且是一触即发的火爆。
可是石黑一雄在应对这种情况时还是难免缺少一些经验，虽然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作家们的怪癖，明白了雨果的“挑衅”之后，他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把矛盾挑了开来——当然，也不排除石黑一雄本来就对雨果看不顺眼的因素在起作用。
现在记者们一个个都在等待着看好戏，虽然今天是“金钱帝国”的首映式，两个就连配角都不算的人占据焦点似乎不太好，但记者们却不在乎，一个个都是充满期待地看向了雨果。雨果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艺术不应该是没有门槛的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艺术也分高下。”雨果从容而随性地说到，说完之后还对着石黑一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不知道石黑一雄先生认为，文学的艺术价值更高呢，还是戏剧的艺术价值更高？”
目前全球公认的艺术形式有八种，建筑、雕塑、绘画、音乐、文学、戏剧、电影、舞蹈。在电影这种艺术形式诞生之前，戏剧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和电影是有相似之处的。
雨果这个谦逊有礼的提问，顿时就让石黑一雄卡壳了，那一句“石黑一雄先生”现在怎么听着都像是在骂人，但雨果却不准备给石黑一雄回答的机会，继续说到，“希望莎士比亚不会从天堂走下来，训斥我的无礼。”
雨果这一句调侃顿时就让眼前所有记者都笑了起来。
其实在上个世纪之前，艺术的确是有门槛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贫困人民为了温饱而不断挣扎奋斗，艺术这种精神生活就是奢侈品，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享受的。但是伴随着物质水平的提高，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社会逐渐稳定了下来，艺术的门槛已经逐渐将近，在九十年代更是越来越亲民。
所以，像石黑一雄那样认为“作家”身份高人一等的想法，不仅不会有人赞同，反而还会引起一番嗤笑。就如同记者们现在的笑声一样。
电影和书籍一样，也和音乐、绘画、舞蹈等等一样，都是没有门槛的艺术形式，只要喜欢，都可以欣赏，这也是电影能够成为大众文化重要组成方式的原因。
石黑一雄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刚才一时冲动没有想清楚罢了，此时看到现场大家的笑声，事情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这让他很是窘迫，不仅背后说别人坏话被抓住了把柄，而且在正面交锋时又落了下乘，这实在是让人恼怒不已！
“每个人对于艺术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同见解，我相信石黑一雄先生也是如此，如果有机会的话，石黑一雄能够再看一次‘低俗小说’，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会祈祷这一次石黑一雄先生不要看到一半就睡着的。”雨果用轻松的语气调侃着说到，将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又圆了回来。
站在一旁的石黑一雄简直就要爆炸了，现在好了：面子和里子都是雨果的了，而他就是那个里外不是人的糟糕家伙！这天杀的混蛋！
第823章 后顾之忧
其实雨果前前后后和石黑一雄的对话也就不到两分钟而已，雨果并没有穷追猛打，因为他知道今天是“金钱帝国”的首映式，这并不是属于他的舞台，抢走主角风采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等话题说完之后，雨果还礼貌地和石黑一雄握了握手，这才从容地继续迈开步伐走了下去，留着石黑一雄站在原地脸色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原状，黑如锅底。
刚才那一番交谈，雨果始终占据了上风，缺乏对付记者手段的石黑一雄只能是吃了一个闷亏，而且最为可恶的是，雨果离开时还是展现出大肚而从容的礼仪，相比之下，先是背后说坏话而后又口出恶言的石黑一雄就完全丢人了。
这样的情况石黑一雄此前自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可偏偏他现在想要再挽回一点什么，却已经太晚了。这种憋屈的感觉让石黑一雄很是郁闷，要不是这里是万众瞩目的红地毯，要不是今天的主角不是“低俗小说”而是无辜的“金钱帝国”，石黑一雄就想着直接转身离开了。
所以，此时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记者，石黑一雄就是一股子气换不过来，纠结至极。
尼古拉斯才不管石黑一雄的状态，明明是他挑起的战端，他却是直接撂担子，一路小跑跟着雨果朝前面走去，走了约莫十几步之后，尼古拉斯才再次把雨果喊住了，雨果笑呵呵地看着尼古拉斯，“你今天的采访份额不是用完了吗？”
面对雨果的讽刺，尼古拉斯可比石黑一雄适应多了，他就连眼睛都不眨，直接开口就回答到，“那就把明天的先拿来用一用。”应答起来十分顺口，“我说，难道你不担心他背后记恨你吗？要知道，他可是评审。”
此时旁边也站着好几名记者，但尼古拉斯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大喇喇地就说到。
雨果颇有些哭笑不得，“事情不是你惹出来的，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尼古拉斯撇撇嘴，“你让一个记者替你考虑，这不就等于是把你自己卖了嘛。”他却是一点也不害臊，直接就承认了，让雨果很是无奈。
石黑一雄就是评审团成员之一，整个评审团才不过十个人而已，可以说影响是十分巨大的。说严重一点，雨果今天的“挑衅”很有可能就葬送“低俗小说”在戛纳电影节的得奖前景。
不过，但雨果却很清楚地知道，从石黑一雄最开始的回答就可以听得出来了，他对于“低俗小说”原本就没有好感，甚至是不屑，所以雨果是否刺激了石黑一雄，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就算雨果低头陪好，估计石黑一雄也依旧不会选择“低俗小说”，那还不如就正面回击。
再说了，雨果知道，他和昆汀也都不是那种为了拿奖就愿意委曲求全的人。当初雨果和昆汀能够交谈愉快，最后达成合作，就是因为他们对“美国往事”的遭遇愤愤不已，这让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所以，遇到对“低俗小说”鄙视的人，雨果肯定是会据理力争的，即使对方是戛纳电影节的评审。
尼古拉斯对于雨果也是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也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就开口询问到，“你明天打算离开戛纳？”
“消息来源很灵通嘛。”雨果挑了挑眉，尼古拉斯但笑不语，其实也就算是认同了雨果的说法，雨果点了点下巴，“是的，我明天晚上从尼斯起飞。”
参加电影节一般都是如此，出席完首映式、配合进行宣传结束之后，许多人都会提前离开那座城市，毕竟整座城市都在为了电影节而疯狂，而他们的宣传工作已经完成，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可是，难道你不打算出席颁奖典礼吗？难道你不期待‘低俗小说’拿奖吗？”尼古拉斯虽然没有再继续多说，但他的潜台词其实就是在提醒雨果，由于“蓝白红三部曲之红”、“玛戈皇后”这两部电影的呼声很高，所以目前媒体普遍认为“低俗小说”竞争金棕榈比较困难，这也就导致雨果在影帝的竞争方面具有很大的机会。
雨果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尼古拉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力。”说完之后就迈开步伐离开了，潜台词就是说尼古拉斯是在痴人说梦，而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地将的事。
尼古拉斯留在原地，却是一脸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但终究是没有追上去。
在尼古拉斯看来，1994年对于雨果来说绝对可以说是强势崛起的一年，不久之前，“辛德勒的名单”里杰出的表演才为雨果赢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认可，而上半年之中荣耀至死在音乐市场的表演又格外突出，现在“低俗小说”在戛纳电影节又风头正劲。
虽然说“低俗小说”目前获得金棕榈的呼声并不高，但雨果拿到影帝的可能性却是在不断上升之中。如果雨果能够问鼎戛纳影帝，那这也就意味着雨果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就先后得到了奥斯卡和戛纳电影节两个重量级演技奖项的认可，如此声势绝对不容忽视。
特别是在之前所有人对于“低俗小说”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如果雨果能够拿到影帝，那才叫精彩绝伦。比起金棕榈来说，尼古拉斯倒是更加期待最佳男主角能够花落雨果，届时看看那些嚷嚷着雨果做出“愚蠢选择”的媒体是什么嘴脸，绝对是一大快事。
此时尼古拉斯已经有些期待一样不被看好的“生死时速”的最终成品了，还有“低俗小说”回到北美本土之后，举行公映时又将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尼古拉斯难免就多了一些期待，甚至比雨果本人还要更加期待。
雨果可不知道尼古拉斯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当真，做人不能太贪心。
离开红地毯之后，雨果很快就看到了“金钱帝国”的两位导演，乔尔…科恩（Joel。Coen）和伊桑…科恩（Ethan。Coen），大名鼎鼎的科恩兄弟在世界独立影坛都是堪称传奇的存在，从“血迷宫”到“巴顿…芬克”，从“冰血暴（Fargo）”到“老无所依（No。Country。For。Old。Men）”，从“阅后即焚（Burn。After。Reading）”到“大地惊雷（True。Grit）”，两兄弟纵横影坛三十年，几乎可以说是无一失手，让人赞叹不绝。
雨果本来是预订了今天的机票离开戛纳的，但得知“金钱帝国”在今天上映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机票推迟了一天，就为了能够亲自和科恩兄弟聊一聊，然后坐在电影院里观看“金钱帝国”。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都能够有的。
现在雨果见到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时，心境已经有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