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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现在想！”林父的语气有些放重，他知道没有理想的人，在今后的路上将有如行尸。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寄托，这种人连痛苦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是一味在世上苟延残喘，林大使管这种人叫“橡胶人”！
“妞妞，林家不准许后生子弟毫无理想地活下去。你应该庆幸，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有家人用不同的方式支持你。你知道现在国内多少学生，只因为入大学时选错了专业，就再也无法变更人生。他们的痛苦，恐怕你一生都无法理解！”
东儿不自觉地低下头去，想了良久才说道：“我喜欢唐宋话本传奇……”
“所以呢？”林父语气平淡，听不出情感，只是让女儿说下去。
“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毕业后继续进修相关专业的课程，以后专门研究这一领域。”
东儿说完之后，林父许久无言。就在女孩以为自己的提议会被驳回时，林大使有些唏嘘：“妞妞，林家孙辈当中，只有你最像祖父。你小时候我们就看出来了，你做事细心、不骄不躁，可以发展为学者型人才。可是……这条路太艰苦了！而作为长辈，是不希望看到孩子受苦的。所以你选择我们支持，但是你必须出国游学一段时间！”
“为什么？爸爸，这是中国自己的学术，我为什么不能留在国内！”
“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人，必须走万里路读万卷书。你的视野开阔了，对于做学问，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听到父亲无可辩驳的语气，东儿只好无力地点头答是——这是所有世家子弟的悲哀，他们在得到家庭给予的丰富资源以及广博人脉的同时，也不得不时刻遵循尊长的意见，容不得半点悖逆！
31。礼物
东儿在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后，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此时她的步伐已经没有了适才上楼时的轻快，变得有些沉重，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沉重，让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了一份少女的稳雅。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沧海夫妻闲聊的二叔看到这样的侄女，不由暗暗点头。终于，东儿站在大家面前，对沧海道：“哥哥、嫂子，爸爸让你们去说话。”
沧海和展眉忙起身上楼，东儿便紧挨着婶婶坐下闲聊家常。
许久沧海夫妇方才下来，三人便起身，从林将军家中辞出。
回去的路上，东儿摸出手机，看到刚刚给楚梓发出去的信息得到了回复，唇角便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刚刚收到楚梓祝贺生日的短信，东儿问他有没有礼物来祝贺，发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直到现在，手机震了两下，东儿迫不及待地打开短信箱。
“十八岁的生日，怎么说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了！我又怎么会不给你准备礼物呢？只不过怕我的礼物，难入林大小姐的法眼：D”
楚梓竟然还在短信的末尾打了一个笑脸，让东儿裂开嘴角笑了，仍然穷追不舍问道：“那是什么呢？我很好奇！”
她一个人兀自捧着手机笑呵呵的样子，让林氏夫妻很快就察觉到了异状。坐在前排的林沧海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妹妹，不由皱眉——这样的妹妹，让他心中隐然难安！
陪小姑坐在一起的徐展眉当然太熟悉女孩子的这种表情，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眼下让小姑笑靥如花的人，当年也曾令她魂梦依依、心碎无痕！
所以通过后视镜和丈夫交递了一下眼神，徐展眉就笑着揽过小姑：“妞妞，我们索性先不回家了，嫂子带你出去购物，你说要去哪里？”
“对不起，嫂子，我再发完这条短信！”刚才发出去的询问礼物的短信许久没有动静，东儿心中有些不安，忙又追了一条：“我相信老师的审美眼光，一定能送给我最难忘的礼物。先谢过了^_^”也在短信后面打了一个快乐的笑脸。
东儿这才抬起头来：“嫂子你说什么？”
徐展眉求助地望向丈夫，希望他能说几句话转移东儿的注意力。可是林沧海却放弃了后视镜中和妻子的交流，转过身来正视妹妹的一双明眸：“妞妞，告诉哥哥，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哈？”东儿错愕地看着哥哥，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抬起手就去摸沧海的额头：“大哥，你是不是发烧了？无缘无故问出这么一句！你放心，我林东韵要是有了男友，肯定会带回来先给你看。你这关要是通不过，我都不带去给爸爸妈妈看！”说完她哈哈笑着，转头看展眉：“嫂子，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我真没听见。”
“我是问我亲爱的小姑，要不要出去购物？”徐展眉同样欣赏着沧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东儿想了想，摇摇头：“不去了，我今天过生日，你们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人不可以太贪心，我们还是回家吧！”
沧海笑着点点头：“嗯，这是自你十八岁成人以来，我听到的最中肯的一句话！”
可惜回答他的，是爱妻的狠狠瞪视，以及小妹转过头去的嗤之以鼻！
回到家里，徐展眉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厨房里，声称要给小姑做一顿“声色并茂”的晚餐。
东儿愕然良久，实在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晚餐可以用“声色并茂”来形容。虽然几次要到厨房去帮忙，但都被嫂子以各种理由推了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去书房看哥哥在忙些什么。
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哥哥正站在窗边，蓦然望着外面的风景。东儿蹑手蹑脚地绕到哥哥的侧面，果然看到此时的沧海浓眉紧锁神色凝重。
“哥……”东儿轻声唤道。
林沧海这才发现了这位“潜入者”，忙笑了笑：“你去玩吧，别管我。”
“你怎么了？”东儿不放心地再次摸摸沧海的头，“真的病了？”
沧海笑着排开妹妹的小爪子：“没病，你没看出来我在沉思吗？”
东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给出鉴定结论：“你哪有沉思者帅？”随即她坐在书桌旁，双肘支在桌面上、以手托腮：“哥，到底有什么事哦？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看假期你和嫂子吵的厉害，现在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沧海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与你嫂子有关，她想要个孩子……”
“这么好？”东儿豁然起身，双眼发亮：“这么说，我就是要当姑姑了？”
“你先别高兴！”沧海此时的沉重与妹妹的欣喜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摇摇头：“也许你早有察觉……自从我和展眉结婚，妈妈就不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没有孩子。尤其是这两年，爸爸妈妈频繁来催，展眉她也想有属于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危险的场景，经不住双唇微微颤抖。
东儿有些明白了：“难道说，嫂子和你……不能有孩子？”
“不是不能有，是很危险很危险！”
“可是现在医学水平这么高，哥哥你也是医生，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东儿仍然不解地问道。
林沧海摇摇头：“你看《红楼梦》时，应该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救得了病，救不了命！现代医学尽管可以解决很多疑难杂症，但是面对生死的考验，依旧无能为力！我爱展眉，我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更何况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生命危险呢？！”
一直以来，在东儿的脑海中，哥哥一直是一个高大的、不会害怕的形象，是她心中最大的保护神。没想到原来哥哥林沧海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东儿不知该如何去劝慰他，只好上前轻轻抱住哥哥宽大的肩膀：“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劝服父母的！”
“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恰在此时，客厅传来展眉的河东狮吼，“都出来吃水果！”
林师兄妹只好从怅然若失的哀伤中走出来，响应徐展眉女士的号召，冲进餐厅吃水果。其间，东儿的手机响过两声之后，她站起身来略带歉意说道：“哥哥嫂子，我有个同学送我生日礼物，我出去接一下。”
“把你同学带回来一起吃饭了。”虽然对该同学的性别很感冒，但是林沧海却说得冠冕堂皇，反正带进家门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东儿但笑不语，回房间换上一件米色外套，才施施然出去了。
“你猜这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徐展眉刚才就好笑东儿出去前着意在大穿衣镜前左照右看。
林沧海拿过一旁的报纸开始浏览，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各有一半的可能。”
展眉也不再说话，开始收拾餐桌。
正当此时，一阵门铃声响起。展眉疑惑地看向丈夫：“妞妞忘了带钥匙吗？还是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边说一边走去开门。
门外，一名男生左手拎着塑料袋满脸笑意地等着，待看到开门的徐展眉，不由愣了，再次确认门牌号后才问道：“请问……林东韵同学在吗？”
“哦？”展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察觉到异状的林沧海忙合上报纸走过来：“林东韵刚刚出去了，你是她的同学？”
“我是东韵在社团的同事”，男孩落落大方，“我叫方知晓，今天是林东韵十八岁生日，我给她买了这个。”说着将塑料袋递给徐展眉。
展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乍着手竟不知该不该接——她还没见过有人用塑料袋来包裹生日礼物的！
林沧海忙抢上前两步，接过礼物，温和笑道：“谢谢你方同学！我们是林东韵的哥哥嫂子，快进来坐吧。”
在听到“林东韵的哥哥嫂子”的时候，方知晓下意识地看向徐展眉——那个曾经的绯闻女主角。她的确很美，虽然从面上柔和下来的线条可以判断，她已过了韶华之年，可是依旧可以从眼角眉梢，找寻到昔日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眼前看上去柔弱的女子，真的曾经经历过帖子上所说的不堪折辱吗？
看着方知晓脸上变幻多姿的表情，沧海和展眉面面相对，不知道这孩子神游到了哪里。林沧海索性继续叫道：“方同学？请进来坐吧！”
“不了！”方知晓回神，忙摆摆手，“我还有事，麻烦林……林大哥转告东东，这套书我只凑了两本，还有一本至今没有找到，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去找的！”
“这是什么？”见他这样说，林沧海才打开了塑料袋，看见里面是两册枯黄的纸卷。
“是东东要的书，据说是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