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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记-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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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
  “夫君是不是想皇儿了?他最近又长大了很多,你摸摸看。”
  岳凌兮捉住楚襄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感受单薄衣裳之下圆润的触感,他也任由她摆布,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安,内心犹如一半冰销一半火融,甚是煎熬。
  他想的是她。
  以往楚襄总会立刻纠正岳凌兮,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唇齿都有些发僵,说不出一句话来。想看清楚她脸上的情绪,她却始终不曾抬起头来,兀自把着他的手上下挪动着,极为专注,几缕发丝从鬓边垂落,将她的侧脸勾勒得越发柔美。
  只想一亲芳泽。
  楚襄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按捺不住的时候,殊不知心绪一动牵连全身,掌下阵阵发紧,岳凌兮像是被压疼了,轻轻地叫了一声,他回过神来,倏地松开了手。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她轻摇螓首,仍是一脸柔和,就像照在他身上那道静谧的月光一样。
  楚襄的心放了下来,却深知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指不定自己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思及此,他哑声道:“你睡吧,我回去了。”
  说罢,他抽身欲走,岂料岳凌兮的声音又轻轻浅浅地飘入了耳帘:“白天睡久了,现在有些走困……”
  他的手又默默地搁回了她的腰侧。
  “今天是下元节,护城河边可以放灯,我陪你去走走?”
  天知道他是疯得有多厉害才会想着三更半夜带她出宫,而她竟也答应了,之前的隔阂和矛盾仿佛一扫而空,又像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好。”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楚襄便是再后悔也没法说出口了,只好起身唤来书凝为她更衣,又让流胤去取车,一番准备下来,出发之时已经近凌晨了。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宫门直达城外,一路喧嚣不断,竟热闹得像白昼一般。
  岳凌兮坐在羊毛毯铺成的软榻上,不时朝外面望一眼,似乎甚是好奇,楚襄知道她没有过过下元节,但还是与她约法三章。
  “等你困了我们就回宫。”
  “好。”她乖巧地点头。
  转眼间,马车已经行驶到宽敞的河堤上了,流胤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停下,又让影卫在周围清查了一遍,确认安全之后才去请楚襄和岳凌兮下车。
  虽说下元节是祭祀先人的节日,但并没有人啼哭或者烧纸,大多都只是站在露台上静静地祈祷,万千冰丝如帘垂下,末端系着莲灯,浮满水面灿若龙鳞,恰逢一轮皓月点睛,远望而去犹如长龙卧江,甚是唯美。
  岳凌兮站在河边看着,不觉默然,楚襄却悄悄差人买了盏灯回来,然后放进了她手中。
  “既然来了,便为岳父岳母放一盏吧。”
  岳凌兮颔首,转手就解开了冰丝,莲灯落下去激起小小的水花,然后就顺着水流向远处飘去,可直到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她还是没有想好要祈祷什么,一径站在那儿发愣。
  跪坐在栏杆旁的妇人好心提醒道:“小姑娘,灯不见了就不灵了,有什么想对先辈说的话要赶快呢。”
  闻言,岳凌兮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无声祈祷。
  爹,娘,请你们保佑我和柔儿……
  思绪尚未走完,腹中突然一动,她难耐地轻吟出声,旁边的楚襄顿时变了脸色,扶住娇躯急声问道:“怎么了?”
  岳凌兮脑子里空白了一阵,尔后才慢慢道:“他……好像动了。”
  “动了?”
  楚襄甚是惊喜,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摸,而是先把岳凌兮带到旁边的石凳上坐好,然后半跪在她身前,把耳朵贴上去细细地聆听,不消片刻,她腹中又传出了动静,轻得如同风拂柳梢,可听在他耳里却像是击鼓一般。
  真是孩子在动!
  楚襄大喜过望,趴在岳凌兮的肚子上不肯起身,来回来去地听,后头的流胤和书凝看见自家主子完全不顾形象地跪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得脸都开了花,皆是目瞪口呆。
  处于喜悦之中的两个人却没有理会太多。
  怀孕至今,这个孩子给岳凌兮带来的都是不适的反应,她虽不曾厌恶,却也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如今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竟然如此奇妙,就像是一个不识乐理的人奏出了优美的琴音,是共鸣,是悸动,更是意外之喜。
  她垂眸看向那个抱着她犹如抱着宝贝一样的男人,心中一片炙烫,忍不住将他拉起来柔声唤道:“夫君。”
  楚襄听她语气郑重,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踢疼你了?”
  岳凌兮摇首,定定地凝视着他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楚襄朗然一笑,旋即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不客气,夫人。”


第119章 不快
  天气见凉,人们玩乐的兴致却没有减低分毫,只不过从室外换成了室内,诸如会馆、茶楼、画舫都是热门的去处,经常座无虚席,而达官贵人的选择就更多了,最常见的就是在园林里开戏宴客。
  王都这边园林的风格与江南不太相同,大多是亭台楼阁和花草树木的结合,所以露天的地方并不多,经常是拱桥连着长廊,飞檐穿插于绿荫之间,再加上装点得恰到好处的假山和鲤池,一步即是一景,可谓别出心裁,浑然天成。
  这天,端木筝就来到了郊外的一座园林,说是乘兴游玩,其实是受邀太多次不好拒绝,好在东道主颍水侯夫人甚是通透,没有强拉着她去应酬,在其他夫人都聚在亭子里畅聊之时,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听戏。
  戏楼建在湖中央,总共有三层,最上面的阁楼里架着一面镶金牛皮鼓,被雪纱朦朦胧胧地掩住了,好像只有在节日时才会开启。二楼则是乐师们伴奏的地方,不但存放着各种稀有的乐器,还设有一张巨大的幕布,可作灯影戏之用。一楼就是小生花旦们唱戏的地方了,两只铜狻猊镇宫,一方回形雕栏映水,盈盈潋滟,颇具韵味。
  今儿个唱的是桃花扇,端木筝坐下来的时候正好演到题诗赠扇这一幕,李香君抛开水袖回眸的那一瞬间格外惊艳,细细看去,其眉眼勾勒得甚是清秀,衣色也很素淡,可仅凭一个动作就将秦淮艳妓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功底极深。
  “早前就听王爷说过,梨园是城中首屈一指的戏班子,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紫鸢仔细地撇去了茶中浮沫,将琉璃盏送到她手中才道:“可不是,刚才那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听得人耳朵都酥了,连奴婢这等不懂戏的人都格外喜欢呢。”
  端木筝无声而笑,旋即啜了口茶。
  紫鸢瞧出她眼底淡淡的倦色,遂弯下腰劝道:“夫人,若是乏了就回去吧。”
  “再待一会儿。”端木筝放下琉璃盏,然后把手拢进了袖子里,一边摩挲着小暖炉一边低声道,“总是这般不合群已经够引人非议了,再拂了侯夫人的好意提前打道回府,那些人就该说王爷的不是了。”
  紫鸢忿忿不平地说:“那些官眷们都是逢场作戏的好手,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您不跟她们来往才是对的,她们还敢编排王爷,真是不知死活。”
  “人在戏中,就得按照剧本来。”端木筝凝视着台上不停穿梭的衣香鬓影,语声淡然,“王侯世家的相处模式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我若做得不周全,旁人只会觉得宁王府门庭不严,王爷如今还在关外打仗,我帮不上忙便罢了,总不能再让他有后顾之忧。”
  “怎么会?您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地处理这些事,旁人能挑得出什么毛病?再说了,还有娘娘当您的靠山,谁又敢来找您的麻烦?”
  “紫鸢!”端木筝脸色微微一凝,沉声呵斥道,“这话以后休要再提。”
  虽然她和岳凌兮交好的事情外人大多知道一些,但几乎都以为是楚家两兄弟关系好的缘故,过分强调这一点甚至拿来当令箭,难免会引起好事之徒的猜疑,若是查出岳凌兮真正的身份就完了,所以她在外面都格外低调,对此闭口不提。
  紫鸢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低着头小声地请罪:“奴婢口无遮拦,请夫人责罚。”
  端木筝见她满脸自责和后悔,又是为了护主才如此,当下就没有再训斥她,语气也随之软下来了:“娘娘的手伤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又怀着小殿下,当是休养为主,不能让这点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惊扰到她,进宫时也绝不能提起半个字,你且记牢了。”
  “是,奴婢谨记在心。”
  紫鸢认真地应下了,没过多久,御风长亭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群贵妇人,皆是熟面孔,主仆二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专心听戏,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坐下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地传过来,甚是扰人。
  武功太好反倒成了累赘。
  端木筝暗自哭笑不得,正准备不着痕迹地换个地方,某个敏感的字眼突然钻进了耳朵里。
  “司徒夫人?”
  “是啊,没聊几句就走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办,我的天老爷哟,谁不知道司徒家是上不得台面的三流世家,她家老爷也不过是个五品理事官,平时在小老百姓面前逞逞威风就算了,如今架子都摆到侯夫人这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你可别这么说,前些日子她好像真跟宫里的人有所来往……”
  “嘁,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咱这宫里又不像前朝那样莺莺燕燕一大群,谁暗中攀上什么关系都不知道,如今后宫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女人,还都是夜家的,老的眼高于顶,小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能跟谁来往啊?”
  “你说话注意一点,被人听到了怕是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
  声音就此中断,几个闲聊的妇人沉寂在这片宁静之中,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听戏无趣,索性去隔壁的亭子里打牌九去了,然而听者却起了意。
  “紫鸢,那个司徒夫人近来风头很盛?”
  “倒也不是……”紫鸢斟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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