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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嫦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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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喜仍旧站在那里,人来人往,都会看她一眼,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和局外人的冷淡,嫦喜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变长,然后又变淡了,最后融在了这一片毫无光亮的夜色里。她的腿酸了,小腿肚上的肉层层叠叠打着结,一路牵着跑到脚跟,又爬上大腿。脚底板似乎并没有踩在地上,但也不是飘着的,这种感觉像是听到猫拿爪子挠门,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想要堵住,偏又不能,于是自己挣扎着,咬牙切齿,终究还是没有办法。

就在嫦喜以为自己要被这种感觉包围住,快要窒息的时候,凤笙的声音传了过来,“走吧,奶奶开恩,你不用再站了。”

嫦喜闻言松了一口气,想要走,那脚偏是怎么也迈不开。凤笙开始催促,“快些啊,你不要休息我还要呢,磨蹭什么呀?”

凤笙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却不走过来,想来是这一片地方太暗,她心里终究是有些怕的。嫦喜发现了这一点,嘴角上扬,难得的笑了,她索性蹲了下来,让一直笔直的腿可以弯一下。关节里咯咯的声音在即将入睡的高府透着鬼魅。凤笙心一颤,感觉凉意滴溜溜钻进了身体里,忙退后一步,“我不等你了,自己想走了再回去,秀婶带你认过路了,走错了可怪不得我。”说完,也不待嫦喜应声,飞也似地跑了。凤笙的脚从前是裹过小脚的,后来老佛爷下了旨不让裹了,也不流行了,所以就拆了。如今长的倒有些不尴不尬,说是小脚,又不止三寸,说是天足,偏又小了些。因而凤笙总是穿着天足大小的鞋,然后往鞋子里塞些棉花,看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只是这样的脚走在木地板的地上,传来木愣愣的声响,倒透着股死气。

嫦喜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虽然冬天穿得多,但她整个人都偏瘦,那膝盖骨透过棉裤还是嫌咯得慌。这一个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几盏灯笼,写着又黑又粗的“高”字。可是嫦喜并不识字,这些线条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些陌生的面孔而已。有时候想想,就算识得字又怎么样呢?那时候住在隔壁的那个老秀才,常常说自己满肚子墨水,最后还不是饿死了?

说到底,墨水终究还是不能当饭吃。

等到蹲得腿也快麻了,嫦喜这才站起身来。入夜的高府宅邸黑得吓人,因着要节约天光,高家早早就关了灯,连灯笼也是隔了很久才能见着一个。嫦喜慢慢走着,好像这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从二房走到下人住的院子,要绕这府邸半圈。嫦喜凭着记忆走着,只是夜太暗,沉得好像要把人压死了才高兴,嫦喜来这儿毕竟还不满一天,终于在转了几圈后迷了路。

高慕生是个白净的孩子,脸上总是挂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许是因着父亲瘫在床上,母亲在家中没有地位,所以整个人都是蜷缩着的,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说话也细声细气。曹七宝总是恨铁不成钢地干着急,每每看到他那瑟缩的样子都要训斥一番,结果反而让他更胆怯了。

曹七宝因着这些日子赵秀林仗着有喜,趾高气昂,心中本已不快,加上今天兄长曹大山来看望,惹起了心中的伤心事。故而一看到高慕生下了学,小心翼翼地来向自己请安,心里的火登时就冒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把他骂了一顿。这才感觉气息平了不少。

不过如此可就苦了高慕生。今日本就在学里受了先生打骂,回了家还要被责备,虽然是天生的好脾气,但终究还是怨着的。因而这一晚偷偷等着别人都睡下了,独自出了院子溜达。

高慕生走进黑暗里的时候,顷刻间就被这样的浓重吸引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深处走去。寂静而空旷的四周,回荡着他的心跳声,还有那由于兴奋而努力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黑夜被放大,变成可怕的回响。

正在此时,一种不属于他的声音慢慢靠近,像是脚步声,又像是衣料相互间摩擦的声响。高慕生心中一慌,只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发麻,僵在了原地,竟是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一个比夜还浓一些的身影跳脱了黑夜的背景走了出来。高慕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一双明亮的眼睛首先被看清,然后是鼻子、嘴巴、脸,最后成了一个人。

高慕生顿时松了口气。





前世03

嫦喜看着站在眼前的高慕生。她不知道他是谁。她甚至不能肯定他是人还是鬼。不过好歹是遇到谁了,好歹,这死寂里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感觉多好,嫦喜无论在何时想起此刻,都会觉得满心欢喜,就像是那个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以为自己将死,偏又望见了一片怡然景色。

“你……是谁?”高慕生犹豫着开口了。两个人面对面,谁也不认识谁,可是偏偏又在同一屋檐下。他不得不承认心里对这样的情景欢喜得紧,像是彻底改头换面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怯弱和窝囊,即便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成了高慕生,也只是高慕生而已。

“嫦喜。”她回答。

“哦。”高慕生一时间愣住了,他不知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若是换做了高慕谦,只怕早已侃侃而谈了吧。高慕谦,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家里,他总是比他耀眼,光芒拖出大片大片的阴影,而他就站在这阴影里,缩成无人看得着的一个小点。

“我得走了。”高慕生思量了半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嫦喜闻言点点头。明亮的眼睛依旧看着他,看不见的嘴角带着笑意。

高慕生的左脚迈开了一步,又缩回来了些,再迈出去一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跟着迈出了右脚,“我走了。”他又一次说。

嫦喜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整个死寂都因着这短暂的笑而流动起来。高慕生也咧了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看着她一抖一抖的肩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谁在外面?”突然间,头顶上的一扇窗推开了,赵秀林不耐的声音响起,嫦喜一把拉过高慕生躲进了更深一些的阴影里,靠着墙,冬夜彻骨的冷钻进了背脊,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时候怎么会有人?”高正白懒洋洋的声音随之传来,赵秀林嘀咕了一句后也关上了窗。折回身看着高正白。那一双白皙的手扶在了椅背上,在摇曳的灯火下透着几分蜡黄。

“今儿个怎回来得这么晚?”

高正白是个圆滚滚的男人,球一样的头,球一样的身体,连那眼睛都是球一样的滚圆,穿一件灰色长衫,外面套一件万字藏青色滚边窄袖短袄,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再也塞不进一点东西。他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那红润的脸,粗短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刻名字的金戒指,被烛火反射的光正巧投在了赵秀林的脸上,是一个形迹可疑的斑点。

“忙。”高正白一面说着,一面解开短袄,赵秀林上前替他脱下,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嘴里碎碎叨叨,“整天听你说忙忙忙,怎只见这钱流水似的往外花,一点进账都没有?大房那边早就在嚷嚷了,说公帐尽被咱们挪着用了。你也不知道给我挣点面子。”

“怕什么,这不还有老三呢嘛,他那花销,我是望尘莫及喽。”高正白笃定地说,挽起衣袖走到脸盆前倒了些热水洗了把脸,那张连被热水熏得更红了几分。

“你知道什么,三爷自从这新奶奶进了门儿,愣是一个月没出去过。倒是你,天天往外跑,倒是一天比一天勤了。”赵秀林不依不饶,一边把汤婆子塞进被褥里,一边说,“如今那大房可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那。”

“嗳,我说我难得回来一趟,你非要啰啰嗦嗦个老半天,你是要我再出去还是怎么着?”高正白有些不耐烦,坐到桌前喝了口半冷的茶,皱着眉头抱怨道,“真是,里面外面都不让人安生。”
“好好好,算是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偏偏长了这张嘴,害你二爷受苦了,行了吧?”赵秀林说完,吹灭了蜡烛,钻进冰冷的被子里。冷的脚小心翼翼地贴着包了层绒布的汤婆子,却又烫到了似的缩了回来。这么些年了,她还是没有习惯北京的天气,想想南方的湿润,竟是不由得感慨起来。

高正白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自觉没趣,站起身,却又不知道是去睡呢还是索性出去。只听到床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因着他眼睛不好,听说菊花晒干了放进枕头里可以治眼病,赵秀林便亲自动手为他做了这么个枕头,可是这些年他回家的日子也不多,就算回来了,两个人也不多话,各自忙各自的。那枕头他也没有用多少次,想来现在是赵秀林自己枕着,所以只消一动,就能听到菊花瓣那干涩的声音传来,就像是他们消耗了一小半的生命,越来越脆弱,细小的动静都是惊吓。思及此,高正白心里不由得萌生了些微的愧疚,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脱了长衫和鞋,钻进了被子里。正想和赵秀林说几句体己话好弥补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疏远,谁知刚一躺下就听到她响起轻微的鼾声,心一沉,脸也耷拉了下来。自讨没趣地翻了个身,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嫦喜忽然睁开眼睛,不记得第几次地搬开那条压在她身上的胳膊。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却是怎么都没有了睡意。这给下人住的院子里塞满了人,那些陪嫁丫鬟和老妈子仗着自己与主子亲近,多半两个人用一个房间。剩下来的不过是一间厢房,偏偏要把十来个人塞进去,所以一到晚上,是脚都不敢落地的,生怕会踩到哪一个睡地铺的人。嫦喜因着是新来的,所以睡在最靠门的地上,晚上那些年老的女人们起身去小解,不是不小心踩到脚就是踢到头,这一觉伴着那从开开合合的门里钻进来的冷风,睡得是极不安生。

安静的小院里,磨牙的、说梦话的、打呼的、咳嗽的,各色各样的声音都能钻进她的耳朵里。嫦喜抬头看了看窗格子外的天,约摸是三四点钟的光景,但因着近日北京多是阴天,所以显得格外暗沉。她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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